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姑娘嗎?”一個男人走到夏以彤面前,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像是在確定她的身份,然後開口問道。
夏以彤也同樣看著男人,沒立即回答。男人穿深藍色的錦服,服飾很普通,但一雙銳利的眼眸卻是暗藏鋒芒,絕非一般的富家子弟。
“有關於陸大人的事,我家小姐考慮過了,她有幾句話想和夏姑娘說。”見夏以彤不答,男人再道。“小姐已經在後堂等著,姑娘請隨我來。”
周曉雲?是真有話要和她說,還是想對她下手?夏以彤明知貿然跟著男人去會有危險,但片刻的猶豫後,她還是跟在了男人的後面。男人在前領路,避開了人擠的路,朝著府邸的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遠離喧囂,四周圍倒是靜了下來。左拐彎,前面仍是條石板路,突然,夏以彤停住腳步頭往後轉,看向剛走過的一棵老樹,月夜下,繁茂的樹影婆娑,一片樹葉悠忽的從枝條上落下。
“夏姑娘,有什麽問題嗎?”察覺到夏以彤的異樣,男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隊巡邏的衛兵正從老樹底下經過,剛還在飄在半空的葉子已經落地,沒有任何異樣。
“沒事。”夏以彤目光深入進茂密的樹葉裡,是她過於敏感了,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盯著她。
“前面就是了。”男人說道。
晚風漸起,那棵大樹上又有幾片葉子飄落,它們在空中旋轉了幾圈才回歸到大地的懷抱,可一直未有人影從樹裡竄出。
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座氣派的大堂。門口一左一右立著兩根粗大的柱子,雕梁繡柱,碧瓦朱甍。真要論起來,比肅王府更加的宏偉。男人推開了其中一扇門,厚重的大門發出冗長的聲響,裡面點著燈,裝修比外面更為精致。紫檀木製的座椅,琉璃瓶擺在主座位旁的桌子上,四壁皆用文人字畫裝裱。用四個字來形容,窮奢極侈。
不過,堂內空空無一人,周曉雲不在裡面。
“小姐可能有事走開了,夏姑娘在這裡等一下。”男人把夏以彤請進堂裡,自己卻沒有走進去。
“轟”一聲,夏以彤另一隻腳剛跨過門檻,身後的門便合上了。偌大的空間裡,僅她一個人,周曉雲想玩什麽花樣?夏以彤試圖去開門,門被人從外面鎖了,出不去。是要軟禁她,還是直接讓她從此在人間消失?出不去,這裡離前院夠遠,又是定遠侯府的地盤,喊多半也沒用。多年來的洗練,夏以彤倒也不躁,她上下張望著,觀察著裡面的格局。
堂裡正中央有一三尺左右高的木台,上面放置著一個做工精美的木製小錦盒,首飾盒一般大小,龍遊鳳舞的雕刻,裡面看似裝著貴重的東西。夏以彤抬起腳,慢慢地走過去……
與此同時,侯府前院。
一直呆在前院沒離開過的周曉雲,眼見著夏以彤被自己的人帶著走遠,她嘴角不禁的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和她爭,簡直是不知量力。
“慈善募捐馬上開始,定遠侯代表漢口的黎民百姓,多謝在場所有人的捐助。現在,請各位到後堂,定遠侯府會先行捐出請帖上承諾的夜明珠。”周曉雲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端莊得體的對賓客致辭。
原本散亂的人流,聽到周曉雲的話後,快速的聚集起來。陸止俞一邊應酬著身邊的人,一邊在找夏以彤,可除了眼花繚亂的各種人物,不知她去了哪裡。
由侯府的管家領路,所有人往府邸裡走去,也就是夏以彤不久前走過的那條路。
讓在一旁的陸止俞,等其他人都走後,跟在隊伍的最後面。他竭力在找夏以彤,但哪裡都不見她的人影。莫名的,陸止俞有陣不安。
“陸大人,怎麽沒看到夏姑娘。”為了接近陸止俞,周曉雲也故意走在後面。她裝模作樣的往四周看了看,還真像那麽回事,更是故作關心的問道。
“可能是不太適應這種場合,到其他地方逛去了。等募捐完後,我再去找找。”陸止俞輕描淡寫的說道,有關於夏以彤的事,他不想在周曉雲面前說太多。只是,夏以彤去了哪裡?要是以前的她,任何突發的狀況都能從容處理,可現在的她武藝盡失,又死硬著頭皮不屈服,他有些擔心。果然,他還是不該帶她來。
“也是,平常的女子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周曉雲說話的語氣,帶有天生的優越感。“等募捐結束後,我讓家仆一起幫著找找。”
“有勞了。 ”陸止俞客氣的說道。
“說起夏姑娘,她……”周小姐還想問些夏以彤的事,走著走著,卻是已經可以看到前方的大堂了。
管家在眾人前面,他停在後堂的門外,正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有人先一步從裡面把門拉開了。門的後面,一道身影顯現出來,是夏以彤。而她的身後,紙罩中的蠟燭灼灼燃燒著,小錦盒完好的擺在架子上,一切和她進入堂內前一樣。
也沒有動亂的事發生,對夏以彤的出現,或是把她當作侯府的人,又或者其中的賓客,倒是沒引起多大的注意。
夏以彤讓道一旁,其他人陸陸續續進到堂內。等人進得差不多,她往外走,“咚”一男人碰到她的肩,她撞到了門框。男人沒道歉,夏以彤拍整齊上身的衣服,腳跨過門檻走到了外面。
“夏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裡?剛才我和陸大人還到處尋你來著。”一直留意著堂內外的周曉雲,一眼就看到了夏以彤,她走過去,略顯驚訝的問道。
“是嗎?”夏以彤看看周曉雲,再看看旁邊的陸止俞,從容的說道。
和預想中的不一樣,相對夏以彤的若無其事,周曉雲反倒有些無措,不應該。就算夏以彤不說是有人把她領到了這裡,而那人還是侯府的人,為此,周曉雲早就準備好了應對的措施,可現在非但用不上,面前的夏以彤更是過分的鎮靜,神色裡也找不出一絲慌亂,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