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驚蛇了。”寧采臣眉頭一皺，沒有找到沈萬姬，很可能是被他的調查驚動。

　沈萬姬還算是小事，畢竟才化為僵屍不久，有的是能製服她的人，最危險的是她背後的那具僵屍。事不宜遲，寧采臣馬上撥通牛郎的電話，讓他派人到沈萬姬老師的家裡，調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那具僵屍留下的痕跡。

　現在距離沈萬姬老師離開的時間沒多久，也許，那具僵屍還沒來得及處理手尾。

　牛郎現在要坐鎮中心，沒時間趕過來，來的是勝華市周邊的門派修士。速度很快，十幾分鍾後就來了，寧采臣沒與他們接觸，與那些修士交流的是牛郎的部下，他們處理過多起這樣的事件，有經驗。

　由淺入深，很快的在沈萬姬家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根據這條線索，他們摸到一具僵屍的老巢。

　這時候就由修士出手了，時間緊迫，最頂級的修士沒來，但是十幾個修士中的高手，聯合起來所發揮出的實力，也是非常可觀的。那具僵屍的抵抗異常激烈，如果要活捉，可能會出現傷亡。沒辦法，那些修士合力，一個大招把僵屍轟的渣渣都不剩。

　辦完事他們便乾脆的離開，沈萬姬老師雖然沒找到，不過這種初生的僵屍，人類的槍械就足夠消滅，沒必要動用珍貴的修士資源。

　似乎，問題解決了，但是寧采臣心中感到有點不對。

　他們抓住這個時間差，在這具僵屍不知道自己行蹤暴露之前，根據線索找到它，消滅它，按常理來看，似乎很正常。

　但實際上。在這個時間隱藏在勝華市中，利用沈萬姬為眼線進入學校……這樣一個膽大包天，又心思細膩的妖魔。真的有可能就這樣被消滅?在沈萬姬家裡留下線索，是有可能。寧采臣也只是抱著萬一的態度，真正找到，他反而感到不安心。

　如果他是那個妖魔，在勝華市這種被天庭和政府重點關照的地方，想要做什麽，肯定會留下重重後手。

　未言勝先言敗，狡兔三窟。

　如果那些線索是故意留下的，如果那具被消滅的僵屍也是早已安排好的。如果這後面還有一個幕後黑手……它借助這件事，就完全躲進黑暗中，把自己隱身。

　有可能，比起這麽容易就被消滅，這個可能性更大一點。

　只是，這個僵屍真的隱藏這麽深，寧采臣也沒辦法找出來。

　缺少線索，就算有線索存在，也被這次的行動破壞了。

　夜晚，寧采臣收到一條短信。是馬文才發過來的:‘來有家咖啡廳，我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最好叫上姮娥一起。’

　馬文才。對了，他正巧今天來學校……可能與這件事有關聯！

　寧采臣和姮娥一起赴約。有家咖啡廳位於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這種地方的人煙非常少，夜晚更是安靜，按理來說不會有什麽客人，根本賺不到錢。

　和他想的一樣，店裡根本就沒幾個人，店長，早在那裡等候的馬文才。站在馬文才身邊的是沈萬姬！

　沈萬姬和馬文才?

　他們什麽關系，馬文才說這裡有他想要的東西?說的是沈萬姬。還是沈萬姬手中掌握的線索?

　不管如何，能在這裡見到沈萬姬。這趟就不算白來，多多少少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姮娥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小聲對寧采臣道:“馬文才是不是被控制住了，僵屍的上位，對於后羿有絕對的控制權。”

　“你不是說過，沒有百年的修為，一般的僵屍是無法發展出後裔的?”寧寧才反問道。

　“是這樣沒錯……就算不是被控制，僵屍對於普通人來說，也太危險了，特別是見過血的僵屍。我能在她身上聞到血腥味，今天她肯定飲了人血。”姮娥湊到寧采臣耳邊，看著沈萬姬說道。馬文才只是普通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身上有一絲絲的法力，但這一點點的法力就算放大百倍，都不一定能對付得了最普通的僵屍。

