太后的瘋魔之症沒有任何一點好轉的樣子，因著總是噩夢纏身，白日裡也總是有些渾渾噩噩的，太后的精神倒是越來越差。

　先前每日裡還總會有一兩個時辰是清醒的，如今，清醒的時候是越來越少了。太后好像時時刻刻都會受到驚嚇一樣，就連身邊伺候的人，有時候太后都會把人家看成青面獠牙的鬼怪，吵吵嚷嚷著不讓人靠近。

　精神越來越差，身子也越老越不好，倒是真的倒下了。

　康王倒是進宮去了看了兩趟，回來之後便歎氣。說是宮中的太醫都說了，太后這個樣子，怕是日子不長久了、

　太醫說話的時候倒是說的很隱晦，不過康王又怎麽會不懂。

　“王爺也不要多想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的。不過我們也不是太醫，不能做什麽。母后肯定是希望能常常見到王爺的，王爺便多到宮中去走走吧！”康王妃寬慰道。其實她也有些感傷，雖然說太后不是個賢良淑德的女人，對她這個兒媳倒是還一向比較不錯。

　雖然沒有很親近，至少也從未為難過她。這樣的婆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她對太后不說有多深厚的感情，只是太后到了這一步，她還是有些難受。

　太后要強了一輩子，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卻是變成這個樣子。太后的瘋言瘋語傳的到處都是，即便太子有心阻止，卻也是有心無力。

　誰都說不清楚那話到底是從哪裡傳出去的，宮中的人還是太多了。查了一圈也一無所獲，宮中倒是打死了不少人，可是外面依然是流言紛紛。

　到底太子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治罪的。他剛監國，朝中的事情那麽多就夠他忙的了，哪裡還有心力管這些事情啊！如此一來，太后的名頭可算是徹底的毀了，就是以後正史中不會出現什麽不好的話，怕是野史也要甚囂塵上的。

　太后是免不了身敗名裂的下場了，遺臭萬年都可能的。

　世人哪有不愛名聲的啊！尤其是太后。太后一下清醒。一下昏沉的。清醒的事情知道了這樣的事情，還不被氣病了啊！太后身子不好也是能理解的了。

　如此下去，太后的時日怕是不多了。

　“也只能是這樣了。也不知道母后到底是怎麽了。要說中毒的話，太醫們也不應該發現不了。要說真說沒有任何緣故，我還真是不相信的。那些事情都以後過去多年了，母后哪裡會忽然就被嚇到了啊！

　“只是。能把事情做的天衣無縫，相比下手的人真是不簡單啊！太子也是著急的很。總是讓人查，可也還是一無所獲。”康王歎息著。

　想不到母后這一輩子，到了了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其實母后的做的事情，他也不是都不知情。母后從來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在深宮之中，若是沒有些手段和狠心，哪裡能夠保全自己和他們兄弟。

　深宮女子。能活下來，還活的好的。誰不是心思毒辣，殺伐絕不手軟的?他倒是也不覺得母后做的有多錯，很多時候，你不殺我，我就要殺你。

　只是世人不會這樣覺得，都只會覺得母后是個十惡不赦之人，怕是還會覺得罄竹難書吧?其實母后也的確是太過要強了些，對於權勢的熱衷也一向讓他很難理解。本來憑著母后的身份，自從皇兄登基了，也就不用操太多心了。

　含飴弄孫，享享天倫之樂不比什麽都?母后成了太后，誰還敢對母后不敬?宮中也再沒有人敢害母后了。

　可是母后呢?卻始終也放不下權利，還是一向的爭強好勝，似乎什麽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皇兄都多大的年歲了?母后卻還一直要掌握著權利，皇兄這些年也是覺得憋屈吧！

　“你說……母后她……會不會是撞上了什麽不乾淨的東西了啊?”康王妃低聲的說道。

　“不會吧！母后總也是有上天庇佑的，身帶貴氣，不應該啊！”康王有些遲疑。這倒也是不好說的。

　“不如讓太子請些得道高僧做做法吧?如此一來，也許母后就好起來了呢?就是母后沒有好轉，可也不會有什麽害處啊?”康王妃提議道。

　康王沉思了一會兒，也點了點頭，“你說的也對，我便和太子說一聲吧！不過母后現在不好，你也該進宮去看看，也別帶毓翎了。毓翎才多大，還是別去聽母后的瘋言瘋語才好。那些話也不是年輕女孩該聽的。至於歆兒的話，也讓她好好在府裡養胎吧！到底還是少出門的話，肚子慢慢大起來了呢！”

