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方道士是什麽人,她的力量還查不出來,那就只能請舅舅府中幫忙。這一次的陰謀若是不能破了,還不知道要連累多少人呢。而除了下藥的小丫頭,就是這遊方道士是個突破口。
舅舅府中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勢力,要查出這樣一個人大約也不算太難。
趙令儀安頓好了這一切,便去拜見祖母石老太君。
石老太君屋裡整個都靜悄悄的,連丫環婆子們大都打發了出去,石老太君已經是臉色灰暗的躺在榻上,身邊只有一個海棠服侍著。
她倒不是病了,而是覺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居然能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事來,真是讓自己大失所望。
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就能這麽狠呢?這才幾歲?若是將來再長大些,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麽事。
“祖母您不舒服嗎?臉色怎麽這樣難看?要不要請大夫來?”趙令儀屈膝行禮之後,忙就到榻前看石老太君。
“不用請大夫了,好孩子,這府中也就你是個好的。”看著趙令儀,石老太君覺得越發的難過了,二郎雖然只是庶出,可是這幾年她也是當成眼珠子一樣的養著,難不成還虧待了他?莫說是她,便是他的母親,難道還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結果,養來養去養出個白眼狼來,差點兒連竇氏的命都害了。
“祖母,您先別生氣,只怕這件事沒有表面上看的這麽簡單呢。”趙令儀怎麽會不知道祖母是為了什麽生氣難過的。
二房沒有嫡子,所以二郎在祖母的心中地位很高,祖母對他也報了希望,希望他將來能承擔家業,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讓祖母如何能不失望?如何能不難過?
可是此事,只怕二郎也是冤枉。
“好孩子,你也別勸我了,如今是人證物證都在,我如何能不相信?我只是覺得這孩子太讓我傷心了。”石老太君差人審過了,二郎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已經招人,那布人是她所做,也是二郎指使她的。那小丫環還說了,二郎想讓自己的姨娘扶正做正室,所以才會對太太下手。
趙令儀過來之前也聽說了,只是二郎一年到頭在府中的時間短,只怕是連自己院中的小丫鬟都未必就能認清楚,就更是別說會把這樣要緊的事交給她去辦。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小丫鬟是受人指使,陷害二郎的。可呂氏已經被發賣,又是誰會有這樣惡毒的心思?
且有人在母親的藥中添加了別的藥材,才會讓母親病勢沉重,倒也不是巫蠱之過。那就只能說明,這巫蠱不過就是陷害人的手段罷了,並不是想借此要了母親的命。
就在這時候,只聽的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人在大聲的說著什麽,似乎又有人在哭。
趙令儀便讓海棠去外面瞧瞧,祖母這會兒心情不好,可不能讓人再吵著她。
正好,海棠出去,這屋裡沒人了,她才好和祖母單獨說話。府中發生這樣的事,也不知道是誰的手腳,更不知道,如今這府中可靠的人還有幾個。海棠雖然是祖母身邊最親近的人,可誰知道她是不是也被別人買通了。
“祖母,我之前在母親院子裡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小丫鬟,她在母親的藥裡面多添加了一味藥,這才是導致母親病重的原因,至於這巫蠱,不過是要陷害二哥的把戲罷了。”趙令儀簡單的把自己知道的給石老太君說了一遍。
石老太君有些難以置信,驚訝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孫女兒怎麽敢欺瞞祖母?祖母您想想,
這幾年,二哥可有什麽錯處?便是您一再勸他讓他別這麽費心的讀書,等著將來承襲爵位,他可曾應過?二哥素來都說是要靠著自己的本事,不靠祖宗的余蔭,又怎麽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 趙令儀了解二郎,二郎是個有些性格的,他素來都覺得,父親便是一味想著依賴余蔭,所以才會在中舉之後一生碌碌無為。他甚至覺得,如果父親當年考中之後,去外地從縣令做起的話,只怕比現在的成就要好的多,只可惜的是,當年父親考中,便襲了爵位,從此留在京城做一名小小京官,以至於一生碌碌無為。
石老太君聽了趙令儀的話,也不由沉思,可不是麽,二郎怎麽會是這樣的孩子?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這幾年他的表現自己也都清楚,怎麽就能相信他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若不是二郎,那就是有人要栽贓陷害,究竟是誰這麽惡毒的心思?
