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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有兩株大棗樹,再有不到一個月便成熟了。 m.樹上綴滿了紅瑪瑙似的棗顆,紅晶閃亮的棗兒顫乎乎地壓彎了枝頭,低的枝條伸手使可以摘到。別人家的院子裡種的是蔬菜,孟有田家院子裡栽的是兩行鮮花,紅花綠葉,煞是好看。營造這樣的環境,都是為了紫鵑,讓她開心,讓她高興,希望她能快點恢復。效果是有的,紫鵑的心情開朗了許多,在別人的陪伴下也經常出來走動。
棗樹下擺著桌椅,紫鵑和小嫚正趴在桌子上,用草棍逗弄著籠子裡的蟈蟈,喜笑顏開地聽著蟈蟈的鳴叫。
“好玩嘛?鵑兒。”孟有田湊過去,看著紫鵑的眼睛笑著問道。
紫鵑皺了皺眉,伸手將他拔拉開,嫌他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又聚精會神地玩耍起來。
孟有田苦笑著歎了口氣,一抬頭正看見阿秀從屋裡出來,在圍裙上擦著手,衝著孟有田露出了和熙的笑容。
“飯做好了,等娘回來再一起吃吧?”阿秀柔聲征詢著孟有田的意見。
雖然還沒成親,但阿秀的稱呼已經改了,有田娘聽著高興,孟有田倒是無所謂。
“娘上哪兒去了?”孟有田隨口問道,接過阿秀遞過來的手巾擦著臉。
“大概是給土地爺上香了吧,今兒是初一。”阿秀猜測著答道。
孟有田點了點頭,那個土地爺的小廟是土門村浩劫後的遺留。說是廟,不過是個石頭刻出來的窯窩。()裡面有尊泥像,佔地不過一摟方圓。不過,這可是土門村唯一的“神仙”,有田娘和村上的幾個女人還是很敬神的。初一、十五的總要意思一下。對此孟有田也沒強攔,有個精神寄托也好,那泥像又不能教人乾壞事兒。
“鎖柱子走了?俺還多預備了飯呢!”阿秀關心地問道:“他來找你,是不是又要出門了?”
“這回俺就不去了。”孟有田往炕沿上一坐,掏出煙鬥煙葉,阿秀立刻從灶裡拿著根帶火苗的柴禾進來,給他點上。
“坐下歇歇吧!”孟有田拉著阿秀的手坐在旁邊,停頓了一下說道:“事情忙得都差不多了。俺想著進山一趟。”
“去幹啥?”阿秀疑惑地問道:“打獵?你要是饞了,就殺隻雞,咱別冒那個風險了。”
“不是饞了,是有別的重要的事情。”孟有田輕輕撫著阿秀的手。解釋道:“居安思危呀,現在過得清靜,可還得防備著以後呢,你以為鬼子再不會來了?這村挨著山,地道挖得淺。可不保險。要是鬼子來了,咱還得鑽山躲避哇!”
阿秀眨著大眼睛,孟有田說的她不是很相信,但也不表示反對。這是她遵守的美德。
“那你和誰一起去?一個人可不讓人放心。”阿秀說道:“要不,帶上俺吧。俺以前也和你進過山的。”
孟有田淡淡一笑,沉思起來。狡兔三窟。在日後敵我拉鋸戰中,掃蕩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尋找一處或幾處臨時的避難所,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安全。九龍堂的山中老營也給他提了個醒,在鬼子最囂張,掃蕩最殘酷的時期,一般的山林都不保險,必須事先尋找並建設一個更隱秘的所在。
本來他是想帶著四禿子和大勇一起進山探尋的,但村子裡人手本來就少,強子又要帶人去參加民兵大比武,人手就更顯得緊張。帶上阿秀,再帶上頭腦簡單、力氣卻大的根保,未嘗不是一個選擇。
“讓俺再想想,興許會帶上你吧?”孟有田並沒有立刻決定,有些模棱兩可地說道。
阿秀有了希望,雖然還沒確定,但已經很高興。兩人正說著話,有田娘回來了,阿秀立刻起身張羅著開飯。
……………
土門村西面一裡多地便是山,可惜都是陡峭的石壁,正常進山的路是在土門村和十裡村之間,離土門村總有七八裡路。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個不方便跑反的弊端,但孟有田的思維總有些異於常人之處,能想到的辦法也特別多。
如果將陡峭的石壁變為通行的坦途,不僅逃離危險的速度加快,另一方面也成為阻擋敵人追擊的障礙。而將弊端變成優勢,除了多費些力氣,並不那麽困難。
在陡峭石壁的一個拐彎處,幾條粗大的繩索吊著個木製的大籠子,籠子的面積挺大,能一下子進去四個人而不擁擠,孟有田估計載重量肯定超過了五百斤。
孟有田搖動籠子內的銅鈴,不一會兒,繩索便開始收緊,籠子緩緩上升,離開了地面,象一架電梯似的貼著峭壁移動起來。這就是孟有田設計的帶絞盤的土電梯,崖上用牲口作動力,象拉磨似的將繩索纏在絞盤上,使人或重物可以自由上下這陡峭的石崖。
而且這還只是初步工程,孟有田正搜買材料,由王明義打造鐵鏈,力爭使土電梯的載重量超過一千斤,象騾子、毛驢等小牲畜也可以嘗嘗坐電梯的滋味。
“這玩藝兒可真好玩。”阿秀透過木籠的空隙,看著外面的景色,笑道:“紫鵑和小嫚坐過兩回,可是忘不了,老惦記著呢!”
“有田的腦袋就是靈,你說這東西吧,跟井上的轆轤差不多的道理,可就沒人想得出來。”四禿子說道:“不過俺一般不坐這個,俺更喜歡爬繩梯,鍛煉腿腳,還長力氣。有田不是讓俺們有空兒的時候多結伴兒進山打打獵嗎,俺和大勇是一夥。”
“進山打獵一來能改善一下夥食,二來也是讓你們練練槍法。”孟有田說道:“以前從這裡上山的人幾乎沒有,也很少有人到過這裡,野物可不少呢!”
“那是,別說用槍打,就是下套子,一天下來,也沒空手的時候。”四禿子有些羨慕地吧噠了下嘴,“根保和王叔在上面呆著,口福可不小哩!元伯不也搬上去住了。”
“別老看著人家吃肉,王叔和根保可沒少出力。”孟有田說道:“既打鐵,還給咱們放哨,山上風大夜冷,你當是那麽容易的。過一陣子,咱們大家夥輪流上來值班,別光累著人家。”
“俺也沒說啥呀?”四禿子嘿嘿一笑,見籠子停了下來,便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