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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醫》第32章 陸止俞背後的疑雲
  沈敖南出了書房,江予辰還留在裡面。江昊玄,有我在,你就別想當上皇帝。

  風雲湧動,處處都是暗潮洶湧。

  南濱城這邊。

  夏以彤不知昨夜何時入睡的,等她醒來,天已大亮。她穿好衣服,下床,走到窗前,因為外面老樹斷了一根枝乾的關系,金黃的光線透過繁茂的樹葉裡缺了的口子照進來,窗台上吸收到陽光的蘭花,綻放出鮮活的生命力。

  “彤姑娘,起來了。”沛兒進到了房間。

  夏以彤她坐到梳妝台前,讓沛兒幫她梳理頭髮。

  “彤姑娘,你前幾天讓我繡的人偶,我已經繡好了。”沛兒一邊幫夏以彤盤著發髻,一邊說著。稍稍停頓了一會,她再道。“彤姑娘,真是對不起,我開始還以為你做人偶,是要詛咒大人。你看我多傻,彤姑娘是大人的遠房表妹,怎麽可能做那樣的事。陸大人說,做人偶是你們家鄉的風俗,把寫好的心願的紙貼在人偶上,是希望祝福的人健康長壽。還有幾天就是陸大人的生辰了,你是要它來做禮物的吧。”

  以為誤會了夏以彤,沛兒很愧疚,殊不知,什麽祝福、什麽風俗,全是陸止俞胡謅出來的東西。禮物?也幸虧沛兒不識字。對她,他真的算得上是煞費苦心了。

  明明是陌生人,為什麽總是費盡心思的護著她?

  不對,夏以彤沉鬱的眼眸變了變。生辰?陸止俞在紙上寫的,丁卯、己酉、辛酉、戊子,是八月初七,現在不過七月多,怎麽會是幾天?不過是個生辰,陸止俞為什麽要騙沛兒?還是在騙她?

  加上上次晚上她被人擊暈的那件事,關於陸止俞這個人,夏以彤總覺得他身後隱藏了些東西,會是什麽?

  “沛兒,陸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夏以彤又問起了那個問題。

  “好人。”沛兒乾脆的答道。

  “那我呢?”夏以彤看著鏡中的自己,隻覺得好陌生。

  “彤姑娘當然也是好人。”沛兒理所當然的道。

  “好人?”夏以彤反問,不是問沛兒,而是問自己。她嘴角淺淺的彎起,沒有諷刺,沒有輕蔑,卻仍有嘲弄在裡面。她是怎麽了,居然會問出這麽無知的問題。她是什麽人,她不是該最清楚,殺手,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殺手。

  “彤姑娘,你要買些胭脂水粉嗎?我陪你去上街。”沛兒看著鏡中素面的夏以彤說道。

  “不用了。”夏以彤的視線已經轉向了窗外,她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照顧我。”

  “要是有什麽事,你就叫我。”沛兒端起夏以彤洗過的臉盆,向著門口走去,在出去前她最後說了句。“彤姑娘,人偶我放在桌上了。”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一陣風趁機襲了進來,夏以彤轉過頭去,剛好看到沛兒放在桌上的人偶。

  不是雕刻,不是繪畫,用布料縫製的人偶也不可能把人的精氣神展現出來。但人偶縫得很認真,一針一線都仔仔細細,甚至是邊緣也沒有偷工減料。沛兒一定是聽信了陸止俞的話,以為那是送給陸止俞的禮物。假如有一天,她發現被騙了,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來人。”夏以彤推開門,衝外面喊道。

  “彤姑娘,有什麽事?”來了一個丫鬟,但不是沛兒。

  “給我拿一個火盆來。”夏以彤說道。

  “好。”丫鬟也沒問夏以彤拿火盆做什麽,應完後,便走開了。沒過多久,丫鬟手裡拿了一個銅盆又回到了西苑。

  “我沒事,你忙你的去。”夏以彤讓丫鬟下去。

  把房門合上後,夏以彤端著火盆走到了桌前,把火盆放到地上,她盯著那個人偶出神,然後拿起人偶,撕掉人偶身上貼著的寫著生辰八字的紙,再一起丟進了火盆裡。火燒了起來,灼熱的火焰瞬間吞噬了人偶,所有的東西,終於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整一個上午,夏以彤都呆在房間裡,是下午太陽沒那麽烈了,她才從房間裡走出去。在府裡隨便走著,卻沒有遇到陸止俞。

  書房的外面,拚了三張方桌,上面鋪滿了書籍和字畫。

  “怕起蟲,所以搬出來曬曬。”家仆見夏以彤過來,說道。

  夏以彤掃了一眼,史書典籍一類,還有些詩詞歌賦,和一般人家的擺書差不多。就在她準備走過的時候,腳步卻停在了一副字前。紙有些陳舊,有些年月了,上面寫了一首詩“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間。”是於謙的詩,特別的不是詩本身,而是寫詩的人,謀仲。

  同樣的畫,同樣的字跡,同樣的落款,夏以彤曾經見過,兩年前漕運使的書房裡就掛這一副一模一樣的畫。

  單純的巧合而已?

  “這是老師最喜歡的一首詩,也一直用它來告誡自己和教導學生,謀仲,是老師的字。”陸止俞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同樣看著那副字,眼底卻是多出了一份沉痛。

  “你的老師?”夏以彤問道。

  如果知道陸止俞後面的話,夏以彤或許就不會問那句了。

  “兩年前,老師被誣陷入獄,在押解上京的途中慘遭毒害。因待罪之身不得入土為安,屍體被運回常州城經仵作驗證後,丟棄在了亂葬崗。城裡還在到處查同黨,老師先前的同僚全都避而遠之,更沒人會去收屍。師母和八歲大的孩子,被發配去了邊疆。”陸止俞言語裡透出憎憤,這便是官場裡的人情冷暖。“當時,我正好在南濱城上任,得到消息已過去了半個月。我趕到常州城,去了亂葬崗,和旋風在那裡找了一夜,卻分辨不出哪一具是老師的屍身。事後,想辦法找到了師母,她要我忍著,隱瞞我和老師的關系,也不要為此事不平。我說要帶師母和孩子到南濱城,她怕連累我,死也不肯。這幅字畫,便是那個時候師母交給我的,說是留個紀念。是回到南濱城的兩個月後,傳來消息,說師母和孩子都死了,小月兒才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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