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時近中午,孟有田開始了預謀已久,準備充分的行動。至於為什麽找肖廣和,實在是因為護村團的那些人太業余了,當個群眾演員還湊和,真要演得逼真,讓李大懷等人步步上套,還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一行人出了村公所,向著李家大院走去。今天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村民們已經在李家東院的神壇聚集了不少。而且李大懷等人也準備停當,善男信女們都到了,這是他們可以利用的力量。
李家東院的神壇後面,搭著個神棚,香煙繚繞,旗幡招展。一個裝道士服的家夥安然穩坐,大師兄、二師兄等人陪在兩旁。
“王八蛋,殺人犯,該死!”孟有田胸口有些發堵,望著神棚發狠,在國難當頭之際,看到受封建迷信桎梏哄騙的老百姓不是真的為國為家而戰,而是毫無價值的去白白送死,每想到此,他感到異常憤慨和痛心。
為了讓李大懷等人放松警惕,孟有田和護村團的人並沒有帶著長槍來,短槍也藏在身上,擺出了一副拜壇的架勢。孟有田一上來便拱手行禮,說話既溫柔又謙卑,“俺姓孟,算是這夥人的頭兒,聽說天師有呼風喚雨,拘神捉鬼的手段,十分仰慕,今日特來拜壇,也想見識見識。”
“見識見識,見識完了呢?你們想入會?”馬天師身材高大,滿臉的油光,雖然沒全聽明白,但也品出了孟有田的大概意思,疑惑的問道。
“如果是真的,那俺們就入會,為大師效力。”孟有田挺起了胸脯,有些挑釁地看著天師,大聲說道:“要是假的,就趕你們滾蛋。招搖撞騙,嘿嘿,也得看看地方。這位——”他伸手一指肖廣和,“便是俺們請來的高手,特地來甄別真假的。”
肖廣和上前一步,臉上似笑非笑,說道:“俺行走江湖幾十年,人送外號‘火眼金睛’,怎麽著,天師,您露兩手讓俺們瞧瞧吧!”
人群中的柳鳳露出了笑意,輕輕將臉抬起,欣賞藍天的景色。
“嗯,咳。”馬天師咳嗽一聲,說道:“不顯露俺的神通,諒你們也不會心服。”說著,他把臉轉向旁邊的大師兄馮德彪,說道:“就讓他們這些愚夫見識見識吧!”
孟有田伸手指了指那位膀大腰圓的大師兄,問道:“這位是——還請天師給俺們介紹介紹。”
“這位是會裡的大師兄馮德彪,道行很深,乃是會裡的第一猛將。”天師信心滿滿地介紹道。
天已經很冷了,這個大師兄還穿著一件玄色綢褂,外面扎著根英雄巾,站在那裡,嘴撇得跟瓢似的。孟有田早已經匯報中知道此人叫馮德彪,據說他練過“金鍾罩”、“鐵布衫”,只要吞下天師用朱砂畫的符,再運上一口氣,便刀槍不入,而且子彈碰到他便拐彎,根本傷不著。
“啊,猛將兄,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孟有田笑道:“六離會大名鼎鼎,大師兄更是威名遠揚,俺們聽說喝了符水,能夠刀槍不入。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俺們這些人今天就是來見識一下大師兄的本事的。”
“泰山不是壘的,牛皮不是吹的,我只要喝了裱,就能力大無窮,刀槍不入。”馮德彪翻著大眼珠子吹噓道:“我自幼練就童子功,是金剛不壞之身,今兒就叫你們看看我渾身的武藝,也讓你們開開眼界。”
孟有田對這張牙舞爪的會首並不太在乎,也壓根不想見識什麽刀槍不入的功夫,而是為這些來自農村、中毒頗深的百姓感到痛心。從青煙縹緲的香堂裡將這些人解救出來,
走上正道,避免無謂的犧牲,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話裡話外把天師和大師兄捧得高高的,就是想摔碎這尊泥菩薩。只有如此,群眾才會有所醒悟。 馮德彪吹完牛皮,“哧”的一聲扒了個光膀子,繞著空地轉了一圈。這時跟班將一塊新磚遞了上來,這家夥一手托磚,一手運拳,“啪”的一聲,一掌將磚打成了三截。然後又運了運氣,把一柄單刀拿在手中,朝著自己的肚皮砍得砰砰作響,肚皮上卻隻起了幾條道道兒,一點傷也沒有。入會的和相信他的村民叫著給他助威。
聽到喝彩,馮德彪更來勁了, 順手拿過一杆紅纓槍,槍杆斜頂著地面,槍尖抵著他的咽喉,只聽他一聲嚎叫,用下朝下按,一會兒,槍杆子就被頂得象彎弓。就這樣,馮德彪象是耍把戲兼賣大力丸的一樣,施展著他那套本事,贏得會眾不斷的喝彩。
孟有田抿了抿嘴角,有些輕篾的笑了笑,這個家夥是練過幾天氣功,有點本事,再加上虛張聲勢瞎怎唬,於是乎,在會眾眼裡儼然成了一個刀槍不入、子彈打不穿的神人了。嘿嘿,呆會兒李大懷要是不上當,那就拿猛將兄開刀吧!他就要先把這些神棍捧高再捧高,然後再摔碎這尊泥菩薩。
馮德彪亮了幾套,自以為得計,眉毛一揚,對孟有田和肖廣和說道:“怎麽樣,看完我的本事,是直接入會呢,還是寬衣下場,賜教幾招啊?”
“厲害,真是厲害。”孟有田咧著嘴,嘖嘖有聲的走上前去,伸手摸著他的肚子,讚歎不已,又伸手拿過那柄單刀,摸了摸刀刃,好奇的問道:“大師兄果然神功蓋世,刀槍不入,可否讓俺砍上兩刀試試?”
“我看就是吹牛。”肖廣和撇著嘴,斜眼看著馮德彪,說道:“別練了,你這兩下鬼抽筋,大街上賣狗皮膏藥的都比你強。要練就練擋槍子,那才能讓人信服。”
孟有田和肖廣和一個捧,一個損,配合得挺好,就是想讓這夥神棍把那點破爛都抖落出來,再給他們揭個底兒掉。
馮德彪嘿嘿冷笑,看了那個跟班一眼,說道:“本人要沒這硬功夫,怎麽配當大師兄,成千上萬的弟兄怎麽會參加六離會?拿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