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萬歲爺是天子,他要給的,誰敢不要。
蘇培盛看著麗妃的臉色心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蒙古王爺的嫡女,打小怕是不少見這些事,如今只看她並不是那麽高興就知道了。
不過啊,任你是那石頭裡蹦出來的孫悟空,也逃不出萬歲爺這五指山啊!蘇培盛對萬歲爺,那是天然信心啊!
蘇培盛傳完手喻,就告退了,揮一揮衣袖,還帶走一個荷包。
這邊麗妃對著皇后尷尬的不行。
皇后笑了笑道:“既然是本宮操辦,你盡管放心,定會給你辦妥,你且先回去吧。”
其實,皇后想的還多點,她是要晉位了,可是萬歲爺沒說住哪,她該如何安排?
隻好打發了麗妃,再派人去園子裡問吧。
“叫禮部準備著吧。好生選個日子。”皇后略帶疲憊得道。
四爺的手諭也不是都這麽叫人不安。至少隆科多就是狂喜!他一度以為以後不能有什麽好差事了,但是與沙俄談判啊,這是大事啊!做得好,千古留名啊!哪能不激動?
只是他再激動也知道,萬歲爺必然不會叫他一個人去的。年羹堯那裡安排了個十五爺,不知道自己這會是哪位爺?
先帝爺的那些個皇子,小的還真沒接觸過啊!
怪自己當年眼界高,看不上那些個小皇子!如今可就知道了,雍正爺,偏偏是個喜歡用兄弟的!你說這就是桌子腿上號脈,瞎摸啊!
四爺發出去手諭,就渾身輕松的來找李絮了。
李絮隻當他今晚又不來了,現在見著了自然開心,就笑的甜蜜。
四爺心裡想著麗妃的事要跟她說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她不喜麗妃,怕是要生氣,但是瞞著吧也瞞不住,再說了那也不是四爺性子。
四爺過來摟著她道:“嬌嬌可用了水果?”幾乎每天晚上睡之前,她都吃不少水果呢。
“吃了哈密瓜,可好吃了。”李絮揪著四爺的袖子道。
四爺點點頭道:“喜歡就好,多吃水果好。但是也不能一味貪多,胃口受不了。”
李絮看著四爺吧,就有些渲染氣氛的感覺,他是有什麽事要說?出事了?李家?孩子們?李絮就不安了。抓住四爺的手就問:“爺,是不是有事,我……你說吧,我都不怕。”
四爺愣了一下,什麽時候,自己的心事也瞞不住她了?
罷了,本就是自己捧在手心裡的人,瞞不住就瞞不住吧。
“沒事,你不用擔心,就是……爺給麗貴人晉位麗妃了。”四爺說完就等著李絮生氣,然後哄著她。
不過李絮略想了想就明白了,之前沙俄犯界的事與蒙古人有關,雖說不知道這些事到底是因為什麽,又有什麽聯系,但是四爺給麗貴人晉位絕對不是因為麗貴人得寵了。
李絮對四爺的了解裡,四爺是不會碰她的。既然不會碰她,那麽晉位就晉位唄。
“哦,我不懂,不過,爺做的肯定是對的。”李絮依舊靠著四爺,點點頭。
四爺滿眼驚奇!她居然不生氣麽?
“嬌嬌可是有氣?不可憋著,對孩子不好。也給她晉位,不是喜歡她,只是……”
“是和朝政有關的嘛,我知道呢,不用告訴我。反正爺肯定會處理好的,我都不擔心。”李絮笑眯眯的堵住四爺的嘴。
四爺的眼神就變得柔和又甜蜜了,小東西懂事,也有眼光。明白局勢變化。這很好。
李絮心裡也是甜蜜蜜的,四爺這樣解釋,是多麽在乎自己。
就在本月的十八,麗妃在雨花閣接了冊封的聖旨。從此後她就獨居於此了。
她依舊對外稱病,依舊不得自有。
麗妃抱著聖旨,獨自坐在榻上,眼淚都沒有一滴,這一年哭的太多,如今仿佛淚都幹了。
雨花閣是什麽地方,只有一個殿,還是很小的。沒有院牆,沒有配殿。說是賜住,可這裡並非是妃子住的地方,原本不過住的幾個答應而已。萬歲爺是不喜歡自己,但是他居然體面也不曾給自己一分。后宮眾人,該如何恥笑自己呢?恥笑自己這個麗妃?位份不低了。
不過,麗妃轉念想,恥笑什麽呢?自己不過是個‘病人’罷了。出不得這雨花閣,又如何聽得到恥笑?
她想訴苦,可是對著一屋子的奴婢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們不是自己的人。自己帶來的四個早就不知道送去了哪裡。
如今這些人,不過只是管她衣食罷了,多的話一句也沒有。
麗妃揮揮手道:“都退下吧,本宮要睡一會。”
眾人都屈膝應了是,就齊齊的退出去了。像是一絲留戀也沒有。
她原本是草原上的小公主。
在阿爸的庇護下,完全可以過得很好,是她不知足想要來這個全天下最富貴的地方,想要過的更尊貴。她如今懂了,那個高貴英俊的男人的心是那個女人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嬌嬌’的。其他人,即便皇后也一樣,不過是這紫禁城中佔著一宮主位的可憐人罷了。
她後悔,可是世上從沒有後悔藥可吃。‘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原本她讀到這個句子的時候是不屑的,這樣的女子多數是不夠美,或者沒手段。才不得君王喜歡。若是自己,絕不會落得那般境地,縱然不能寵冠六宮,也要爭得一席之地。
如今她不再不屑了。她比這個還不堪。
她連‘恩’都不曾有過,又何談斷?
她本是一朵美麗的花,可惜還未全開,就再也不得陽光雨露了。只能這般枯萎,枯萎。
麗妃看著窗外的天,她好想念草原上的天空。散發著青草的氣味,還有一絲絲帶著牛羊糞便的味道。
信馬由韁的奔跑,或者是和一群人賽馬去。騎著馬不管在部落裡哪個地方,總能停下喝道一碗酥油茶。
篝火前,和哥哥們唱歌,宴會時,和姐妹們跳舞……
如今,再也不能了。該是說,此生,再也不能了。是自己的貪婪,葬送了自己的自由,一生不得掙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