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會試主考官的消息終於傳出來,內閣首輔周延儒為主考官,內閣輔臣溫體仁為副主考,但這些消息,與諸多應考的舉人沒有多大關系了,還有五天的時間,他們就要進入到貢院去參加會試了。
鄭勳睿的主要精力,同樣集中到溫習功課方面了,所不同的是,他能夠做出相應的分析。
會試和殿試的考題,全部都是皇上直接出題,所不同的是,會試的考題,由禮部準備好多套之後,皇上在其中選擇一套,禦筆欽點之後,就成為會試的考題,可殿試卻是皇上直接出題目,殿試也就是一道考題,歷時一天的時間。
一般人都認為皇上肯定會禦筆欽點禮部擬好的考題,就算數了,可鄭勳睿不是這樣認為的,歷史上的崇禎皇帝,作為亡國之君,有很多人分析,但不管如何的貶低,如何說的不堪,有一點是公認的,那就是崇禎皇帝的勤勉,可以說歷史上的皇帝,在勤勉方面能夠和崇禎比較的還真的不多。
崇禎皇帝朱由檢登基面臨的是千瘡百孔的大明江山,已經到了搖搖欲墜的地步,志向遠大的朱由檢,想到的是挽救大明的江山,開創大明的盛世,也讓他這個皇帝名垂千古,可惜事與願違,名垂千古倒是做到了,但那是大明帝國的轟然倒下。
且不說分析大明帝國轟然倒塌的原因,就從朱由檢目前的心情來看,發現和重用人才是他最為迫切需要達到的目的,會試和殿試就是最好的機會。
崇禎元年的殿試,朱由檢剛剛登基,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特別是需要騰出手來對付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那個時候不可能特別關注會試和殿試,但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了,朱由檢完全可以從會試和殿試之中發現人才。
有著如此迫切心情的朱由檢,怎麽會甘心讓禮部出考題呢,肯定是親自出題。
會試和鄉試的情況有所不同,應該說參加會試的舉人,學識都是不錯的,不用擔心四書五經方面不熟悉,隨便誰都能夠大段背誦四書五經。
朱由檢既然想著從會試和殿試之中發現人才,那麽考題就唯有結合現實了。
說到這結合現實,那肯定就是大明目前所面臨的諸多問題,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個方面,後金韃子的不斷強大,威脅到大明的江山,陝西流寇造反,波及到山西,讓北方不穩定,連年的災荒,讓百姓窮困潦倒,掙扎在死亡線上,朝廷賦稅的缺乏,無法養活軍隊,無法賑災,導致軍隊出現嘩變,導致地方官吏的不穩定等等。
偏偏這些現實的情況,鄭勳睿都是非常清楚的。
他幾乎可以斷定,朱由檢出的考題,肯定是結合這些方面事宜的,可能不會說的特別的深入,但必定與這些事情有關。
會試和殿試是兩場考試,若是能夠在會試的時候,通過大致的論斷,提出來比較新穎的治國觀點,那麽再通過殿試,提出來比較精確的治國理念,就能夠算是真正的人才了。
連續幾天的時間,鄭勳睿回憶了大量的歷史,同時結合楊廷樞告知的朝廷之中出現的某些事情,內心有了大致的判定,他準備的八股文,也就是結合這反面的內容。
考試就是賭博,鄭勳睿只能夠抱著這樣的觀點,兩千五百名舉人,其中還有多次參加會試的舉人,人家的考試經驗是非常豐富的,你要是不能夠做出準確的分析,想著從兩千五百人之中出頭,那是難於上青天。
會試的難度,遠遠大於鄉試,畢竟是人才匯聚的考試,想想天啟年間的狀元文震孟,足足經過了十次的會試,才得以過關參加殿試,一舉成為殿試的狀元,從不足二十歲就成為舉人,一直考到了四十八歲,才成為了進士。
鄭勳睿知道,自己想要在會試之中脫穎而出,順利的參加殿試,就必須要有著精準的分析,提出新穎的論點,那樣才有機會。
而且會試的成績,對於殿試是有著莫大影響的。
會試排名靠前的貢士,會直接引起皇上的注意,更加要命的是,殿試是直接閱卷,不存在糊名和謄抄,挑選出來的文章,皇上可以直接看到,當然皇上對誰有印象,也可以直接調閱某個貢士的文章來看。
足足三天的時間,吃飯都是夥計送到房間裡面的。
鄭勳睿非常的小心,所有的分析,仔細寫下來之後,看過三遍之後全部焚燒,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崇禎四年二月初八。
醜時一刻,鄭勳睿和楊廷樞等人就起身了。
初春的京城,寒風凜冽,夜晚的溫度和隆冬時節沒有太大的區別。