　“好。那我就盡快進宮去看看母后。王爺也別太操心了，這都憔悴了多少了啊！還是多在府裡歇一歇。眼中都有血絲了呢！總這樣熬下去，若是王爺也倒下了，我們這一大家的人可在怎麽是好啊！”

　“放心吧！我會保重身子的。”康王握了握王妃的手。

　過了兩日，康王妃也就進宮去看太后，這一次倒是沒有帶尹毓翎和李歆去，只是帶了府中的兩個側妃去。李歆倒是也樂得自在，宮中如今就像是個深不見底的大漩渦，還是少攪和進去的好。雖然說康王府這樣的門第，不攪和進去都難，可是少摻和畢竟要好一些。

　太子監國之後，倒是解了京城的宵禁。不過一下子的，宵禁的時間長了，還有很多人都反應不過來，還是按著先前的早出早歸生活，一般晚上還是很不出來溜達。倒是宵禁一除，娼門倒是找到了新的生機。

　因為先前宵禁的關系，影響最大的就是娼門了。本來就是做的晚上的生意，晚上都沒人出門了，自然生意也就不下去了。

　一下子倒是娼門都關閉了很多，要說白天做生意也是不合適的。誰大白天的會去逛啊！大多也就是白日裡辛苦，晚上會出去消遣一下。若是白日裡都泡在那種地方，還什麽時候去掙錢?

　白日裡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真正的富貴閑人還是不多的。所以幾乎所有的娼門都關閉了，如今宵禁一除，自然是有很多的娼門要重新開門了。

　一下子倒是鬧騰的還算是熱熱鬧鬧的，倒是一到晚上就提醒著京城的眾人，晚上也可以出門了。

　不過對於李歆而言，倒是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反正她晚上本來就是不出門的，宵禁不宵禁的，有什麽關系。倒是一品齋那邊的生意又更是紅火起來，也算是件喜事。

　王妃從宮中回來，李歆便去了主院。王妃說太后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好像清醒的時候真的短的很。一清醒過來就抱怨自己怎麽會一直胡說八道，等清醒的時候過了，便又重新糊塗起來。

　而且身子越來越不好，整個人都瘦骨嶙峋的，還疑神疑鬼，看到誰靠近都害怕。

　“沒想到皇祖母竟然如此嚴重了啊！”尹毓翎皺眉。先前進宮祖母都還好好的呢！這才多少的日子啊！怎麽皇祖母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還真的是世事無常，先前還以為皇祖母終於是能不被軟禁了，可是卻一下子變成這樣。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人為，如今宮中的事情還真是多。先是皇上出了事，再接著就是皇祖母，還不知道接下來還要有多少的事情。

　“是啊！剛看到母后的時候，我也是覺得驚訝的很。好像一下子，母后的身子就垮下去了。”康王妃也是有些無奈。

　看著那麽一個端莊要強的女人變成如今這樣，還真的是覺得有些可憐。以前的太后是如何的端莊啊！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狽。可是如今呢?何止是一個狼狽?一旦不清醒的時候，簡直就是個瘋瘋癲癲的婦人。

　半點也看不出先前的端莊模樣了。人也蒼老的厲害，以前太后可是一想用心保養的，就連頭髮也還只是微微的有點花白。可是這一次，一頭的長發都已經白雪皚皚的了，真的是一根青絲都找不出來了。

　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幾二十歲一樣，身上也一下子就出來了很多的溝溝壑壑，滿是歲月荼毒的痕跡。

　當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太醫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嗎?”

　“太醫們現在也是發愁的很，皇上就那個樣子了，偏偏母后還這樣，真是折騰死他們了。都多少日子沒有出宮回過家了，日日都守在宮中，就怕哪位貴人一下子出什麽事。太醫們也是沒有法子可想了。你皇祖母她到底年歲也大了，一下子就容易拖垮了身子。”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真是事情多啊！”尹毓翎有些無奈。這才開年呢！開年就這個樣子，這一年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厄運。

　“誰說不是呢！”康王妃無奈的搖搖頭。

　“我們也不能幫上什麽忙，也就只能給皇祖母準備些好吃好用的，讓皇祖母的日子過的好一些吧！”李歆歎氣。“若是皇祖母總是也不安寢的話，要不就試著用些安神的香料?”

　“安神香日日都用著的，還是沒有什麽用處。不過給準備些好吃的倒是可以，若是母后能多吃點東西，或許身子也要好些。現在就是什麽都吃不下去，看著吃食就說沒胃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