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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勳睿剛剛進入廂房,徐望華就跟著進來了。
徐望華的手裡拿著一封信函,信函顯然是尚未打開的。
鄭勳睿接過信函,上面的落款居然是石柱的秦良玉。
馬祥麟已經進入鄭家軍,只不過目前尚未安排職位,鄭勳睿的考慮,是讓馬祥麟擔任參將,這樣的安排看上去有些委屈,但鄭家軍依靠的實力和資歷說話,馬祥麟盡管是皇上禦賜的驃騎將軍,不過在鄭家軍之中,還沒有特別大的功勞。
撕開信函之後,鄭勳睿認真看著來信,不到半刻鍾的時間,他將來信遞給了徐望華,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徐望華也迅速看完來信,神色同樣不好。
“大人,您的預計真的是準確的,盧大人過於疏忽了,以為流寇已經不堪一擊。”
“盧象升有罪啊,李自成和張獻忠已經陷入到絕路了,若是大軍合力圍剿認真對待,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四川的,斬殺流寇不過一千多人,讓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逃脫了,而且顧君恩、李定國、劉文秀以及艾能奇等人悉數逃走,我早就說過了,剿滅流寇,唯有擒獲了流寇的首領,才真正的有用,否則一切都是白搭,北方的河南和山西等地,都尚未平穩,還是存在大量的流民,一旦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逃到這些地方,很快就可以拉起來隊伍。”
徐望華完全相信鄭勳睿的判斷,鄭家軍每次和流寇作戰,對準的就是流寇的首領,每一場廝殺,都是派遣鄭家軍最為強悍的斥候營,前去捉拿或者斬殺流寇的首領。這樣做的效果是明顯的,譬如說羅汝才和老回回等人,被生擒和斬殺之後,他們麾下的流寇。幾乎都不存在了,投靠李自成和張獻忠的也就是少數。
“大人,您雖然到南方來了,可這剿滅流寇的事宜,鄭家軍將士付出太多。盡管如今是盧大人直接負責,您也可以直接寫信提醒盧大人的,這麽好的局面,就這樣消失,屬下的心裡都是很不舒服的。”
徐望華雖然說的很是婉轉,但意思是明確的,不管流寇如何的肆掠,也不管是不是被徹底剿滅,與鄭家軍是有著很大關系的,鄭勳睿應該要關心這件事情。
鄭勳睿歎了一口氣。他內心的想法,徐望華不可能知道,他也不會說,不過徐望華應該是明白一些的。
已經處於風雨飄渺之中的大明王朝,經不起折騰了,外有後金韃子的威脅,內有流寇的肆掠,兩面遭遇進攻,根本無法應對,加之北方連年的災荒。老百姓掙扎在死亡線上,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賈已經抱成團,根本不在乎朝廷的利益,更不會管百姓的死活。一心想到的都是自身,如此情況之下,大明不轟然倒下,都說不過去了。
“徐先生,你說的是有道理的,可盧象升已經是五省總督。代表朝廷負責剿滅流寇的事宜,我若是出面提醒,還不知道朝廷裡面有些人怎麽想,看看盧象升下一步如何做吧,畢竟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如入我所希望的,流寇不要影響到陝西的穩定,畢竟和草原部落的互市是不能夠遭遇到波折和破壞的。”
徐望華歎了一口氣,不再開口說話。
“徐先生,如今我們最為重要的事宜,就是徹底署理好漕運的事宜,這裡面異常的複雜,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過這也是很好的機會,只要能夠徹底清除漕運之中存在的弊端,那就能夠撬動南方士大夫和商賈的利益,以前是沒有理由,如今可以公開動手了。”
“屬下明白,楊副總兵和王將軍已經在暗地裡調查,想必幾日之內,就會有大致的結果,屬下到時候會仔細思考,該從什麽地方打開缺口。”
鄭勳睿點點頭。
兩人說到了鄭家軍的事情,想要真正護衛漕運,依靠衛漕兵丁基本是沒有可能的,衛漕兵丁的待遇太低了,和北方的軍戶沒有多大的區別,你指望人家清廉,好好的護漕,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真正能夠護衛漕運的,還是鄭家軍。
馬祥麟進來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他的手裡同樣拿著信函,同樣是秦良玉寫來的信函。
“馬將軍,有什麽事情嗎。”
馬祥麟暫時編在親兵營,故而留守在淮安府城之內,兩千親兵負責護衛鄭勳睿及其家人的安全,駐扎在總督府衙門的只有最為精銳的一百人,由洪欣瑜親自率領,其余親兵駐扎在距離總督府衙門不遠的衛漕兵營裡面。
