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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寵妻》第四百九十七章 認親
齊誠帝的心腹太監聽皇帝說要接大皇子齊言榕,也就是榕親王入宮覲見,彎著腰弓在一旁眨了眨眼,滿臉為難的神情,道:“聖上,榕親王殿下……這幾天都住在客棧,他想問一問,什麽時候能回到他的親王府?”

 大皇子齊言榕當年是他們兄弟幾個中年級最大的,也是最早封了親王銜。m.樂文移動網

 齊言榕封王的時候,八皇子才剛生下來呢。

 如今卻是這個當年最不起眼的弟弟做了皇帝,也不知道這榕親王心裡會怎麽想……

 因齊言榕早些年據說在出使東元國的時候“遇難”了,雖然沒有找到屍首,但是當時大家都傾向於認為是跟他一起出使東元國的四皇子下黑手,除掉自己做太子的最大障礙。

 因此四皇子棟親王齊言棟回到北齊之後,遭到當時的北齊皇帝齊孝帝的嚴厲懲罰,廢了他的親王銜,將他圈禁,閉門思過。

 直到八皇子齊誠帝登基,大赦天下,又為了顯示自己兄友弟恭,將四皇子放了出來,還恢復了他棟親王的爵位。

 而齊言榕因為突然死在異國他鄉,他又沒有嫡子,只有一個兒子是寵妾生的庶子,就由這個庶子承繼王位,做了郡王。

 降等而襲之後,他們一家人就從親王府搬了出去,搬到郡王府。

 王妃只有兩個女兒,都已出嫁,那寵妾就成了郡王府的老封君,將王妃擠到庵堂裡去了。

 齊言榕這一次回來了,他身上還是親王的爵位,當然要回親王府。

 可是他的親王府,早就被齊誠帝賜給自己的嶽父一家人了。

 齊誠帝的母族沒有勢力,幸虧齊孝帝當年給他娶了一房得力的太子妃,才讓他能夠坐穩皇位。

 為了籠絡嶽家,他不僅封了嶽父為越國公,大舅子為中興侯,還讓嶽父一家破格住進了親王府。

 當時北齊只有兩座親王府。

 一座屬於大皇子齊言榕。另一座屬於四皇子齊言棟。

 齊言棟被齊誠帝恢復了爵位,從圈禁中放了出來,住在自己的親王府裡,那就只有齊言榕空著的那個親王府了。

 因此齊誠帝登基之後大筆一揮。就將這親王製式的王府當做國公府,賜給了自己的嶽家人居住。

 誰也沒想到,齊言榕還有活著回來的一天……

 齊誠帝慢慢坐回龍椅之上,臉色平靜,但是腦子裡亂紛紛地。不知道該從哪一步做起。

 “……還住在客棧?”齊誠帝緩緩說道,臉上帶出笑容,“朕的大哥,咱們北齊的榕親王,怎麽能住在客棧呢?來,傳朕的旨意,請他進宮來跟朕一起同住!”

 齊誠帝的心腹太監嚇了一跳,“聖上,您真的要請榕親王到皇宮裡住?”

 “朕說的話,你這閹奴還要駁回嗎?”齊誠帝淡淡掃了那心腹太監一眼。

 “不敢不敢。奴婢不敢!”心腹太監趕緊跪了下來磕頭,惴惴不安地接過齊誠帝新擬的旨意,趕去客棧宣榕親王進宮。

 他們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客棧,對齊言榕傳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榕親王齊言榕進宮,與朕同住,欽此!”

 客棧周圍圍觀的人聽了一陣嘩然,都很激動。

 “聽見沒聽見沒?聖上要跟大皇子榕親王殿下同住呢!”

 “我沒聽錯吧?聖上這是要做什麽?不是說,是聖上……對榕親王下的手?”

 “這誰知道?也許不是吧?你看聖上都要跟他同住皇宮了,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

 人群中議論紛紛。對齊誠帝的旨意表示看不懂。

 傳旨太監的臉色越發和緩,在心裡暗道聖上這一招確實是妙,隻一道旨意,就將那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謠言扭轉過來。

 再說他們對齊言榕當初那驕橫的脾氣非常了解。只要如此這般狠狠捧殺他一把,不用別人收拾他,齊言榕自己都會把自己作死……

 齊誠帝的心腹太監站在齊言榕身前,笑容滿面,越發恭敬地將聖旨遞了過去,道:“榕親王。多年不見,您還記得灑家嗎?”