凍得瑟瑟發抖的鄭勳睿和楊廷樞兩人,乘坐一輛馬車,其余五人乘坐一輛馬車,朝著貢院而去,他們是沒有辦法,酒樓距離貢院的距離有些遠,這一日趕考的舉人特別多,寬闊的馬路上都存在堵車的問題,當然堵的是馬車。
果然,馬車的速度很慢,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馬車依靠著前面一盞油燈照亮。
很快,無數的亮光會和起來了,越是靠近貢院的時候,越多的油燈出現。
從酒樓到貢院,走了一個半時辰的時間,鄭勳睿和楊廷樞等人抵達貢院的時候,已經是寅時三刻。
走下馬車,鄭勳睿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很多人手裡提著燈籠,等候在貢院的外面,因為燈籠太多,四周都是亮堂堂的,看的清楚考生的臉,不少人臉凍得通紅,一邊還在不停的跺腳。
為了仕途,為了生活,為了名聲,這是舉人必須要遭的罪。
一行七人很快加入到大軍之中,每個前來參加會試的考生,至少都是帶著一個書童的,有些人帶的隨從更多,考生兩千五百余人,加上一同前來的書童和隨從,貢院外面接近萬人了,好在貢院前方有著巨大的空地,能夠容納如此之多的人。
卯時,貢院的門終於打開。
舉人開始進入貢院。
會試的檢查一樣嚴格,而且比鄉試還要殘酷,鄉試的時候,氣候好一些,就算是脫了衣服檢查,不至於凍著,可會試就不一樣了,氣候寒冷,舉人穿的很多,畢竟在貢院裡面有八天的時間,加上帶進去的棉被等物品,都是需要散開檢查的。
這就讓進入貢院的速度愈發的慢了。
鄭勳睿無所謂,他的身體不錯,在家裡參加了護院的訓練,有了一副好身板,加上年輕,平日裡生活方面很是注意,所以能夠承受,至於後世很多人評論這樣的檢查,對讀書人是莫大的侮辱,鄭勳睿倒是無所謂,既然想著飛黃騰達,不付出代價怎麽可能,古今中外都是這個道理,只要通過了會試,出現在眼前的就是金光大道了。
辰時一刻,鄭勳睿進入了貢院。
京城的貢院,和南京貢院規格都是差不多的,一個個的鳥籠子,就是舉人需要呆上八天的地方,吃喝拉撒睡都在鳥籠子裡面。
盡管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看見這些鳥籠子的時候,鄭勳睿的心裡還是有些發怵。
幾乎一夜沒有睡覺,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小籠子之後,進去的鄭勳睿沒有客氣,鋪好了棉被,開始呼呼大睡了。
反正沒有什麽事情,外簾官最多也就是三次檢查,合適木牌和身份等等,提醒考試需要注意的事項,這些誰都是知道的,外簾官也清楚,如此重要的考試, 想著冒名頂替難度是很大的,不過人家能夠冒名頂替領到木牌,外簾官也沒有辦法核實出來,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技術,木牌上面不會有個人的光輝形象。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值得慶幸的是,京城二月的氣候溫差大,夜間寒冷,可白天的氣候還是不錯,加之這些年很少下雨,不用擔心遭遇到梅雨季節的天氣。
二月初九,辰時,隨著一聲囉響,崇禎四年的會試正式開始了。
鄭勳睿顯得有些著急,在貢院歇息的一天時間,他想到了很多,前往京城的路上,看見的一幕幕,幾乎都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面,這讓他對此次的會試非常的重視,自己必須是要通過會試的,這樣才有機會真正的進入到朝廷之中,至於說後面的事情,可以一步步的想辦法,利用穿越的優勢,施展金手指來創造機會,可要是會試落榜了,那可能就要走另外一條艱辛一些的道路了,舉人的功名,還不足以讓他集聚足夠的資歷。
諸多的責任,讓鄭勳睿無法徹底淡定下來,他知道這樣對自身是沒有多大好處的,但情緒不可能完全控制,他是人不是神。
囉聲響起的時候,鄭勳睿的身體甚至輕微的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夜間的氣候太過於的寒冷了。
外簾官開始四處走動,大聲的宣讀試題,諸多的考生在白紙上面,迅速的記下考題,鄭勳睿記下考題之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第一場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場考試,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