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采臣跑過去的時候,祝英台已經把人救了上來。
馬文才!
溺水的人竟然是馬文才!以馬文才的泳技和身體素質,還是在這淺海地帶怎麽會溺水?
掃一眼過去,寧采臣便注意到馬文才的腿有些不正常的彎曲著,腿抽筋?
“呼吸好微弱,脈搏的跳動也幾乎沒有……怎麽辦?”祝英台探一下馬文才的鼻息和脈搏之後,頓時焦急起來。總體來說祝英台還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孩,雖然以前與馬文才有一些矛盾,但那也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所謂的‘記恨’也只是在嘴上抱怨幾句。見到馬文才遇險,她就馬上去救他,畢竟人命關天。
學校上的那些救生課程還是有些用的,祝英台在驚慌之後,馬上就想到心肺複蘇,對著馬文才的胸口按壓,慢慢一些海水從馬文才肚子中被擠出。祝英台又探一下鼻息,發現呼吸已經停止,急忙讓馬文才的頭部後仰,抬起下顎,讓氣道開放,然後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頻率,對著馬文才的嘴巴就要進行人工呼吸。
“等等,我來,人工呼吸我學得比你好。”梁山伯阻止祝英台的動作,代替祝英台對馬文才進行搶救。對著馬文才已經失去血色的嘴巴,面色冷靜,直接嘴對嘴對其進行人工呼吸,一套動作下來,果然比祝英台更加專業乾脆。寧采臣在看著,這些他也幫不上忙,這種情況不是人越多越好。
慢慢的,寧采臣發現馬文才的胸口漸漸有了起伏,在梁山伯進行最後一次度氣之後,馬文才咳嗽幾下,呼吸變得順暢,不一會兒便睜開眼睛。
他看到的只有寧采臣和葉秋零。
祝英台發現馬文才脫險之後,就注意到自己現在的形象,渾身濕透,如果不是大家都被馬文才吸引注意力,在這種時刻不會關注她的身體,她幾乎都要露陷。所以她對寧采臣說:“這裡交給你了。”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去換衣服。梁山伯呢,在救人的時候還能冷靜,但馬文才脫險之後,他便發現自己的初吻給了一個男人,而且還一次一次的吻,吻到嘴巴都有些麻了……臉色瞬間變綠,飛快地奔向衛生間,估計要吐個天昏地暗。
“寧采臣?你怎麽在這裡?”馬文才完全清醒之後,左右看看,發現只有寧采臣和葉秋零兩個人。“祝英台呢,我記得是她救了我。”
“她見你脫離危險就回酒店了,估計是你以前一直針對她,所以她不想讓你知道她救了你吧。”寧采臣自然知道祝英台是回去換衣服,只不過這事不好說出來。
馬文才掙扎著起身,剛才心跳和呼吸停止,給身體帶來不小的負擔,現在渾身都沒什麽力氣。寧采臣見狀就伸手把馬文才拉起來,見馬文才還想說什麽的樣子,寧采臣道:“這裡可不是好地方,那時候的震動有點奇怪,有話還是到那邊說。”說著,寧采臣便攙扶著馬文才,朝遮陽傘所在的那個地方走去。
“秋零,你去買點水。”寧采臣對葉秋零道,馬文才喝了一肚子的海水,現在嘴巴肯定是鹹的。
坐在沙灘椅上,馬文才閉著眼深深呼吸一口,語氣沉重:“沒想到竟然被她給救了。”說著,馬文才露出一個莫名的苦笑:“現在想起以前的那些事,還真是無聊,和祝英台爭校草?真是可笑。”
可笑?是覺得以前的事情太幼稚?覺得祝英台能盡棄前嫌救他,所以認為祝英台這個四大才子之名是名副其實……還是他已經發現祝英台是女生?
等等,如果他知道祝英台是女生,那麽……梁祝!
“你都知道了?”寧采臣試探性問道,當然,他現在希望看到的是馬文才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而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是,讓他失望了。
“你也發現了?也是,你們的關系一直那麽好,發現也是正常。”馬文才沒多少意外,剛才在被祝英台救的時候,他並沒有完全昏迷過去,所以他知道了祝英台是女生。在那時候來不及想什麽,就已經失去意識。感受到嘴唇還殘留的觸感,馬文才可以肯定是有人對他做人工呼吸,而那個人是誰?
