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曹明他們幾個，被一幫身強體壯的民工大叔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隻得雙手護頭蹲在地上，咬牙硬抗。

　　許哥也掛彩了，鼻血長流的，看上去無比的狼狽。

　　幸好這幾個民工下手還算有分寸，隻想叫幾人吃吃苦頭，而並不是要真正傷人，所以曹明、許哥、胖偉和周大軍雖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卻都只是皮肉外傷，不會有特別嚴重的後果，更談不上死人。

　　孔勝利走了進來，幾個民工都住手了。

　　孔勝利一眼就看到角落裡半蹲著的曹明。

　　曹明抬眼也看到了孔勝利，愣住，脫口而出:“是你?”

　　孔勝利走到曹明的面前:“我說夥計，你有點不厚道哦。”

　　曹明滿身都是鞋印子，他單手扶牆，搖晃著站了起來，一頭霧水地問:“不厚道?我怎麽不厚道了?”

　　“裝，你再給我裝?“孔勝利一拳搗在曹明的肚子上。

　　曹明疼的吸了一口氣，捂著肚子彎了下去。

　　孔勝利揪住曹明的頭髮:“我問你，你前些日子賣我那套房子，有沒得麽司問題?”

　　曹明想了想，搖頭:“沒什麽問題啊，那房子怎麽了?”

　　孔勝利認為曹明是故意裝蒜，不由火冒三丈，從旁邊一個民工手裡搶過一截鋼筋，比劃著，對準曹明的腦袋。

　　“老子現在再問你一遍，那房子到底有沒得麽司問題?”

　　曹明絲毫沒有懼怕之色，如激怒中的狂獅吼叫起來:“你再問一百遍，我還是這個話，我不知道那個房子有任何問題，不然會事先給你講清楚，你有話就直說，那房子到底怎麽了，不要在這裡拐彎抹角的……”

　　孔勝利得知自己買了個死過人的晦氣房子，本身就已經是怒火攻心難以克制，現在看到曹明居然比他還凶，於是就連最後的克制力也被驅散得無影無蹤了，大吼一聲“你個仙人板板的還嘴硬……”，掄起鋼筋就向曹明的腦袋砸去。

　　這一下若是砸實，曹明非死即傷，肯定要出大事。

　　忽然由遠至近的傳來一陣警車的鳴笛聲，站在門口的民工甲慌慌張張地喊道:“孔鍋著手咯，來噠好幾輛警車，我們哪麽搞?”

　　那鋼筋已經挨著了曹明的頭髮絲兒，孔勝利心裡一驚，把胳膊收了回去。

　　這回警察到的還真是時候，晚來一秒鍾，曹明小命就差不多交代了。

　　孔勝利強作鎮定道:“莫怕莫怕，警察來噠也無所謂，他們是騙子，打了也是白打，活該，警察來的正好，我正好還要報警哩。”

　　說話間，幾個警察就衝進了門店。

　　身後跟著郭小燕和林蓓。

　　郭小燕指著牛眼大漢:“就是他們幾個打人。”

　　警察看到孔勝利他們幾個手裡都有“凶器”，一擁而上，全部都按在地上控制起來。

　　孔勝利大聲喊:“警察師傅，你們抓錯人噠，他們是騙子，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啊。”

　　“有什麽事跟我回去再說，老實點啊，別逼我用手銬。”一警察對拚命掙扎的孔勝利發出嚴厲警告。

　　領頭的警察手一揮:“先把他們帶回到局裡。”

　　孔勝利和他的手下們排成一串，被押了出去推上警車。

　　“你們誰是這裡管事的?”領頭的警察大聲問。

　　許哥站出來:“是我，我是這家店的店長。”

　　警察看著許哥流血不止的鼻子:“你要緊麽?要不要先到醫院去看一下。”

　　許哥胡亂用襯衣袖子擦了一下鼻血，搖搖頭:“沒事沒事，不用看。”

　　警察皺眉問:“那幾個人你們認識麽?他們幹嘛打你們?”

　　周大軍衝過來搶著說:“我們也不知道啊，正準備下班一起去吃飯呢，他們突然衝進來，二話不說就砸東西打人。”

　　胖偉望了曹明一眼:“好像那些人都是衝著你來的，你知道是怎麽回事麽?”

　　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在曹明比豬頭還腫的臉上。

　　“我，哎呦——”曹明剛一開口，就疼得齜牙咧嘴說不出話來。

　　警察開口說道:“這樣，店長你跟我們走一趟，把知道的情況說一說，其他人由我們的同志陪著先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勢，再讓醫生開具一份傷情報告，如果構成輕傷，那就屬於犯罪了，我們還要追究打人者的法律責任。”

　　……

　　醫院，住院部。

　　曹明躺在病床上，腦袋被一層層的紗布包裹著，像個木乃伊。

　　今天孔勝利喊人來砸店，就是衝著他來的，所以他傷得最重，除了渾身多處淤青之外，曹明的頭部還被鋼筋重重砸了一下，起了個雞蛋大小的腫塊，醫生檢查後，說至少要住院觀察一周，才能確定會不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兩個警察簡單的做了個筆錄，就回去交差了。

　　郭小燕在病房裡陪著曹明。

　　“現在還疼不疼啊?”郭小燕一臉關切地問。

　　曹明微微搖了下頭:“還好了。”

　　看到窗外已經是黑天了，郭小燕突然想起曹明還沒有吃東西。

　　“你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買點吃的?”

