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庭》第228章 人情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蕭庭還是懂的,不管這個夔國公劉仁實是塊什麽材料,哪怕就是個白癡,就衝著蕭守道的面子也不能不管,他懂唐律就更好了,先放到商令司混著吧,能幫得上忙就幫幫忙,幫不上忙,就當養這個閑人。 一般的閑人商事監自然是不養的,養個國公,多多少少是個門面事,有什麽麻煩的場面也能給他抬出來擋一擋。商令司的主薄就讓他掛著職,如果劉仁實兄認為這個區區的八品主薄配不上他國公的身份不願意來乾,那也正好。 “大的官肯定沒有,我這個左使,也就是個五品。下面兩個監丞都有了人選。”蕭庭衝蕭守道攤開手:“就是主薄了,芝麻綠豆的官,你去問問夔國公,他要是願意就來上差,不願意我也沒法子。” “我這就去跟他說,總比整日在家什麽事都不做混日子來得強。”蕭守道說完轉身就走。 望著蕭守道的背影,蕭庭呵呵一笑,心想你小子半年前,還不是一樣,整天到處亂混,半點正經事沒有,現在掉過頭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人家劉仁實。 既然答應了蕭守道,蕭庭總得摸摸劉仁實的底,想了想,去找了一趟高陽公主。沒料到連消息靈通的高陽,對於劉仁實也所知不詳,和蕭守道給的消息差不多。就知道劉仁實這個人平時不怎麽參加權貴們的聚會,一向極少露面,不過在花錢上面手很敞亮。也不知道是真的是錢財如糞土,還是虎死不倒架硬撐著國公的門面。 “的確不怎麽來往,連逢年過節都極少見著這人。”高陽上上下下打量了蕭庭一通,笑道:“雖說沒什麽實權,可畢竟是開國公,你一個男爵能支使的動嘛?” “聽殿下的意思,似乎話外有話啊。”蕭庭道。 “不跟你繞彎子。被你瞧中了,的確有話。”大冷天的高陽拿著個小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道:“蕭守道能安插人手,我也安插個,成不成?” “這不叫安插人手,守道他是介紹個人來。這人論到底,是我商事監的人,受我的管,不是誰安插的人手,這話要說明白了。” 蕭庭正色道:“若是公主這裡有能人,能幫我忙的,我自然歡迎;但若是僅僅想從商事監裡分一杯羹,那不成,這衙門還沒立起來。就分了派系,幾個司搞得各為其主的,我這個左使還怎麽當。” 對於高陽。蕭庭現在基本就是采取有什麽說什麽,成就是成,不成就不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對不搞曖/昧妥協這一套。她跟蕭守道的情況不太一樣,蕭守道說到底是自己的人。自己能控制,或者說把握的住蕭守道。而高陽則不然。 “你跟我說話,非要這樣硬邦邦的嘛?”高陽有些不悅的挑了挑眉毛:“哪怕你不願意,說的好聽點不成嘛?你蕭蘭陵嘴甜是眾所周知,一向是誰也不肯得罪的,怎麽偏偏到了我這裡,就擺一副臭臉,難道我就這麽招你煩?” “殿下,咱們能不能不要什麽事都朝這上面扯,剛才你跟我說的,那是公事。商事監這個衙門口是我擔著責任,辦的不好,別人一甩手溜肩膀跑了,天大的雷就要我來頂,您說我能怎麽辦。”蕭庭道。 “行,公事公辦,那就說公事。”高陽臉一板:“我問你,你這個糾察司的主薄,有人選沒有?” “沒。”蕭庭道。 “駙馬都尉房遺愛夠不夠資格?”蕭庭還沒說話,高陽就直接道:“別跟我說他不夠,論出身,論資歷,別說一個小小的主薄,就是你這個左使也不如他。論歷練,他也是做過一任刺史,管著一州數萬百姓的。” 蕭庭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問:“殿下你怎麽想起來給駙馬找官了?”的確很詭異,高陽和房遺愛兩口子,平時是你不干涉我找男人,我不干涉你玩姑娘,各過各的,房遺愛對於高陽也是言聽計從,頗有些畏懼,而高陽則不太瞧得起房遺愛,好端端的為什麽開這個口? 高陽揮了揮手,屏退了左右,房間裡只剩下她和蕭庭兩個人,才哼了一聲,道:“就許你關上門過你的小日子,遠離朝廷風波,安安穩穩的,不許我為自己考慮考慮?你又不是不曉得,現在長安城裡亂成了什麽樣子,宮裡的,三省的,外面來的,當兵的,理政的,簡直就是一個春秋爭霸,連我瞧著都害怕。