　他和沈萬姬站在一起，太奇怪了。

　寧采臣點點頭:“是飲了人血，而且還是馬文才的血。”寧采臣注意到馬文才今天穿的衣服，是件高領的外套，把脖子的位置遮住。

　他知道，馬文才並沒有穿高領衣服的習慣，很可能是他的脖子受傷了。

　而且他觀察到馬文才臉色也有點不對，不過又不像大量失血的樣子。他猜測，馬文才很可能被吸血，然後又去進行輸血治療。

　“果然馬文才是被控制住了嗎?”雖然奇怪為什麽一具初生的僵屍也能發展後裔，但是比起一具僵屍會乖乖聽人類的話，這個解釋更加靠譜一點。不過，馬文才又好像沒變成僵屍啊?迷霧重重，姮娥看得有些糊塗。

　上完咖啡，店主離開，在這個角落，只剩下三人一僵屍。

　對於馬文才和沈萬姬的奇怪關系，寧采臣也一直在猜測著，雖然他們都沒有說話，但是人類交流，語言本來就佔不到百分之二十，剩余的都是一些肢體語言。他們沒說話，但是所做的交流卻不少，寧采臣從中發現一些東西。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是，寧采臣確信，他的判斷沒錯，馬文才果然是個不可小覷的人。

　“被控制住?你說反了，你看沈老師的眼神，注意到了嗎?還有他們從開始到現在的舉動，沈老師和馬文才之間，卻是以馬文才為主。那種深情款款，一顆心完全寄托在馬文才身上的樣子，那樣緊緊跟著馬文才，生怕馬文才離開她的樣子……”看到這幅樣子，寧采臣就猜到他們的關系，也猜到，他們是怎麽發展成為這樣的關系。

　一個突然被轉化為僵屍，人生崩潰的女人，一個有能力。可以帶來安全感的男人。

　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把依賴感誤認為是愛情，當然。實際上這種情況也可以作為愛情的開始，慢慢發展出真感情。

　姮娥不喜歡打迷。特別是答案就在眼前的時候，她直接問道:“你和沈老師是什麽關系?”

　對於姮娥的問題，馬文才也沒有任何避諱的意思，他牽著沈萬姬的手，把他們十指相扣緊握的手抬起來給姮娥看看:“看不出來嗎?萬姬，她現在是我女朋友。”說著，他把目光轉向寧采臣，認真道:“這麽說。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找你了吧。你們下午消滅的只是它的傀儡。”

　它，寧采臣明白，馬文才口中的這個它，就是把沈萬姬轉化為後裔的僵屍。

　沈萬姬身為它的後裔，能通過血脈的感應得知它還活著，沒什麽奇怪的。

　按照它對沈萬姬絕對的掌控能力，這時候應該直接命令沈萬姬自殺才對，怎麽會?看來馬文才還有一些不為所知的能力，直接把沈萬姬變為他的人，同時還斬斷它對沈萬姬的絕對控制能力。

　所以說。現在寧采臣在找那具僵屍，而那具僵屍也在尋找沈萬姬，想要把沈萬姬滅口。

　馬文才來找他的理由再明顯不過。他想要保住沈萬姬，就必須消滅那具僵屍。

　至於馬文才是怎麽知道他有這個能力的，也很簡單，他在打探沈萬姬的消息，在沈萬姬失蹤後，沈萬姬的家裡來那些人，並且消滅那僵屍所引起的動靜。

　這些資料，足夠馬文才判斷出，他能聯系上強大的勢力。擁有消滅那具僵屍的實力。

　特地交代要帶上姮娥，應該是沈萬姬作為僵屍的本能。感覺出姮娥擁有能輕易消滅她的能力。事情很明了，對馬文才和沈萬姬的關系。寧采臣也不懷疑。以他調查的資料，沈萬姬的品行絕對不錯，不一定會輕易被僵屍的本能扭曲，而以馬文才的財力，供應一個僵屍的血液，完全是小事。