“大人,徐先生,屬下收到了母親的來信,母親在來信之後,詳細說到了剿滅流寇的事宜,屬下是越看越氣,屬下當年犯下了錯誤,要不是大人寬宥,屬下早就領罪了,可想不到盧大人也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導致李自成和張獻忠等流寇首領逃離了四川,盧大人不僅沒有從中吸取教訓,反而訓斥了母親。。。”
馬祥麟說到這裡的時候,鄭勳睿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了,秦良玉在信函之中沒有提到這些事情,僅僅說李自成、張獻忠、顧君恩等人悉數都逃離四川,應該是進入湖廣和河南等地去了,其他的沒有說。
接過了信函,鄭勳睿仔細看起來,看著看著,他差點就忍不住發脾氣了。
原來盧象升負責剿滅流寇事宜之後,在掌握了流寇的情況之後,決定進入到梁山的大山之中,展開對張獻忠的圍剿,至於說播州方面,盧象升也下達了命令,正在播州剿滅流寇的白杆兵,主動出擊,播州諸多土司也要派遣專門的軍士,協助白杆兵生擒李自成。
秦良玉對這樣的安排表示了反對,她很清楚,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進入四川時間很長,已經熟悉了當地的地形,而且他們麾下的流寇人數不多,隨時都能夠找到躲藏的地方,相反盧象升麾下的天雄軍,不熟悉夔州諸多地方的地形,一旦進入到大山之中,根本無法找尋張獻忠等人的蹤跡。
至於說李自成,麾下不足百人,基本走投無路了,白杆兵只要把握住播州各個地方的出口,相互之間加強聯絡,同時依靠播州的諸多土司,就一定能夠逼迫李自成現身,到時候斬殺李自成,就是手到擒來了。
盧象升根本不聽秦良玉的建議,依舊下達命令,要求發動強攻,在最短時間之內徹底剿滅流寇。
也正是因為盧象升的這個決定,給了張獻忠和李自成等人機會。
盧象升率領的天雄軍,在白杆兵的協助之下,進入到大山之中,的確是發現了流寇的蹤跡,斬殺了不少的流寇,但因為大軍悉數進入到大山之中圍剿,外圍不可能布下嚴密的防禦圈,導致張獻忠采取了丟車保帥的策略,帶領最為精銳的百來人,從梁山逃往萬州方向,不知所蹤。
播州方向的情況更加的糟糕,土司之間本來就有忌諱,領土觀念特別的嚴重,秦良玉成為四川總兵之後,諸多的土司是不服氣的,生怕秦良玉的手伸到了播州,所以對於白杆兵進入播州剿滅流寇,他們非常憎恨,根本就不配合,結果剿滅李自成的戰鬥沒有打響,白杆兵與土司的軍隊之間,倒是發生了一些摩擦,而且還險些打起來了。
李自成不可能錯過這樣的機會,趁著白杆兵與土司軍隊之間出現內訌的時候,率領麾下的流寇,找到缺口,離開了播州,同樣朝著湖廣方向而去,不知所蹤。
張獻忠逃走了,李自成也逃走了,盧象升此次的圍剿,可以說是失敗了。
盧象升寫給朝廷的奏折,稟報剿滅了一千多流寇,忽略了張獻忠和李自成等人逃跑的現實,大概在他看來,張獻忠和李自成麾下沒有什麽流寇了,也就難以翻騰,接下來他只要率領天雄軍追擊,就可以斬殺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了。
盧象升做的最不應該的事情,是嚴厲訓斥了秦良玉,主要是因為播州方面,白杆兵和土地的軍隊之間出現內訌, 出現了小規模的械鬥,盧象升將李自成逃跑的原因,完全歸結到白杆兵和秦良玉的身上。
這種做法很是卑鄙,明明是自身的決策出現了錯誤,卻將責任推到他人的頭上,完全沒有擔當,這是鄭勳睿最不能夠容忍的。
鄭勳睿也感覺到奇怪,在他的印象裡面,盧象升好像不是這樣的人,不存在故意推卸責任的做法,無非是有些清高孤傲罷了。
不過秦良玉肯定不會撒謊,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
看完信函之後,鄭勳睿什麽都沒有說,他有一種預感,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肯定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崛起,天雄軍無法徹底剿滅流寇,這個任務最終還是要落到鄭家軍的頭上,也就是說,鄭家軍難以避免出現兩線作戰的情形,一邊是後金韃子,一邊是流寇。
如今只能夠希望皇太極在遭遇打擊之後,能夠心存忌諱,暫時不進攻遼東和北直隸等地,這樣就能夠騰出時間來,讓鄭家軍更加的壯大起來,更加的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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