看著石老太君似乎有些意動,趙令儀便接著說道:“孫女兒已經研習一段時間的醫術,現在也能瞧出幾分,母親這病,不過是人下藥所致,只要斷了藥,再加以調養,很快就能好起來。只是,若是二哥從此背負要謀害嫡母的名聲,哪怕是不被驅逐,只怕這一輩子也就真的毀了。”
石老太君這一想,也是驚出一聲冷汗,可不是,這孩子要是真的背負弑母的名聲,就算是自家不追究,難道還能有出息?這一輩子可就真的毀了,自己苦心這些年,為的可不就是讓這孩子能振興家業,若是這孩子出事,定國公府還有什麽指望?
“好孩子,你說的是,只怕此事的目的不是要你母親死,而是要你哥哥死。”石老太君不是糊塗的人,趙令儀說的這麽明白,她自然是想的更加透徹。
“老太君,是沈姨娘在門外求見,她說那布偶是她所做,二郎是無辜的,求您放了二郎。”石老太君話音才落,海棠進來回稟。
“胡鬧,她覺得這府中現在還不夠亂嗎?這時候還鬧什麽?”石老太君本來就受了些驚嚇,再被沈姨娘這麽一鬧,也著實有些惱火了,便沒好氣的說道。
趙令儀聽了這話,倒是有些感觸,雖然沈姨娘平日裡不曾表現出來,可到底二郎是她所生,這會兒,便不顧一切的來救二郎了。
只是她倒是個糊塗的,這件事,若是她連累在裡面,就算是能救了二郎,二郎這一輩子還能有什麽指望?一個謀害嫡母的姨娘,足以讓二郎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去告訴沈姨娘,若是想讓二郎好好的,就安安生生的在院子裡待著。若是不肯,就索性把她送到莊子上去。”趙令儀不等石老太君說話,便徑自開口。
“是!”海棠看著石老太君沒有什麽表示,便知道她是同意的,所以應聲走了出去。
“好孩子,好在有你,要不然這府中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子呢。”
“祖母您就安心吧,孫女兒一定會想辦法找出這背後的人,絕對不讓人毀了我們定國公府。”趙令儀自信有這個本事能辦成此事。
石老太君看著趙令儀如此篤定,也點頭道:“好,祖母相信你。”
“祖母便對外稱不舒服,要休息,隻管關著二哥,暫時不要處置就好,別的事情,孫女兒自然會料理清楚。”趙令儀已經想過了,只要祖母不出面,二郎便只能暫時關押,卻不用處置,這也算是以靜製動了。
海棠出去之後,果然只是片刻時間,外面就安靜了,看起來沈姨娘已經聽了勸回去了。
只是二郎,卻只能委屈他暫時被關起來了。
當夜,因為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趙令儀並沒有任何的舉動。
她只是依舊在竇氏房中侍疾,全心全意的服侍竇氏,連府中的下人都說,到底是四姑娘有情有義,整日的都在太太房中服侍,倒是三姑娘是個沒有情意的,自從太太病了,居然連一眼都不曾過來看。
趙嬿婉心裡恨竇氏還來不及,怎麽會好端端的來看她,更不要說侍疾了。至於二郎和六郎,現在都被石老太君下令禁足在院子裡,也就沒有辦法過來侍疾。
至於石老太君那邊,她病了,三太太和四太太都要侍疾,被石老太君打發了,說只是氣到了,休息一兩日便好,不用人在身邊服侍。
三太太和四太太雖然有些疑惑,可覺得石老太君素日裡最疼愛二郎,這會兒發生這樣的事,就算是氣惱也是應該,因此只是各自回院子不提。
趙令儀從中午就已經斷了竇氏那些被下了藥的藥,該讓竇氏服用自己配置的丸藥,到了半夜時分,竇氏也就醒過來了。