　能活著，能不殺人，能得到血液並且保持人性，這些理由足夠沈萬姬對馬文才死心塌地。

　馬文才是不是真的喜歡沈萬姬，寧采臣就判斷不出來了。

　只是從一些細微的舉動中，微微可以判斷出，馬文才不僅僅是把沈萬姬當成一個工具，具體的情況，只有馬文才自己知道。

　“你打算以沈老師為魚餌，釣出那具僵屍?”寧采臣問道。沈萬姬還活著，就有可能泄露它還活著的事實，如果沈萬姬被什麽高人捉到，殺死並從她的體內提取出它所注入的僵屍精血，就有可能通過秘法直接找到它。所以，它絕對會不惜一切殺死沈萬姬。

　搖搖頭，馬文才緩緩道:“你隻說對一半，魚餌不僅僅是萬姬，我也是魚餌。對於斬斷它對萬姬控制權的我，它肯定也恨之欲死。”

　“文才，你……”沈萬姬露出焦急之色。

　馬文才手指抵住沈萬姬的嘴巴，搖頭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出事我也活不了。所以，不管什麽事，我們都一起面對。”馬文才說的是事實，他們的生命已經連在一起，兩人都不可能獨活。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讓沈萬姬對他更加歸心，也是想見識一下，這個世界最尖端的力量。

　找上寧采臣，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相信寧采臣的人品。

　以他的地位，也能得知政府的大動作，若他願意，也能聯系上那個特殊的部門。

　但如果直接找上那些修士，很可能，那些修士會直接殺死沈萬姬提取血液，用秘法尋找那具僵屍。

　聯系寧采臣就不同，寧采臣不會做這種殘忍的事情，只要沈萬姬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寧采臣不會對沈萬姬做什麽的。相反，由於沈萬姬的重要作用，還會讓人保護沈萬姬——能那麽快調動那麽大的力量，他相信寧采臣的話語權不小。

　沈萬姬的感動自不用說，寧采臣也從這句話中猜到一些東西。

　你生我生，你是我死，你出事我也活不了。馬文才和沈萬姬根本不熟悉，深交也是今天的事情，這種肉麻的情話，太假。就算沈萬姬現在處於對馬文才依賴的狀態，也不會相信這種假話，反而會顯示出他的虛情假意。

　馬文才自然不可能做這種蠢事，除非，馬文才所說的是真話。

　寧采臣猜測，馬文才斬斷那具僵屍對沈萬姬的控制力，和這句話有關系。

　此事是馬文才必須做的，也是寧采臣想要做的，很乾脆的，兩人就達成同盟。與牛郎商量清楚，派人過來查看沈萬姬的情況，並且從她身上推測那具僵屍的實力，然後再調動力量，布置陷阱。這件事可能還關系到織女，寧采臣也通知她，讓她做好準備，作為後手以防止僵屍逃脫。

　把事情交代之後，就沒有寧采臣什麽事了，他只是一個凡人，參合不進那些大場面。

　直到兩天后，織女回來，告訴他那具僵屍已經被殺死。並且確認了，那具僵屍確確實實在窺視織女，它還做了一番的布置，想要迷惑他們。然而他們中的能人也不少，一一破除僵屍設置的迷障，找到僵屍的真身。

　她一直在觀察著，沒有出手，因為沒有她出手的必要。

　從沈萬姬那裡推算出僵屍的實力，牛郎他們就做好萬全的準備，以絕對碾壓的實力，解決僵屍。

　馬文才和沈萬姬也被保護好，沒有受到傷害。 而且國家對於妖物的策略，一向是不害人就不打擾。沈萬姬雖然是僵屍，但未曾害人，登記一下檔案，也就沒做多余的事情，她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合法的僵屍。

　特殊時期，特殊的政策，現在的僵屍如果願意為國家效力，也可以免費得到鮮血的提供。

　當然，沈萬姬背後有馬文才這個大財主，自然不需要受這些的束縛。

　轉眼，已經是最後一天的夜晚，寧采臣給葉秋零和祝英台各自發一封長長的郵件，把事情說清楚。不出意外的，寧采臣被她們叫出來，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

　寧采臣把那幾疊寫滿重要信息的紙，整齊地疊放在書桌上。

　半夜，熟睡中，桌上的紙，無風自燃。

　早上，寧采臣被一通電話吵醒，上面顯示的是一組陌生的號碼，接通，是一個女生的聲音:“采臣，你還記得我嗎?”

　“祝英台?”寧采臣遲疑了一會兒，不確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