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無用主動說出了這句話。m“耗子”正等著他開口呢,當即面色一寒道:“小豬妖,可別忘了我們是來幹啥的?……暫時先信了你的話,沒那你當畢明俊的同黨處置,還讓你得了一場大造華。但你別高興的太早,真相究竟如何我雖心中有數,可你也需要證明自己。”
褚無用上前一步道:“成總,您需要我怎麽證明?”
“耗子”朝張瀟瀟道:“把九齒釘耙還給他吧。”
褚無用接過了自己的法寶是喜出望外,萬沒想到成總會這麽痛快的還給他。這樣法寶對於他這樣的妖修來說,是意義最特別、最珍貴的東西,如果失去了恐怕很難再找到。他剛才積極的表忠心,一方面是因為害怕,另一方面也是被那番說法所震撼,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自己的法寶還在人家手裡扣著呢!
他心裡當然十二萬分的舍不得,但又不敢開口要回來。好不容易找到這麽支木髓,又花了十年功夫煉製,所用的心血比他那三十畝蟹田要多多少倍啊!褚無用本打算先拜服於成總麾下為其效力,等將來再找機會求回。
可成總根本沒在意這件法寶,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就還給了他。這在褚無用眼裡,要麽是成總眼界之高已經根本看不上這樣的東西,要麽是氣度之高已超出他的想象。這麽簡單的一句話,比之剛才的更令褚無用折服,他趕忙拜伏於地道:“謝謝成總,我褚無用往後全聽您的吩咐,您要我怎麽修煉我就怎麽修煉、要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吳賈銘在一旁冷笑道:“你這頭豬妖想得倒挺美,要你怎麽修煉就怎麽修煉?言下之意,難道是想要成總指點你嗎?……成總大度還你法寶,你倒挺會順杆爬,臉皮可真夠厚的!”
褚無用被說得有點害臊,厚著臉皮道:“我這人心眼實在。心裡在想什麽嘴上就說了出來。我確實很想得到成總的指點,但也不敢妄求此等福緣。……只希望成總能給我一個效命的機會,假如我將來做事讓成總滿意,一高興就順便指點兩句。比如像今天這樣就很感激了!”
“耗子”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先別想著美事了,我還在考察你的行止。你是不是畢明俊的同黨是一回事,是個什麽樣的人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為人忠厚、勤勞能乾,不是那麽沒用的話,倒不是不可以指點你一些東西。”
說到這裡,“耗子”語氣又一轉道:“但現在不是我想做什麽,而是看你怎麽做?首先第一件事。嚴禁將今日發生的一切透露給任何人、尤其是那個神秘人。第二件事,如果那個神秘人再聯系你,要立刻告訴我。第三件事,如果你發現了任何有關畢明俊的線索,也要立刻通知我。第四件事……”
它一開口便講了好幾條,褚無用連連點頭,最後還追問道:“請問成總,第五件、第六件事呢?”
“耗子”差點沒被他逗樂了。忍住笑仍然板著臉道:“第五件事,就是帶我們下山到你家,看看你所說的三十畝蟹田是真是假?”說完話它盯著褚無用。想看這隻豬妖究竟肯不肯答應、答應的痛不痛快?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但對於隱藏人間的妖修來說卻是最忌諱的。因為這意味著完全暴露了該妖修混跡人間的一切,假如如果他在人間有親戚家人的話,情況也等於被對方全部掌握了。如果褚無用答應了,則說明他確實沒有再打埋伏。
沒想到褚無用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很痛快的點頭答道:“應該的,應該的!你們到那裡看一看、問一問,就會知道我說的全是實話……我只求諸位一件事,不要告訴別人我是豬妖。”
“耗子”呵斥道:“你真是豬腦子!我既無害你之心,只是考察你的行止。怎麽會和人說這些?……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清楚嗎?此地所有人的秘密都不許向外人提及,包括你自己的!”
褚無用又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我都聽清楚了,也都記住了!……不瞞您說,其實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老婆知道我是妖怪。當初那個神秘人在電話裡故意問我老婆知不知情。我當時就被嚇著了,所以才不得不按照他說的去做。”
“耗子”心中一動,追問道:“那假如那個神秘人再聯系你,也用這件事威脅你、讓你對我不利,你會怎麽辦呢?”
褚無用愣了愣,反問道:“會有這種事情嗎?”
“耗子”沉聲道:“我是說假如!”
