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呼兒將出換美酒

　　“小二。”怪人將酒葫蘆往桌上一放，想了想，從包袱裡擰出倆牛皮水袋，嘩啦啦將水給逐個兒倒了個乾淨，再往舊的發黑的木桌面兒上那麽一放。

　　“給爺把這些都滿上酒！”

　　小二對上那人斜睨過來的眼神抖了抖，隨即便是止不住的喜笑顏開，這小哥兒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抱著水袋葫蘆時，樂的忍不住顛了顛那分量。

　　單就是這些個空袋子，分量就不輕呐……小二咧咧嘴，心裡算計著這些東西裝酒的容量，再轉換做銀兩……小二眼睛笑的都沒了影，這可是大生意。

　　在他背後，男人輕輕看了他一眼，一腿撂上長凳，白衫的長擺掛在屈起的膝蓋上，這痞子般的囂張的斜坐姿勢，硬是被這人做出了一股子灑脫的謫仙氣。

　　他端起酒杯，眼簾半垂，粗劣的杯具卻被他當作盛了瓊漿的白玉杯般持至唇邊。他微微低頭，像是輕嗅了酒香，卻忽地一揚手，仰頭一口飲盡了這酒，也不顧酒水是不是灑上了衣襟。

　　這人眼眸眯了眯，清透的瞳孔裡顯出孩子般滿足又俏皮的笑意，他捏著酒杯笑:“千古之友，唯有杜康！”他乾脆舍了那杯，直直的將酒壺擰起來就向口中倒！

　　“哈哈！痛快！”男人坐在這空曠的小酒舍裡恣意灌酒，聲音擴散在這場酣暢淋漓的雨裡，不孤不寂，自得其樂的灑然。

　　仿若，這一遭紅塵俗世，除了酒與劍，就再沒有什麽能與他並肩。

　　有劍劃破長空，是與非自在心中;

　　一醉天地朦朧，恩和怨是幻如空;

　　世間來一場，何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倒不如春夢一醉，逍遙世間，一切皆空！

　　…………………………………………………………………………………………………

　　“好一句唯有杜康！”蘇老爺子精神抖擻，撫掌大笑。顏妃站在老爺子身後，面色柔和依然，站姿也維持著‘名門淑女’的態勢，可那雙盯著屏幕投影的鳳眸裡，卻是一片遮不住的震撼。

　　這是她第三次真正意義上的觀看穆子澈的演繹。

　　第一次是《暗戰》拍完後，她在方導演那裡偶然看到了一小段鏡頭。

　　第二次是直接參加《傳奇Ⅲ》的首映，在電影院裡……

　　可這前兩次都及不上這一眼要來的的震撼！前兩次的經歷，一次只有撿到寶貝的喜悅，一次是帶著策劃宣傳的心思無所謂的陷進了情節裡。唯獨這一次她真正靜下心來帶著準備好了失敗的心情來看。

　　等到的，卻是寂靜無聲的顫栗般的動容。

　　顏妃抿了抿有意塗作淺紅的唇，自己也說不請心裡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感受，唯獨只剩下在屏幕裡陌生得遙遠的男人時，一句極輕的呢喃了。

　　啊，原來他演的，已經這麽好了啊……

　　眼睛告訴她自己，這個被她當作弟弟看待的少年，正在毫無瑕疵的演繹著另一個人……這個孩子的演技足以讓人心靈震顫。

　　對，是“演技”而不是“潛意識”，穆子澈這種彷如變作另一方世界的演繹，這種給人“用盡生命在演繹”的直視感，她隻覺得已經不能用“潛意識”三個冷冰冰的字眼來概括了——那會是一種屈辱。

　　顏妃眼眶微微發澀，心裡帶著微妙的酸之余，竟有種自家一手養大的孩子出息了的麻癢的疼。

　　…………………………………………………………………………………………………

　　小二麻利的將那水袋葫蘆給灌滿了酒水，捧著東西上前去，一臉的堆笑:“客官，小的給您裝好了，您看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那人喝的正起興，聽到小二詢問也只是一瞥，一口飲盡劣瓷壺裡的剩酒，隨意道:“沒了，忙你的去吧。”

　　小二眼珠子轉了轉，忙不迭失的點頭，安安分分忙自己的去了。

　　他手裡按著抹布擦桌子，眼睛時不時瞄一瞄那位風度不凡的怪人，心裡有點兒發苦，隻盼則這位爺不是個吃霸王餐的。

　　男人像是喝足了，酒壺一放，桌子一拍，長劍啪的一聲自那桌上震飛，這人手一揚，廣袖灑然間就將那連鞘的劍給截下下來:“小二！結帳！”

　　“哎！就來！”小二喜笑顏開之余，有些畏懼的偷看了一眼那其貌不揚的連鞘劍。

　　男人空著的手往桌上的包袱裡一摸，手卻是忽地僵了僵，臉上竟也帶上了點無奈的神色，似不死心般的又往裡摸了摸。

　　沒盤纏了……

　　正小心翼翼觀察著這位爺神色的小二心裡就是“咯噔”一下，瞄著這大爺手裡的劍咽了咽口水，想著自己的憂心成了真，隻覺得無比倒霉。

　　他家只是做小本生意的，上面還有靠他養著的老父老母……這會兒他也知道這位客官恐怕是拿不出銀子了，小二哥兒心裡只求著這位別惱怒成羞要了他的小命就好， 在他這等老百姓眼裡，如這位爺般的江湖人最是麻煩，他這升鬥小民一不著眼緣就得人頭落地，連冤都沒處兒申去！

　　“我這兒沒銀子了。”卻不想這怪人直接嘲他說出來，語氣裡無奈是有，可坦坦蕩蕩的不帶一點兒羞惱的意思。

　　“沒……沒關系……”小二可沒聽出來這麽多，額頭上冷汗都滲出來了。“客……客官您不用給了，就當……就當小的孝敬您……”

　　男人漆黑的眼眸忽地盯上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噔”的震得小二一個哆嗦:“你把爺當什麽人了！”

　　小二都快哭了:“沒……沒……”這小哥居然直接就給跪了下去:“您高抬貴手……饒了小的一回性命吧……”

　　男人一撩長衫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這剛剛還好好的小二，牙癢癢的聽這聲淚俱下向他怎麽著了他了的求饒聲，一時間隻覺得腦仁疼，呵斥道:“起來，起來，想什麽樣啊！”

　　…………………………………………………………………………………………………

　　屏幕前的熊大導演也覺得牙癢癢，看著屏幕裡那一灘軟鼻涕似的貨，隻覺得臉都丟到外星系了。

　　“這他媽是找來的群言?！”熊唯天怒火騰騰的咆哮，連蘇老爺子在旁邊也顧不上了:“這麽沒種的演員他媽是誰讓過的測試?！”

　　試鏡都快完了，這會兒居然給這老鼠屎給黃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