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鄭勳睿仔細檢查過文章之後,站起身來交卷了。
他是第一個交卷的,縣試是一整天的時間,從卯時開始,一直到戌時才會結束,一般的考生,都會將時間用滿,至少也要等到酉時才會交卷的,寫文章是很慢的,並非是一蹴而就,需要構思,需要引經據典,還需要思考是不是犯了忌諱,不少的考生,午時才動手開始寫文章,如同鄭勳睿這樣,午時就交卷的考生,要麽是寫不出來了,要麽就是天才。
在眾人驚奇的眼神之中,鄭勳睿神定氣閑的交卷了。
走出縣學的時候,鄭福貴、鄭凱華和鄭錦宏等人正在等候,看見鄭勳睿這麽早就出來了,大家都非常著急,就連鄭凱華,都忍不住開口詢問了,鄭勳睿笑著說,這次的縣試絕對沒有問題,肯定能夠過的。
看見鄭勳睿自信的笑容,眾人稍微放心了一些,鄭福貴也著急回去,畢竟製種是最大的事情,這件事情可不能夠讓其他人參與,也不能夠讓其他人知曉,諸多的士紳富戶還眼巴巴等著種子,就連他的幾個哥哥,也幾乎是天天到家裡來,一來蹭些玉蜀黍和甘薯,二來是關心什麽時候能夠拿到種子。
鄭勳睿也決定回去,畢竟製種是大事情,有些關鍵的地方,他需要直接指導,這一次製種成功之後,今後他就可以放手了,況且還要留下一批上好的種子自家播種,來年才有製種的可能,縣試之後,有一段稍微清閑的時間,放榜還在五日之後,也不必過於著急。
鄭勳睿交卷之後,王鐸再也忍不住了,先前他就想著看看試卷的,教諭先生和訓導的表現,已經將他的好奇心提升到頂點了。
拿起試卷,整齊乾淨霸氣婉轉的筆跡,瞬間引發了他的注意,難怪教諭和訓導會一眼就注意到的,這樣的筆跡,出自於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的確能夠引發所有人的好感。
慢慢看著文章,王鐸的臉色也變化了。
他是天啟二年的進士,水平絕對不一般,看過的文章也是無數的,主持了好幾次的縣試了,在翰林院擔任庶吉士的時候,也曾經看過一些殿試的文章,但這篇文章,給他的感受完全不同,文字犀利霸氣,內容磅礴,如同長江之水娓娓而來,其中不乏波濤洶湧,也有足以容納寰宇之寬闊。
王鐸很快沉浸在文章之中,禁不住站起身來了。
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如此霸氣磅礴之文章,不是案首都說不過去了,不要說縣試,就算是殿試,這樣的文章,都能夠最為出彩,想不到十五歲的鄭勳睿,能夠寫出來如此空前絕後的文章來。
咳嗽聲傳來的時候,王鐸才醒悟過來,原來是教諭先生的咳嗽。
王鐸對著教諭先生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剛才怕也是失態了。
從酉時開始,逐漸有人交試卷了,王鐸拿起這些試卷,看著上面文章的時候,如同嚼蠟,看了鄭勳睿的文章,其他的文章根本看不上眼了,畢竟這標杆不一樣了,前面的過於強大,後面的肯定是吃虧的。
一直到戌時,縣試終於結束。
還在收拾試卷的時候,王鐸就對著教諭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先生,這個清揚,能夠寫出如此磅礴霸氣之文章,本官都不敢相信了,看來今年的縣試,江寧縣必定要出彩了,放眼南方,本官可以斷定,無人能夠寫出此等絕品之文章啊。”
教諭點點頭,苦笑著慢慢開口了。
“故今日之責任,全在我少年。少年強則國強,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雄於寰宇,則國雄於寰宇,美哉,我少年大明,與天不老,壯哉,我大明少年,與國無疆。大人,此等的文章,在下都寫不出來,真的是沒有想到啊,這個清揚,不是在下吹噓,若是機緣得當,必定是狀元之選,也定是我大明之俊傑啊。”
“先生客氣了,清揚是你的學生,有如此之文采,也是你之驕傲啊。”
“不敢,清揚之學識,遠遠超乎在下之預計了,看了這篇文章,在下羞愧,就算是絞盡腦汁,也寫不出來如此霸氣磅礴之文章啊。”
王鐸看了看教諭先生,很認真的開口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也是先生之驕傲,不瞞先生說,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本官也寫不出來如此絕品之文章,此等的文章,定會在最短時間之內,傳遍我大明,清揚之名氣,很快就會出去的,接下來還有府試、鄉試和會試、殿試,本官有些擔心啊,若是清揚被捧得太高了,會不會忘乎所以啊。”