 齊言榕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撣衣袍,就在客棧門口跪了下來,對那傳旨太監道:“請公公代本王向聖上謝恩,就說,本王進宮拜見聖上,是本王的本份,但是與聖上同住絕對不敢,還請聖上收回旨意,不要捧殺本王,本王寧願受罰。——本王只要住回以前的親王府就好,只要能回去住一日,本王立刻死了都行。”說著,居然對著皇宮的方向磕了三個頭,還說,如果齊誠帝不收回這個“進宮同住”的旨意,他就跪在這裡不起來了。

 堂堂北齊親王,跪在一個簡陋的客棧門前,向一個太監求情。

 莫不是親眼看見這幅情景,這些老百姓打死也不敢相信。

 他們話鋒一轉,很快又偏向齊言榕了。

 “啊?聖上這樣實在是太過份了!怎麽能這樣擠兌自己的親哥哥?!”

 “就是!還與朕同住!切!榕親王又不是傻子了,這樣進宮與聖上同住,哪裡還有命在?!一個犯上的罪名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看起來,咱們這位聖上雖然年歲最小,可是心眼兒果然最多啊。難怪他這些哥哥都鬥不過他,沒有做成皇帝,反而是他這個年歲小的兒子承繼了皇位。”

 齊誠帝的心腹太監聽見老百姓轉眼間就被齊言榕忽悠過去了,氣得直哆嗦,他惱了半天,才陰陽怪氣地道:“榕親王殿下,您快快請起!您這個樣子,可讓我們聖上難做呢?再說了,您的家小兒女都在東城的郡王府,您好好的郡王府不住,故意跑來住客棧,也是我們聖上心胸寬宏,不與您計較,換了別的小心眼的人,怎麽會不琢磨呢?”

 齊言榕抬頭看著那太監笑了笑,道:“這位公公,您也說了。那是郡王府,而且是我兒子的府邸,我這個做爹的還要幾分臉面,不會去跟兒子爭家產。況且我是先帝禦封的親王。住到郡王府,與禮不合。”

 齊言榕說他一個親王住到郡王府是與禮不合,其實還有一層意思,是暗刺齊誠帝的嶽父一家人以國公的身份住親王府製式的宅子,也是與禮不合。

 一棍子打翻兩船人。而且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禮儀規矩人情都在他這邊,齊誠帝的心腹太監生生被憋得說不出話來。

 “我就在這兒跪著,抗旨之罪,我齊言榕領了。八弟,哦,不對,八弟已經是皇帝,皇帝陛下要殺要打,悉聽尊便。”齊言榕大義凜然說道。“不過,還望聖上放過我的妻妾子女,不要與他們為難。我跟他們都沒有接觸過,他們要來看我,都被我打發走了,還請聖上放心。”

 這一番話,又佔了人之常情和親情大義的理,簡直要讓齊誠帝削了面子又沒裡子,活脫脫裡外不是人。

 人群中有些觀望的人認得以前的齊言榕,對他今日這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態度立刻刮目相看,都在心裡暗道,大皇子榕親王殿下這些年在異國他鄉肯定吃了不少苦,不然不會變得這樣懂事和犀利。

 想當初。齊言榕可是性子暴躁無比,只看拳頭說話,領著軍職,驕奢淫逸的名頭在中州大陸上響當當。

 如果當初齊言榕有這番模樣,先帝肯定是要將皇位傳給他了……

 大家搖頭歎息著,看著齊誠帝的心腹太監匆忙上馬。落荒而逃,往皇宮跑回去了。

 “聖上!聖上!那榕親王拒絕進宮!”齊誠帝的心腹太監急匆匆來到齊誠帝的禦書房,抹著額頭上的汗大聲說道。

 “哦?他敢抗旨?”齊誠帝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抗旨,可不是輕罪啊……”

 輕則殺頭,重則滅門。

 那心腹太監聽了齊誠帝的話,臉上的神情十分尷尬,他走近幾步,湊到齊誠帝耳朵邊上道:“……聖上,事情是這樣的……”說著,就把齊言榕剛才在人群面前說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邊,末了還道:“榕親王殿下還在客棧門口跪著呢,您看……”

 齊誠帝一聽齊言榕說的那些話,臉立刻就黑了。——這個大哥簡直是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用心!

 而且在眾人面前擺出一幅任打任殺的模樣,其實是以退為進,讓自己無法真的下手殺他……

 齊誠帝本來沒想過要殺齊言榕,最多略微折辱一下,明褒實貶就行了。

 沒想到齊言榕將計就計,並且以“苦肉計”反將了他一軍!

 他如果順著齊言榕的話,治他“抗旨之罪”,那全北齊國的老百姓都要篤定他是當年那件事的幕後黑手了。

 齊誠帝一想到這個結果,就無比憋屈。

 他抱著頭,兩條胳膊撐在書案上,嗷地叫了一聲,像是受傷的小獸一樣不甘心。

 他該怎麽辦呢?