　　曹明還是搖頭:“我不餓。”突然想起郭小燕應該也沒吃呢，馬上說:“你一定餓了吧，你去吃東西啊，不用管我，我沒事。”

　　郭小燕搬了把椅子，坐到曹明的旁邊。

　　“曹明，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那個後面來的男人，我對他有印象，他好像是你的客戶啊，他口口聲聲說我們都是騙子，又說什麽他買的房子有問題，我感覺他不像是裝出來的，你一定知道原因，是不?”

　　曹明變得激動起來，從病床上坐起。

　　“那家夥姓孔，是個搞建築的包工頭，誰知道他犯的哪門子神經病，前不久他是從我手上買了一套房子，但那房子是任菲菲找來的，我只是給任菲菲私人幫個忙而已，而且我聽說姓孔的包工頭已經辦完了產權證，交接什麽的也挺順利，都已經開始搞裝修了，又會有什麽問題呢?”

　　“啊?這件事和任菲菲也有關系啊?”郭小燕驚訝地問，“難怪我看見她今天也挨打了呢。”

　　“菲姐也挨打了?”曹明沒想到孔勝利連女人都打，“那她傷的厲害不?”

　　郭小燕搖頭說:“不厲害，就是挨了幾個耳光而已，菲姐連醫院都沒上，直接回家去了。”

　　曹明感覺事情有蹊蹺，拿出手機，撥打任菲菲的電話，可一直沒有人接，再多打幾遍，就變成關機了。

　　“奇怪，怎麽不接我電話呢?”曹明放下手機，自言自語地說。

　　“曹明，你剛才說幫菲姐賣了套房子，又是怎麽回事啊?”郭小燕難掩好奇地問道。

　　曹明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跟郭小燕講了一遍。

　　郭小燕聽完後，埋怨道:“唉，這件事你做得太冒失了，菲姐喊你幫她推房子，不管怎樣，你也要和許哥講一下，然後在公司做個記錄，這樣才符合程序是吧。現在你說你是私人幫忙，沒有收好處費，可如果菲姐否認的話，或者硬說你拿了中介費，你怎麽說的清楚呢?你這就是跑私單知道麽?”

　　曹明皺了皺眉頭，沉吟道:“不會吧，我是給菲姐幫忙，難道她還會害我不成。”

　　郭小燕歎了口氣，輕語:“唉，有句俗話是怎麽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難道沒聽說過麽?”

　　曹明也開始後悔了，不該給任菲菲幫那個忙，結果給自己惹上這麽大一個麻煩。況且在公司裡，他和任菲菲的關系也不算特別好，如果是郭小燕有事請他幫忙，曹明指定是在所不辭，可現在為了任菲菲鬧出這麽大個亂子，自己還被打得鼻青臉腫連親媽都不認識，這，真有點兒不值。

　　冷靜了一會兒，曹明默默說:“咳，已經搞成這樣了，我後悔也沒用啊，現在關鍵是，我要搞清楚姓孔那家夥，他買的房子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郭小燕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時，從郭小燕的挎包裡，傳來一陣手機的鈴聲。

　　郭小燕拿過挎包，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原來是許哥打來的。

　　她斜坐在床上，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

　　“喂，許哥。”

　　“小燕啊，你現在在哪兒呢?”

　　“哦，我在市中心醫院呢，和曹明在一起。”

　　“曹明傷得重不重?”

　　“反正不好說，醫生說他腦部有腫塊，要住院觀察幾天，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吧。”

　　“恩恩，曹明現在方便接電話麽?”

　　郭小燕瞅了曹明一眼:“方便啊，他就在我旁邊呢。”

　　許哥電話裡說:“那你把電話給他。”

　　郭小燕捂住話筒，把手機遞向曹明，輕聲說:“許哥找你。”

　　曹明早聽出是許哥了，點點頭，接過了手機。

　　許哥告訴曹明，他剛從公安分局做完筆錄出來，打人的那幫已經被拘起來了，等把整個案情調查清楚，再做進一步的處理。

　　曹明愧疚不已，盡管直到現在他還不明白孔勝利為什麽要帶人砸店，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終究是因他而起。他的心裡像開了鍋的水似的上下翻滾，久久不能平靜。

　　沉默了片刻，曹明終於是鼓足勇氣，對許哥說了聲:“許哥，對不起你，給你添麻煩了。”

　　許哥在電話的那端，微微歎了口氣:“道歉的話就不要多說了，現在的情況是，孔勝利跟警察說，怎麽處理他他都認了，就算是判他刑他也沒話說，但是他前不久在你手裡買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現在出了很大的問題，曹明我想問一下，在你上個月成交的業績裡，有他這套房子麽?我怎麽不知道呢?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