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庭》第180章 吸膿
革命工作分工不同,蕭庭負責事前準備,孫思邈搞定最後一刀。 “先不忙著動刀。”蕭庭卻是擺擺手。 李績還沒開口,武媚娘卻皺了皺眉,沉聲道:“還不動手?蕭蘭陵,你可別亂來,老神仙說了,敬業那孩子熬不了多久了,再拖下去,萬一有個好歹,你擔不起這罪過。” 李績一點點的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盯著蕭庭。 好人不好做,武媚娘話難聽,理卻不錯。李敬業本就是等死,蕭庭要是不插手,李敬業死了就死了,跟他半毛錢關系沒有,可他既然插了手,要是因為他的舉動,李敬業有個好歹,英公的怒火只怕就要傾瀉到他身上來。替罪羊這種事,太子可以當,男爵也可以。 “修齊,你把話說明白,為何還要等,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辦的事物?我讓人去辦。”孫思邈問。 蕭庭來不及解釋什麽,隻問孫思邈:“若是小英公的高燒能退,甚至能清醒過來,您動刀是不是更有把握?” “那是自然。至少多了五成把握。可他臂上的創口腐肉時時侵蝕,服藥毫不見效,飲食又難進,身子骨只會一天比一天的弱下去,又怎麽能無故的退燒清醒?”孫思邈不解。 這是一個悖論,只有先做手術把李敬業胳膊上的腐肉全部挖了,才能不對肌體繼續造成侵害,他才有可能吃藥退燒清醒;可是如果高燒不退昏迷的情況下作手術,李敬業又十有*會挺不過來。死在手術台上。所以孫思邈之前才讓李績選擇,到底動不動刀,兩者的希望都很渺茫。 “我這有個土方子,或許有些作用。” 蕭庭把發了霉的漿糊拿出來,這東西的效果一時半會說不清。也沒法解釋什麽青霉素,只能講是退燒的土方子。 李績和武媚娘朝壇子裡一看,兩人眉頭就皺了起來。 壇子裡發霉長毛的漿糊看著就惡心的很,還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怪味,就跟臭水溝裡掏出來的爛泥差不多,怎麽看都不像‘治病療傷’的好東西。 連孫思邈的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抽了兩下。要說這東西能吃死人毒死人,在場的人大約都是相信的。可要說這等‘肮髒物’是藥,藥效甚至比太醫的靈丹妙藥還強,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老神仙,這能成?”武媚娘疑惑的問孫思邈。只有孫思邈的話能給在場眾人一些信心。 孫思邈沉吟片刻,道:“我信修齊,試試也好。” 他其實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成不成,但他相信蕭庭,一來他知道逍遙派的古怪法子的確是層出不窮,動不動就會冒出點驚喜來;二來更多的還是信任蕭庭的為人,相信蕭庭絕不會在這種時候亂來,拿李敬業的小命開玩笑。 這話裡的意思在場的幾個人都聽明白了。說白了,孫老神仙也沒把握,甚至根本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就是純粹的撞大運。 “這斷斷是不成的!” 武媚娘果斷道:“就算這藥……且說這是藥吧,就算管用,說什麽也不能拿敬業的命來試,試成了當然好,可要是不成,有個好歹怎麽辦?這樣。叫個侍衛進來,在他身上先試試。修齊。我知道你是好心,也不是我信不過你。但這事太大,咱們先在侍衛的身上試試,成了再給敬業用藥,就算不成,也無傷大雅……” “都這種時候了,還婆婆媽媽的作甚!”蕭庭有點惱了,直接一揮手,不太客氣的打斷了武媚娘。 她這活人實驗的法子看著保險,但眼下根本來不及,要等到侍衛的傷口化膿,再發燒,然後用發霉的漿糊塗抹上,再等到藥生效……運氣好,或者說那個倒霉侍衛運氣不好的話,少說也得三四天;運氣不好,那侍衛屁事沒有,傷口沒有感染,等十天半個月也看不出效果來。 李敬業怕是一兩天都熬不過去了,更不要說什麽十天半個月,到時候也別割肉了,直接跳樓吧,等著給李敬業收屍就行。 既然提出了這個法子,蕭庭多少也是在冒險,真要是綠毛漿糊不管用李敬業死了,他認了這個霉頭。可要是因為拖延導致李敬業死了,蕭庭才真正是不甘心。 被蕭庭幾乎蠻橫的打斷,武媚娘很是嗆了一下,柳葉眉嗖的就豎起來了,沉著聲音一字一句道:“蕭蘭陵,你說話的分寸過了吧。” “東西我是拿來了,之前有人試過,可能管用。但我沒法打包票,成不成用不用的,各位瞧著辦吧。” 蕭庭乾脆扭頭不去看她,一副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的樣子。至於武媚娘,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是對的,可也沒必要逢迎巴結,李郎中我都揍過,何況是你。 “夠了!” 李績蒼老的聲音響起:“早就說了,孫老神仙和修齊隻管放手去做,修齊既然拿了藥,就沒有不用的道理。” 其實也是很明白的道理,說難聽點,左右是個死,不如死馬當活馬醫。無非就是個患得患失的心理和不同人不同立場有各自的小算盤。 本家開口了,武媚娘也不好再堅持,神情有些複雜的望了蕭庭一眼。 “大郎,你也進來。”蕭庭朝李大郎招呼了一聲,然後抱著漿糊罐子率先進了屋。 “叫你進去就跟著吧。”武媚娘衝李大郎點點頭,李大郎一溜小跑跟了進去。 進屋之後先用趙安搗鼓出來的半酒精洗手,把小棉花團都用酒泡了泡,告訴孫思邈說是這酒烈。能殺死病毒,手術的時候,也得用酒把一應物件都擦洗一遍。 病毒這個詞,孫思邈是知道的,他一直擔心的。也正是李敬業胳膊上的病毒感染問題,聽蕭庭說有能殺毒的好玩意,頓時把握又增大了幾分。 李績聽說有‘烈酒’,眼睛微微一眯,沒多說什麽。倒是武媚娘不太相信,總覺著酒這東西能有多烈。她自信海量,平日裡兩三斤的不在話下,於是拿了個碗舀了一碗,張嘴就倒。 “噗嗤!” 一口酒噴的滿地都是,武媚娘完全沒了未來的皇后娘娘的儀態。跟小狗似得一邊吐舌頭,一邊衝著嘴巴扇風。 “辣死了,這哪是酒?好你個蕭蘭陵,成心報復是吧?快快快,拿碗水過來……” 蕭庭一邊用蘸了酒精的棉花在李敬業傷口周圍細細的擦拭,一邊抬頭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您又沒問我。” 這下連李績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了‘烈酒’上,他拿了個碗舀了小半碗。遞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酒剛入口,李績臉色就是一變,整個人朝後仰了一下。如遭重擊。也就是他,臉色肌肉抽抽幾下,強忍著沒吐出來,卻不敢再喝了,把剩下的半碗酒放到一邊。 “各位,那東西最好不要喝。喝多了容易出人命。”蕭庭把手裡蘸滿了膿血的棉花扔到簍子裡。 李績恩了一聲,此時看蕭庭的眼光。明顯比剛才多了幾分把握。 “大郎,接下來的事該你來做了。” 蕭庭扔掉最後一團棉花。站起來對李大郎招招手。 “啊?我也能幫上忙?” 李大郎一愣,緊跟著就跑到蕭庭跟前,聽說他也能盡一份力,這小子有點激動,拍著胸口說:“你說,我怎麽幫?只要能給他救過來,讓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成!” 李績在一邊瞧著,默默的歎了口氣。武媚娘很是好奇,也不知道這點大的娃,又能幫上什麽忙了,難道要他去動刀? 不過,要是李大郎要是真能幫上忙,並且把李敬業給救活了,那道真是個意外之喜。畢竟李大郎只是失手誤傷,最後卻救了李敬業一命,兩者不並不是簡單的抵消,後者明顯重於前者。 只是,還是那句話,這點大的娃,能幫什麽忙? “蕭叔叔問你,你怕不怕髒?”蕭庭問。 “誰都不喜歡髒東西。”李大郎搖搖頭,隨即又道:“可要是能救人,多髒我都忍了。蕭叔叔,您是讓我給他端屎倒尿嘛?” 他一邊說,一邊去去彎腰拿李敬業的便桶。 蕭庭拉住了他,“傻小子,這些事要你來做嘛?那你怕不怕死?” “死誰都怕,可要是死得值,也不怕。”李大郎說。 蕭庭一笑:“那成,你嘴吧裡沒傷口吧?” “啊?”李大郎一愣,然後說:“沒啊,不信您瞧。”一邊說,一邊啊的張大嘴巴,仰著頭給蕭庭檢查。 “那就成,先用酒漱漱口,別咽下去。”蕭庭舀了一碗酒遞給李大郎,李大郎皺著眉頭含在嘴裡,咕嘟咕嘟的漱了幾下,然後吐出來。 蕭庭蹲下來,指著李敬業的傷口,平視李大郎,道:“蕭叔叔跟你講,李敬業傷口裡有膿血,要先把膿血給除盡了,我和孫老神仙才好施展。可要是硬擠的,那不成,會傷到他,也擠不乾淨,只能用嘴去吸。” “我明白了,知道該怎麽做!”李大郎點點頭,一轉身爬到榻上,毫不猶豫的去吸李敬業創口裡的膿血。 “萬萬使不得!”李績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就要去阻攔。 蕭庭卻已經站起來,攔住了他,小聲道:“英公不必介意,這孩子失手誤傷了朋友,心裡難過的很,您就讓他盡一份心吧。” “修齊一片好心老夫明白,可尊卑有別,敬業和我,怎麽承擔的起這般禮遇!” “就是,修齊你可別胡來,小英公這邊還沒好,要是這孩子再有個好歹的,連我回去都交代不過去。”武媚娘也急了,都知道李敬業的病是那些‘腐肉毒血’引起的,現在看著李大郎一口口的吸,他們心裡那叫一個忐忑緊張,要是真出了事,在場的幾條人命怕是都不夠賠的。 “兩位放心,我自能保他周全。”蕭庭沉聲道。那點子膿血就算咽到肚子裡,最多也就是拉幾天肚子,根本死不了人。 說話的功夫,李大郎已經吸了好幾大口膿血出來,再攔也來不及了。李績不再多言,望著在一口口給李敬業吸膿血的李大郎,目光漸漸的柔和了下來。 武媚娘狠狠的白了蕭庭一眼,心想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這人膽子當真是包了天去,難怪連陛下都敢打。天爺保佑,可萬萬別出了岔子。 那邊李大郎一口接一口的吸著膿血,吸一口吐一口,沒多久, 從他嘴裡吐出來的,已經變成了暗紅色的血色,不見膿液。 “好了,大郎,再漱漱口去。” “我再吸兩口吧?”李大郎抹嘴說。 ps:感謝‘愛情相對論’、‘枝子不魚’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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