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過二三日時間就得了確切的消息。
據說是趙家姑爺連接兩日都去了花枝巷的一間三進的大宅子裡,頭一日流連到了晚間時候就出門回府去了,第二日卻並沒有回去,隻留在了那宅子裡。
鑒於這些情況,就又對趙仲康這幾年和花枝巷的關系做了仔細的探聽。
那戶人家在那宅子裡住了倒是五年多的時間了,當初搬過來的時候,隻是一個姓呂的女人帶著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頭,另外有一個看門的老家人。
後來就經常見到一個頗為富貴的爺來往,不過一年多時間就生了一個女兒,裡面的丫頭婆子也越來越到,到現在除了有六七個婆子,還有十來個伶俐的丫頭服侍著。
兩年前的時候,這呂氏生了一個哥兒,隻是還沒有滿月就沒了。最近這兩個月,那富貴人家的大爺倒是來的比以往更加勤快,差不多是每日都要來。
聽著家中小廝打聽到的消息,李怡安隻覺得一股子邪火就從內裡升騰起來,之前還總想著他不至於如此,可如今事實俱在,到底連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李怡安面色鐵青,手上也是青經暴起,不過是一用力,生生就將手中一個白瓷茶碗捏得粉碎。
李家原本是將門,到了李怡安這一輩才算是棄武從文,到現在李家二爺還在軍中效力。李怡安從小也是練過的,就是這些年做文官,功夫上的事情也不曾放松過,隻是身為文職,他時常壓製自己的性子,故而面上看起來才會溫文爾雅。
李怡安隻覺得後悔,倒真是自己識人不清才毀了亦柔這一生。倘若自己當年能更加仔細考校趙仲康的人品,或許亦柔就不會這麽早香消玉殞。
真是不曾想到,趙仲康看著人模人樣的,也算得上是滿腹經綸,很有些才華,且家世也不錯,和自己家裡算是門當戶對,最後才會決定把亦柔許配過去,怎料想這不過幾年時間,變化就這麽大,終究隻是個負情負義的負心人。
枉費柔兒對他一片真心,自從嫁過去,事事以他為先,為他生兒育女,服侍母親,這些年付出的無怨無悔,隻是結局卻是如此潦倒。
亦柔算的上是大度的女子,這幾年也主動為他納妾太通房,倘若是真的喜歡,和柔兒商議,納入府中也就罷了,居然學著那起子商家的做法在外面安置,這可不是狠狠的扇了柔兒耳光一般?
也不知亦柔是什麽時候知道趙仲康置了外宅的,也不知道她知道這事以後,每個趙仲康不回府的晚上,心裡究竟是怎麽樣的煎熬,以至於年紀輕輕就熬壞了自己。
知道了這些事情,就不難理解亦柔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亦柔雖然是個柔婉的女子,可骨子裡到底還是有將門世家的骨氣在,丈夫如此,隻怕她也情願一死,了無生趣。
難怪,難怪……
“是我誤了柔兒一生……”李怡安聲音嘶啞,像是受了重創一般。
“老爺的心思,我能理解。我至今都記得,當年我進門的第二天,見到亦柔時候的模樣兒,不過是七歲的小姑娘,卻能落落大方。當時婆婆才生了小妹,無暇顧及她,所以她都是跟著我們生活,一晃,也就十來年的時間,論及感情,我與亦柔不比老爺的感情淺。可是事情已經如此,我們總還要為了令姐兒考慮。”施氏說著,也開始動容,手中的絹帕一再想要拭去眼角的淚水,卻怎麽也不能拭乾。
“若不是要為令姐兒考慮,我知道這事,早就打上門去了,那裡還能在這裡窩火。”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事終究是趙家的不是,咱們總要討個說法。”施氏聽著將心比心也覺得難過。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麽比這個讓她沒臉的?這亦柔也當真是賢良過頭了,倘若早些和自己說,也不至於就如此。最起碼,還能幫著她討回公道。
便是不告訴娘家的人,難道就不能打上門去?不過是個甘心做外室的女人罷了,和奴婢有什麽差別,便是隨便發賣了又能如何?難不成趙仲康還能臉面都不要的和妻子鬧騰不成?
“自然是要和趙家討說法,難道我們李家的女兒就由他們這樣糟踐不成?”
這時候的李怡安尚且不知道趙仲康心裡的打算,要是知道趙仲康正在和呂氏商量怎麽光明正大的入主趙府,隻怕是當場就要被氣死了。
“也不知道石老太君是不是知道此事。我想,他之所以把這呂氏安置在外面就是怕到了府中反而受氣,他倒是一片真心對著。”說這話的時候,施氏不由的就帶了幾分譏諷在內。
施氏猜想,這呂氏隻怕是自己不願意進府,在外面雖然聽起來不好聽,可說到底自在無比。有丫鬟服侍著、婆子照料著,又是在院子裡一言九鼎說了算的,便是比府中的正頭娘子一點不差。可是身為外室卻卻不用和正頭娘子一樣要考慮親戚朋友的事情,也不用考慮上面有高堂,下面有兒女妾侍通房丫頭,不必每天兢兢業業的照料一大家子人。
不過對於甘心為外室的女人來說,最要緊的應該是,不必進府去看正頭娘子的臉色,畢竟進了府可就隻是一個妾侍,要做小伏低,每天在正室面前立規矩殷勤服侍,她自然是不願。
“不管這件事,石老太君是不是知道,都難辭其咎,兒子是這樣難道就沒有教導失誤的問題?”李怡安這算是徹底的遷怒了,便是連一貫以來尊重的石老太君這會兒也氣上了。
施氏聽了李怡安的話,隻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再勸慰,事到如今自己還能說什麽?趙仲康做出這樣的事情,做母親的即便是不知道,有能有什麽臉面?
“原本我想著,柔兒沒有福氣,早早走了,又隻留下了令姐兒一個女孩子,便該催促趙仲康早日著手續弦一事,也好讓令姐兒有母親教導。沒有母親的孩子終究將來是要吃虧些,卻不想居然有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