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如果單憑實力說話,勝負便一目了然,也就失去了懸念。 M如果與這三十多個日本鬼子拉開架勢進行戰鬥,遊擊隊再加上各村的民兵總共有四百多人,就算能拚掉敵人,也會付出極大的傷亡。
在孟有田心裡,對日本鬼子的戰鬥力一直很警懼,所以始終避免與鬼子的正面交鋒。如果能用非常手段殺傷敵人,他絕不會讓遊擊隊和民兵端著槍衝鋒,挺著刺刀廝殺。
戰場上就是這樣,戰鬥素質高的會存活的時間長,但也未必不會死於新丁之手。在機槍、手榴彈、地雷的混合襲擊下,追趕孟有田他們的這三十多個鬼子還沒等發揮戰鬥力,便已經死傷慘重。
硝煙和灰塵已經散去,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極為血腥的一幕。幾十具殘缺不全的鬼子屍體倒在地上,有些鬼子屍體成了馬蜂窩、麻布袋,殘肢斷臂拋得到處都是,鮮血和腦漿混合著在地上流淌。
復仇之戰,這確實是一場充滿了報仇之念的激烈戰鬥。敵人的殘暴激怒了遊擊隊的戰士,激怒了參戰的民兵。但這種強烈的報仇雪恨的無疑也使自身付出了可以避免的傷亡,如果衝鋒得再晚一些,被壓製在土丘下的鬼子只能成為活靶子,被輕松消滅。
孟有田看到了,看到了復仇的戰士們,如何瘋狂地衝向殘存的鬼子,如何用怒吼噴發胸中的怒氣,如何舍生忘死地拚殺格鬥。用子彈。用刺刀,用手,用牙齒,將一個個鬼子撕成碎片。血還血!命還命!這是人們唯一存在的念頭。值得嗎,用一比五、甚至一比六的傷亡消滅殘存的鬼子,喪失理智使人們難以置信的勇敢,也招致了不應有的傷亡。
或許這樣更好吧。被激發出殺氣和凶暴的人,在戰鬥中能更無情地殺傷敵人,更何況他們相對的是殘暴、凶狠、變態的日本鬼子。現在是血的代價。以後呢,會多出許多無情冷酷的殺手吧!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戰爭是殺戮的遊戲。但不是滿足殘忍狂暴、以殺人取樂的舞台。看不到的,管不著的,孟有田無能為力;能看到的,能管著的,他就要盡全力製止,同樣用殘忍和狂暴去回擊。他沒有錯,一點錯也沒有,想得到正義與公正,最好的辦法便是用雙手,甚至生命去奪取。
死。如果難以避免,那就讓死亡有它的價值。一比五,一比十,這不是衡量的標準,而是要讓鬼子知道。他們要征服一個民族將要付出的代價。比較一下中日兩國的人口,這也會讓日本鬼子不寒而栗。
“你幹什麽去?要阻止他們嗎?”孟有田沉著臉攔住了秦憐芳。
“當然要製止,這是違反紀律,違反政策的事情。”秦憐芳理所當然的表情,戰場已經打掃完畢,幾百民兵先行撤出。剩下的是遊擊隊和少量的民兵骨乾,他們正在戰場揮刀砍剁鬼子的腦袋。
沒錯,穿著皇協軍的鬼子,不用審訊拷問,戰鬥時他們的頑固和凶狠,他們嘰哩哇啦的鳥語便說明了一切。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孟有田一字一頓地說道:“鬼子殘暴,也只有用更有力的回擊才能讓鬼子學會文明,你以後不想看到據點外再掛著咱們同伴的人頭吧?”
秦憐芳咬住了嘴唇,她當然能夠繼續辯駁,但孟有田逼視她的眼神讓她感到心悸,那是一種冷酷、嗜殺、仇恨等情緒交織在一起的複雜目光。接觸到這種眼神,她如同墜入冰窖裡,寒意從腳底一直彌漫到全身。
“不要做過於死板的事情。”孟有田終於挪開了目光,掃射著狼籍的戰場,低沉的說道:“其實你也應該去砍顆人頭,那樣非常有助於提升你在民兵大隊中的威望。在這些被仇恨充滿頭腦的戰士面前,你千萬別做蠢事,別說什麽大道理,那很讓人厭惡。”
秦憐芳猶豫了,遲疑了,但更多的還是孟有田長時間裡在她心中已經建立起的權威和信任。悲痛、憤怒和仇恨,戰士們臉上脫不出這三種表情,她此時去潑冷水,將遭到沉默的抗議和不屑的白眼。
事情是孟有田讓乾的,小全下的命令,沒有人有異議,沒有人反對。面對殘暴的敵人,有的人嚇破了膽,只會引頸受戮;有的人會從綿羊變成怒獅,把壓抑的憤恨化為復仇的力量。
撤退了,這裡離封鎖阻礙敵人的道溝已經不遠,遠處隱約傳來了馬達聲,那應該是大隊敵人趕過來了。
趕過來的敵人來遲了,迎接他們的是修羅地獄般的殺戮場,血肉橫飛,殘肢遍地,還有毒辣的地雷。而倒在戰場上的屍體,無一例外都沒有頭顱,幾個小鐵籠子高懸在樹上,幾顆侵略者的腦袋裝在裡面,睜著死魚般的眼睛悲哀地俯視著他們的葬身之地。
“以血還血”,一條從敵人襯衣上撕下來的布幅在迎風飄舞,上面四個血紅的大字刺痛的敵人的眼睛。鬼子瞪起了血紅的眼睛,皇協軍則驚悸恐懼,再加上零星的地雷爆炸,一片淒涼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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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並沒有獲勝的喜悅,沉抑的氣氛有如黑沉沉的天空。十幾具棺材並排擺在村公所裡,死難的烈士已經裝殮,哭聲令人心碎。
孟有田遠離了這悲傷的氛圍,獨自坐在一間小屋子裡,摩挲著他的槍,整理著他的子彈。
小全和一個臉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低沉地說道:“同志們的遺體已經從亂葬崗偷運回來了,多虧了黃村秘密村支部的同志,這位是蔣支書。”
孟有田輕輕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恐怕你們要先撤回來,村子裡可能有告密的,你們的處境很危險。”
“我們正等待上級的指示。”蔣支書沉穩地說道:“遊擊隊遭到伏擊後,我們就提高了警惕,開始排查工作,有幾個可能暴露的同志也撤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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