做心肺複蘇,肯定要身體接觸,他渾身濕透,有接觸自然會沾上水漬。而沒攙扶他之前,寧采臣身上完全乾燥,明顯之前並沒有和他碰觸,葉秋零也是一樣,顯而易見,對他進行人工呼吸的就是祝英台。他的初吻……男人或女人,對於自己初吻的對象,都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不會有初戀那麽深刻,但也會銘記於心。
而且他以前與祝英台的接觸並不少,甚至說除了寧采臣和梁山伯,他是學校中和祝英台接觸最多的人。
以前,和祝英台的記憶,肯定是帶著各種各樣的情緒,但這一切在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另一種感覺。那時候覺得祝英台討厭的地方,現在卻感覺有些可愛。還有啊,一直和一個美女比誰更帥,現在想起來當然會覺得可笑,除了可笑,還有一種從心底萌發的東西……有足夠長時間的接觸了解,被救性命,對方非常漂亮,這些綜合起來……現在還談不上喜歡之類的,但也算是從他心中無關緊要的人這個位置脫離,至於要怎麽定位,那就要看他是怎麽想的了。
“不用試探,我知道祝英台是女生。”見寧采臣有些驚疑不定的眼神,馬文才乾脆道。
果然被發現了!
又一個‘因’出現!
馬文才最近已經很少和他們接觸,按理說祝英台的身份再怎麽都不會被他發現。
可是恰巧他們來海邊;那時候葉秋零和梁山伯又都回岸休息,只有祝英台在那裡;馬文才也來裡,還恰巧在那時候腿抽筋溺水;這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的劇本一樣,為的就是讓馬文才發現祝英台的真身……命運?因果?梁祝?
“以你的身體,溺水的可能性應該很小才對。”馬文才的身體素質不用說,超級棒,而且他這樣的人,也不會沒活動開身體就下水。再者說,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段時間一直在海邊,卻沒有發現馬文才也在——如果發現肯定會大呼小叫的對他抱怨真衰什麽的。所以馬文才應該才下水不久,可以排除游泳太久所造成的身體消耗過大。仔細一想,馬文才那時候的溺水,就非常奇怪了。
“是很奇怪。”馬文才神情凝重,他說他那時候才下水,就感受到整個大海都震蕩起來。震蕩倒是沒什麽,沉入水中兩下就浮起來,但是突然間,他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從他腿上劃過,那瞬間,他整隻腿好像被冰凍起來一樣,連骨頭的在發寒,完全僵硬。震蕩結束之後,那種冰寒的感覺也消失,但他的腿卻因此抽筋了。
聽到馬文才的說法,寧采臣頓時想到青公子,和青公子接觸的時候,他也在短時間感受到徹骨的寒冷。
“水。”葉秋零把一瓶水放到馬文才面前。
……
夜深,酒店中只剩下零星的幾盞燈。
梁山伯睡得很熟,似乎是今天太累了,有些呼嚕聲。寧采臣翻一個身,呃,翻不動,兩個人睡還真不習慣。
完全沒有什麽睡意,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寧采臣起身,走上天台,月光下,拉起長影。這裡遠離城市,所以夜晚看不到那些琳琅滿目的五彩燈光,有的只是一片幽暗。白天黑夜,是天地自然規律,現在的科技已經一定程度征服自然, 在大城市中,已經沒有白天沒有黑夜。
若說光代表動,那麽暗就是代表著靜。
城市中的人,太長時間生活在光中,變得急躁,在這片黑暗、安靜的世界之中,寧采臣感受到城市所缺少的那種寧靜。心中的急躁被撫平,他知道,他與馬文才分開之後,就一直被那件事困擾著,不免變得急躁起來。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可能發生,怎麽說呢,嗯,就是被注定的悲劇,他急切的想破壞阻止這一切。
但是,他知道急躁是沒用的,面對這種未知的力量,甚至不知道這種力量的表現形式是什麽樣子的,完全是袖手無策。人類的一切智慧,可以說都是知識的傳承,對前人經驗的總結歸納。但是人類對於命運因果這種虛幻的東西,有的只是猜想,沒有任何人真正對抗過命運。
“睡不著?”葉秋零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背後。
“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你也沒睡啊。”寧采臣回頭便見到葉秋零,夜裡有些冷,葉秋零身上披著一件外套,手上還拿著一件向他遞過來。寧采臣伸手接過,是他的衣服:“謝謝。”
“嗯,我也睡不著。”和寧采臣睡在同一件房間,她怎麽能安心睡著。
之後,兩人沒有再說話,靜靜地沉寂在這夜中,夜色……黑不溜秋的,遠處只有模糊的輪廓,沒有什麽夜色可言。
他們吹著涼風……“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