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孩紙不能慣著養

　　一個月後，柳寧終於察覺到了柳雯的不對。

　　也許是因為柳雯藏得太好，也許是因為他這些日子因為靜靜的事而對妹妹有所忽視，將他本該立刻發現並扼殺的事情延長到現在。

　　柳寧站在樓上，沉默的看著樓下一對金童玉女般的少年少女，緊緊抿唇，黑眸裡是晦澀不清的情緒。

　　當少女踮起腳尖，親昵的為那男生整理衣領時，柳寧咳了兩聲，面色有些發白，他一手反射般抓住胸口的襯衣，如玉的指節收緊時，泛出不自然的青。

　　他深吸一口氣，抓著胸口的衣服的修長手指微微松開，睫毛輕顫，黑眸再睜開時，呼吸已是恢復了平靜。

　　直到淡漠的看著兩人都走遠，柳寧靜靜的將左手搭上自己的右手脈搏，脈象很弱，但已經平穩下來，只是波動······卻有些反常。

　　黎黑的眸中精光一閃，柳寧默默壓製住心中不安全的起伏，他從小就學會了隨時控制自己的情緒，右手再次搭在左手的脈搏上，現依舊如右手脈象一樣，微弱，卻平穩的······有些不正常。

　　“怎麽會是······這樣?”

　　柳寧面色平靜如靜止的藝術品，反覆收緊又松開的手，卻是顯示內心泛起的驚濤駭浪。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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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落霞漫天。

　　“你回來了。”

　　柳雯正在換鞋，空曠的客廳卻忽然傳來一道熟悉而清冷的聲音，嚇得少女打了一個寒噤，鞋都從手中吧嗒一下掉了下去。

　　“啊?！嗯······嗯。”

　　燈火通明的客廳裡，俊美清冷的少年從容的放下手中的商務晚報，輕輕抬起眼。

　　“為什麽現在才回來。”

　　少女掩飾般不自然的笑笑，吞吐道:“我······我去書店了······”

　　“和葉謙一起?”

　　柳寧語氣平靜地打斷她的話。

　　柳雯慢慢的繃緊身子，有些忐忑地癟起粉嫩的小嘴，卻如炸毛的小動物般揚聲道:“我，我只是和學長順路……”心裡卻是壓抑不住直往外冒的心虛。

　　對著哥哥古井無波的眼神，柳雯嘟著嘴，滿臉不情願地低頭，略微沮喪道:“好嘛，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麽晚了。”

　　柳寧只是看著她，眼神帶著少女看不清的柔軟心疼，聲音平靜漠然的像是在敘述一個冰冷的命令:“不要再和葉謙來往了。”

　　柳雯身體僵了僵，勉強的點了點頭，沉默著沒多說什麽，快步就要回房。

　　柳寧知道，少女這樣抗拒的姿態，真表明著熬形。

　　他修長的睫毛柔順的覆蓋下來，黑眸卻是截然相反的銳利，宛若黑夜中桀驁的鷹，少年淡淡的抿唇，棱角分明的輪廓冷傲孤清。

　　“不要熬行我的話。”

　　此時此刻，他強勢得盛氣逼人。

　　“葉謙，可不是什麽好人！”

　　柳雯背著身子停在樓梯上，極力抑製著梗咽在嗓子裡的哭音，淚水委屈的滲了出來。

　　然後，少女直接抱著書包衝上了二樓。

　　樓上傳來一聲門被撞開的巨響，然後是狠狠被關上的聲音。

　　柳寧修長的五指交叉著擱在冰冷的大理石餐桌上，神色莫名的複雜落寞，他突然想，自己以往對妹妹，是否太過嚴苛了。

　　柳雯伏在柔軟的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聳動著，發出嗚咽般壓抑的抽泣聲。

　　她不能理解，也十分委屈。

　　正如先前所說，從記柳雯小姑娘事起，她就是和哥哥柳寧一起生活的。

　　柳雯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小時候連鼻涕都是哥哥幫忙擦的。

　　她和哥哥上同一所幼兒園，只要到了學校，她就隻記著哥哥的話，絕對不出校門，也不聽除了哥哥外任何人的話，等放學了，就和哥哥一起回家。

　　到上小學了，哥哥每天都牽著小柳雯的手，把她送到教室門口，放學了，也準時在門口等著自己。

　　哥哥教她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飯，給她灌輸自己要堅強的概念，他告訴她，不要對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抱有僥幸心理。

　　再小一些的時候，小姑娘發現別人家小孩都有父母，獨獨她沒有，話都還說不清楚的的小姑娘哭鼻子哭的一塌糊塗，天天嚷著說想要一個媽媽。

　　同樣短手短腳的小柳寧想了很多很多辦法，也試了很多辦法來哄她，可都沒有效果，柳雯小姑娘還是哭個不停。

　　於是小小年紀便成熟的跟大人似的柳寧狠下心來，就將剛剛三歲的小柳雯丟在小區門口，冷冷地威脅:“再哭就把你丟掉，哥哥不要你了。”

　　那種冰冷的感覺，讓小柳雯很害怕，小姑娘嚇的立馬不哭了，急得憋紅了臉， 自己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小灰手捏著哥哥的衣角淚眼汪汪的說要跟柳寧回家。

　　柳寧每每想起，都覺得揪心的疼。

　　但孩子確實不能慣著養。

　　從那以後，柳雯也盡量的不哭了，那種被拋棄的無助感是真正的印進了心裡。直道現在，一看哥哥冰冷嚴肅的面孔，比什麽都有威懾力。

　　從那以後，柳寧也對妹妹越來越嚴格，他的目光越來越冷靜，他的頭腦越來越清醒。到了後來，他幾乎想把一切都灌輸給她。

　　這麽多年來，柳寧對柳雯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害怕，不要哭，即使沒有了任何人，你都能很好的活下去，不要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即使這個人是你再親近的人，也不行。

　　永遠離去的母親，忙碌到腳不沾地的父親，還有懸在他頭上的那把利劍，都讓柳寧在最稚嫩的年紀在心臟上狠狠刻上了一條信念:只能相信自己，只能靠自己。

　　所以，柳寧也是這麽教育妹妹的。

　　只是，他也知道，這些年來，他到底是將她保護的太好，妹妹對自己過於依賴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罷了，這次經歷也能算是對她的歷練……一次失敗的感情，是成長最好的催化劑、

　　柳寧閉上漆黑到悲哀的眼睛，睫毛有些打顫，他只希望，柳雯受到的傷害，不要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