褚無用撓了撓耳朵答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會在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您,請成總指點。”
“耗子”終於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好,還算你有點記性也有點聰明。……時間不早了,我們也應該下山去你家了。”
褚無用趕忙道:“請諸位隨我來,今晚就在我家吃飯!”
……
成天樂與四妖跟著褚無用下山,走的是山林間的野路,腳程非常快。黃裳等人暗中保持著警惕,防止這豬妖再玩什麽花樣,但褚無用確實沒玩什麽心眼,也不管路好走不好走,就按最短的捷徑穿山而過,離開上方山進入了蘇州郊區的田園。
出了山來到有人的大道上,一行人便放慢了腳步。穿過了好幾個村子,褚無用在一片田野中站定,手指前方道:“你們看,那就是我家的蟹田,都是我親手挖的呢!”
成天樂與四妖都暗暗點頭,心道這褚無用確實挺能乾的。蘇州一帶水多、水田也多,附近的村民中大閘蟹養殖戶自然很多,適合的水田差不多都被改造成了蟹田。但一眼望過去,褚無用家的蟹田顯然與別處不同。
普通的蟹田只不過是將水田挖深,形成一片片池塘,再把周圍攔起來便是了。但褚無用的這三十畝蟹田並不是簡單連成片的水面,他將田裡淤泥挖出,形成很多深淺不同的水面和緩坡,水中種了陽澄湖特有的刷子草,還用挖起來的淤泥堆了不少座小型的島嶼。各片水面之間有溝渠相連,形成了一個整體的水系,很有些模仿自然生態的感覺。
這樣的蟹田當然非常適宜螃蟹的築巢與生長,但下得功夫卻是別人家的許多倍,像這麽弄很難使用什麽農用機械,大多要憑人工。換普通人雖然也可以做到,但操勞是難以想象的,也虧得這豬妖有修為法力在身。
吳燕青是開飯店的,對食材的原產地自然十分感興趣,忍不住讚道:“褚無用啊,你這蟹田弄的真不錯!一看就知道養的螃蟹也不會差了,假如養魚的話口感也更好。”
褚無用卻反問道:“養魚?我沒打算養魚啊,在這個地方養大閘蟹比養魚掙錢!”
吳燕青笑了:“我也沒叫你養魚啊,就是誇你如果養魚的話也能養的挺好!只是把蟹田弄成這樣,捕撈不是很方便啊。”
褚無用有些得意的笑了:“我們這些妖怪,當然比一般人有本事,蟹子都是我自己撈的!”剛說到這裡,突然神情一變,很誇張的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噓”了一聲道:“大家小聲點,俺家翠蘭過來了!”
吳燕青一愣:“你媳婦也叫高翠蘭嗎?”
褚無用很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她不姓高,姓沈,叫沈翠蘭。……我當初一聽這個名字就喜歡上了,覺得比高翠蘭更好聽!”
蟹田對面的田埂上遠遠走來一個女子,大約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個子不高長得甚是嬌小,典型的江南水鄉女子的面貌,秀麗中帶著幾分精明幹練的模樣。她大老遠就朝褚無用喝了一連串的話, 看神情像是在斥責,但語音清脆帶著悅耳的節奏感,連罵人都罵得那麽好聽。
可惜蘇州鄉間的地方話,成天樂是一句都沒聽懂,低聲問褚無用道:“你媳婦挺漂亮啊,她在說什麽呢?”
褚無用有些靦腆的“翻譯”道:“她剛才喊我老褚,問我一整天都死哪兒去了?說是上山采藥,怎麽太陽快落山了才回來,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然後朝著水田對面用普通話大聲喊道:“翠蘭啊,我沒出去喝酒按摩啊!……下午正好來了客戶,我和他們談生意呢,又把客戶帶到咱家的蟹田,讓他們看看我是怎麽養螃蟹的?”
說話間,沈翠蘭已經穿過蟹田間的短堤走到了近前,笑盈盈的向眾人道:“諸位老板,你們都看見了,咱家的蟹田跟別人家的不一樣,咱家的老褚養的螃蟹也是沒得挑,個個膏肥脂滿而且價錢公道。你們來這裡進貨,真是找對地方了!我們每隻螃蟹都可以提供防偽標志——“正宗陽澄湖大閘蟹”,味道要比那陽澄湖裡養的蟹子更好,不信就拿回去嘗嘗。”
這邊站著五個人呢,可沈翠蘭說話時眼睛主要盯著吳燕青,因為吳燕青的樣子最有派、最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