 “……聖上,榕親王殿下還在客棧門口跪著呢,您看……”那心腹太監知道當務之急,是先要齊言榕起身,不要再跪在門口了。

 要知道,齊言榕當初是唯一領過兵的皇子,對他忠心的軍士還是有不少的。

 如果讓他們看見自己當初的統帥被聖上這樣折辱,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

 齊誠帝也很清楚這一點,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但是一想到他被逼著收回聖旨,還有可能要讓自己的嶽父一家人搬家,就拉不下臉。

 “聖上!聖上!聽說榕親王回來了?”皇后越氏趕到禦書房打聽消息。

 她是聽她娘家人進宮說的,說榕親王回來了,還要求回到他自己的親王府,但是越氏一族已經貴為國公,在那親王府住了兩年了,怎麽能再搬出去?

 如果搬出去,那丟的不是越家的面子,而是皇后的面子,也就是聖上的面子。

 齊誠帝看見皇后越氏的如花柳面,臉上的神情有所松泛,他揉了揉眉心,道:“梓童,你來做什麽?”

 越氏一族在北齊也是有來頭的。

 他們跟當年大夏的神將府周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後來大周取代大夏,越氏悄悄地起興了。大周分崩離析之後,他們真正跳了出來。

 這個族裡也算是人才輩出,據說藏有當年神將大人周承宗的練兵秘籍,族裡的人多有從軍,但一直升不到高位,只在中下級軍官中籠絡人手。

 後來齊孝帝給自己的小兒子挑太子妃的時候,就想到了越家,讓他娶了越氏的嫡女為太子妃。

 齊誠帝登基之後,立刻封了這個太子妃越氏為皇后。

 越氏不算是世家大族出身,進宮之後,特別忌諱別人看不起她的出身,就算齊誠帝特別寵愛她,她也非常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唯恐被別人看輕了。

 而這一次齊言榕突然歸來,就要她娘家歸還親王府,她心裡馬上梗了一根刺。

 “聖上,那榕親王雖然說是親王,但過了這麽多年,誰知道他是真是假?他說是齊言榕,就是齊言榕嗎?當初誰不知道他已經死了……”皇后越氏在齊誠帝耳邊輕聲說道。

 她這句話真是說到齊誠帝的心坎裡。

 他握住越氏的手,激動地道:“梓童,還是你最為朕著想!”

 “那是自然。臣妾是聖上的皇后,跟聖上榮辱一體。”越氏微笑著說道,還撓撓齊誠帝的掌心。

 齊誠帝心裡一蕩,已經緩過氣來,對心腹太監吩咐道:“你去傳旨,就說是朕的旨意,他既然不肯進宮,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朕的兄長,這個親王府一事,事關國體,必須慎重。讓他不要著急,待朕派人去東元國打探消息,再來回他。”

 這是打定了拖字訣了,只要拖時間,他就能想出法子收拾齊言榕。

 皇后越氏心裡歡喜,忙道:“聖上,臣妾新做了幾道小點心,臣妾服侍聖上吃啊?”

 齊誠帝笑了笑,跟著她回皇后的寢宮了。

 ……

 齊誠帝的心腹太監又趕來客棧傳旨,將齊誠帝的話說了一遍,表示了對齊言榕身份的懷疑。

 齊言榕笑了笑,撣撣衣袍從地上起身,從容不迫地道:“聖上懷疑本王的身份,也是人之常情。本王不急,請聖上慢慢查。”說著,轉身就要往客棧裡面去。

 不遠處的另一所客棧裡,盈袖站在謝東籬身邊,看著這邊街上的情景,笑著道:“這齊誠帝也不算太傻,還知道懷疑懷疑。”

 謝東籬微微一笑,“這就是個他不得不跳的坑,懷疑也罷,不懷疑也罷,他都掙不開這團亂麻。”

 “你打算怎麽做?”盈袖好奇問道,“如何證明他的身份呢?”

 “我要是不能證明他的身份,怎麽會把他放回來?”謝東籬莞爾,指了指窗外,“真正跟我們聯手的人,根本不是他。”

 齊言榕不過是個傀儡人,其實做不了數,就跟道具一樣,是別人拿著唱戲的工具。

 盈袖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

 “大哥!真的是大哥?!”一個身穿玉白江牙海水緙絲蟒袍的中年男子突然分開人群,走了出來,對著齊言榕的背影驚喜叫道。

 齊言榕緩緩轉身,愣了一下,才綻開一個笑容,“原來是四弟。多年不見,四弟可還安好?”

 圍觀的人群又是一陣嘩然。

 剛剛齊誠帝才表示自己懷疑這大皇子齊言榕的身份,緊接著四皇子棟親王就來認兄弟了。

 這簡直是往齊誠帝的臉上又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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