“大人不必擔心,去歲之時,清揚曾經遭遇退婚之事,尚且能夠從容應對。。。”
教諭仔細說了當時鄭勳睿之表現,王鐸的臉上再次露出吃驚的神情。
“不簡單啊,這個清揚,去歲尚隻有十四歲吧,少年之時,就能夠有如此的氣度氣量,本官想到了一句話,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教諭沒有吃驚,也是微微點頭。
“這個清揚不簡單,在下還知曉一件事情,谷裡鎮某家士紳富戶種植玉蜀黍和甘薯,大獲豐收,在下後來經過證實,也是這個清揚家裡發生的事情,玉蜀黍的產量,達到了畝產八石,甘薯之產量,達到了每畝三十五石,此事震驚了谷裡鎮。”
王鐸忽的一下子站起來了,臉上出現的神情是震驚。
“是清揚家裡之事嗎,本官也聽到了傳聞,隻是不能夠相信,這糧食之畝產,哪裡能夠有這麽高的,定是以訛傳訛,想不到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奇聞啊,若是糧食之產量能夠達到如此之數量,豈不是我大明之福啊。”
教諭微微搖頭。
“在下有一眼,大人且聽,這玉蜀黍和甘薯之事,暫時不要聲張,過於駭人聽聞,若是朝廷知曉,不知道清揚是不是能夠承受,再說這僅僅是一家種植,來日前途如何,尚不可得知,清揚寫出了如此之文章,在下認為,還是讓他好好參加府試和鄉試。”
王鐸思索了一下,微微點頭,慢慢坐下了。
“先生所言有理,如此最為合適,本官看縣試之案首,就是清揚了,說來也怪,看了清揚之文章,其他的文章實在是看不下去,還要勞煩先生,幫忙多看看,錄取其中之人才。”
“在下和大人之認識一樣啊,剛剛看了幾篇文章,看過開頭,就想到了清揚之文章,這比較之下,高下立現,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了。
笑過之後,教諭想到了什麽,也是很認真的對王鐸開口了。
“大人,在下有一建議,清揚成為本縣之案首,這是不用質疑之事情了,不過本縣之案首,要壓過其他地方之案首,還需要大人操心,大人可以將此篇文章呈給府尹大人批閱,想必江寧縣今年之縣試,必定出彩的。”
王鐸連連點頭,鄭勳睿的文章,尚在他的手裡,一直都沒有放下。
“好,好,本縣明日就去拜見府尹大人,將此篇文章呈奏府尹大人,想必應天府,不,南直隸和浙江,都不可能出現此等絕品之文章啊,本縣本來還擔心的,清揚忽然名聲大振了,會不會沉湎其中,聽到先生如此說,本縣也放心了,這本縣出了如此俊傑之人才,當然是需要推介的。”
說到這裡之後,王鐸看了看教諭,意味深長的開口了。
“先生此次遭遇挫折,乃是特殊情況,此次縣試,縣學之學生,如此的俊傑,想必府尹大人定是要考慮的,說不定這也是先生轉機之時刻啊。”
教諭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捏。
王鐸不再說什麽,得到朝廷重用提拔,乃是人之常情,能夠利用的機會,是一定要利用的,再說江寧縣出了這樣的俊傑之才,他這個知縣一樣是驕傲的,一樣能夠引起上面的重視,江寧縣是京畿縣,如此的文章,很快就能夠傳到京城去,想必皇上和朝著大臣看了,也會感覺到驚奇的,這對於他這個知縣來說,就是最好的機會。
翌日,王鐸帶著鄭勳睿的文章,前往應天府衙門而去,至於說其他閱卷的事情,交給教諭和訓導等人了,最終誰能夠通過縣試,還是他這個知縣拍板的。
此外就是另外一件事情,按照規矩,九月就是府試了,鄭勳睿本來是沒有資格的,應該是參加明年的府試,王鐸和教諭商議了,拿著這篇文章,直接找到府尹大人,讓鄭勳睿參加今年的府試,若是府試過關了,就可以參加明年的鄉試了,想想看,十六歲的少年,若是能夠通過鄉試,成為舉人,那將是江寧縣巨大的榮耀。
王鐸有著百分之百的信心,府尹大人看了這篇文章之後,肯定是允許鄭勳睿參加九月的府試的,畢竟出了人才,應天府尹臉上也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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