“令姐兒你怎麽還守在這裡?這都什麽時辰了,快快回去休息。”看著趙令儀坐在自己床頭打瞌睡,竇氏很是心疼,本來還想著好好的為令姐兒操心,結果她這身子還是這麽不頂用。
趙令儀聽見竇氏沙啞的聲音,忙就抬起頭來,果然是竇氏已經睜開眼睛正在看著自己說話,趙令儀聽到竇氏的聲音沙啞,便快步端了水過來服侍竇氏喝了,又把茶碗擱在床頭上,這才說道:“母親總算是醒來了,女兒也就能安心了。”
竇氏醒來的時間,倒是比趙令儀預料的早了兩三個時辰,看起來這空間裡的藥比起她預想的效果還要好些,空間裡的果然都是好東西。
“我這一病,連累的你也不能安生。”竇氏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喝了些水,她這會兒說話的聲音也好多了,不似剛才醒過來時候那般沙啞。
趙令儀摸摸竇氏的手,笑著說道:“母親說的這是什麽話。可別這麽說了,女兒服侍您不是應該的?若是女兒病了,難道母親就能安心睡覺?”
“丫頭們呢?怎麽都不見,卻只有你一個人守在這裡?”竇氏覺得自己精神了不少,這病這一次倒是好的快。
“我打發她們都去休息了,昨夜守了您一個晚上,也著實都累了。”
接著趙令儀便把之前自己發現的事和猜測的一部分告訴了竇氏,竇氏聽了也是瞪大眼睛,怎麽就會出現這麽荒唐的事?
若說是二郎要謀害她,她說什麽都是不信的。二郎那孩子,雖然不像是令姐兒這樣和自己親近,可也絕對不是個有這樣惡毒心思的。看起來令姐兒說的是,這府中有人想要害了二郎。可是到底是誰存了這樣的心思?
竇氏隻覺得自己腦仁子疼,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母親您別費心了,都交給女兒可好?您隻管安心養病,可是只有一點,有別人在的時候,您依然裝成昏睡不醒的樣子就好,我自然有辦法能找到害您和二哥的人。”
竇氏清醒的事,暫時不能讓別人知道,若是知道了,說不得就要打草驚蛇。
“好,母親都聽你的。”竇氏點頭應道。
片刻之後,清芷端了些夜宵進來,卻意外發現竇氏已經醒來。看起來,自家姑娘的醫術還真是有幾分可信。之前還想著姑娘不過是閑暇無事打發時間,不想才幾個月的時間卻有這樣的本事了。
這宵夜原本是清芷為趙令儀所做的,這會兒竇氏醒來了,趙令儀服侍竇氏用了小半碗,母女二人這才各自安睡不提。
第二日便是正月十二,一大早趙令儀梳洗完畢,又去空間裡配置了一些丸藥出來,正待送去給竇氏服下,卻接了宮中的旨意,讓她元宵節的時候去宮中赴宴。
這原本也是應當的,畢竟她如今是燕王府未過門的世子妃,宮中的宴會她也能參加,只是府中出了這麽多的事,趙令儀倒是沒有心思考慮宮中的宴會。
趙令儀沒心思考慮,石老太君卻不得不考慮,因此她隻管指揮著府中的人忙忙亂亂的準備一番,衣服首飾什麽都要預備,現做自然是來不及,那就從之前的衣裳裡頭精選出來兩套,石老太君又翻出不少的首飾來,要給趙令儀元宵節這日戴。
石老太君還讓人做了不少的準備,防備在宮中出什麽意外,總不能和趙嬿婉一樣,到宮中一次就失了清白回來。現在令姐兒名分定了,可若是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只怕這門親事也就黃了。趙家在宮中已經折了一個女兒,可不能再有第二個了。
倒是趙令儀,冷靜的很,她耐心的等著府中的調查結果和舅母那邊的消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