房遺愛那人整天跟沒頭蒼蠅似得到處亂竄,萬一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哪個坑裡,非但我撈不了他,說不準連我都要跟著陷進去。讓你給他個官,說白了,不圖你的那點子俸祿,也不分你的權,就是把他給約束住了。” 蕭庭微微一愣,這位高陽公主最近的膽子變小了嘛,難不成是收到了什麽小道消息,或者被宮裡的李治陛下狠狠的訓斥過,擱在以前,她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種,房遺愛最多就是個跟班。現在倒好,反過來了,房遺愛在外面搞風搞雨,高陽在家裡擔驚受怕。 “幹嘛要朝我這個小衙門口塞?殿下你的門路可不光我這一條吧。”蕭庭問。 “這不是明擺著嘛,就因為商事監是個小衙門口,根本沒實權,他進去之後,除了駙馬都尉這個名頭之外,既沒權也沒錢,就沒資格到處蹚渾水了。嘿嘿,到時候,他想結交人家,人家也未必搭理他。再說了,你這新建的衙門,定然有數不清的事情要辦,你給他多安排些差事,讓他忙的腳不著地,也就沒精力和心思去惹禍了。”高陽道。 蕭庭給她這話氣的笑了,感情在所有大人物眼裡,這個商事監根本就是個不起眼,甚至可以忽略的玩意,連半分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你別不吱聲,成不成的,你跟我句明白話。”高陽道。 蕭庭想了想,道:“到我這來,可以。不過他不能當主薄,主管一個司是萬萬不成的。” “你什麽意思?”高陽眼一瞪:“難不成讓他去當個小吏?你可別在我面前把這話說出來,說出來咱兩的交情可就沒了,那不是在落他的面子,是在打我的臉。” “你急什麽,聽我把話說完。”蕭庭反瞪了回去。 “你說你說。” “你不就是要給他困在商事監嘛,是不是這意思?” “是。” “那就是了。”蕭庭道:“讓他當個主薄、監丞什麽的,他還是能朝外跑,商事監不是秘書監,外勤是常有的事。既然要困,就給他困的死死的。不如讓他來商事監看大門,從早到晚,半步都離不得。” 高陽眉頭漸漸的豎了起來:“你這一趟是專程跑我府上,來欺負我的?” “殿下你的脾氣要是能改一改,咱兩之間相處恐怕要快活的多。”蕭庭對於高陽一見面就表現出的若有若無的怨氣也有些不爽,直愣愣的頂了回去,然後道:“看大門怎麽了?秦懷道還給陛下看著大門了,難道誰就瞧不起秦懷道了?” 蕭庭這麽一說,高陽倒是有些明白了,試探著問:“你是說,讓他宿衛商事監?” “是啊,長安城裡的衙門口都有執戟衛士,商事監衙門不在城裡,當然更應該有護衛。反正我這個商事監,是再沒多的官給他了,想要來這裡,又不想做屬吏,就只能換種法子。我上道奏疏,請陛下派一隊甲士來宿衛,你再進宮一趟,求陛下讓房駙馬領著這隊人,這不就一舉兩得了。至於駙馬的官位嘛,那是你們兄妹兩商量的,只要你們兩商量的好了,哪怕隻帶著十個人,封他個天策上將我也管不著。”蕭庭道。 “天策上將?哼哼。”高陽丹鳳眼一轉,像是嗔怒一樣瞟了蕭庭一眼,然後才道:“也好,就按你說的辦。你這壞主意還真不少。” “殿下您就不能講點好聽的?我幫你個忙,你還指著我脊梁罵我是壞人?”蕭庭一拍腦門。 “你以為你是好人呢?還什麽天策上將,罵我謀反是吧?”高陽哼哼道。 “得了,那就這麽辦。我回家就上書,估摸著明天這時候,你就能進宮了。” 蕭庭站起來就要走,高陽送了兩步,在邊上說:“時候也不早了,你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 蕭庭沒吱聲,笑笑繼續朝外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看看邊上沒人,停下腳步,看了看高陽。 “我說殿下, 你兩好歹是結發夫妻,日子能過就朝下過,你這年紀也不小了,總是折騰個什麽勁,富貴安穩的過一輩子,不比啥都強。房遺愛是有點那什麽,可換個駙馬,也未必就能比他更好。至少他還算聽你話,沒了情感,好歹還剩自在。” 高陽眼皮一番,盯著蕭庭,沉默了許久,最後揮了揮手:“就顯得你聰明,什麽都瞞不過你是吧?我的事你少管,走你的!” 蕭庭聳聳肩:“得了,是我多嘴,走了啊。”說罷翻身上馬,一騎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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