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說二對二,其實是打算擠兌楊石瑋上場的,誰知道楊石瑋硬生生的找了個借口,說昨晚剛弄傷了手,不宜打台球。他說得煞有介事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楊石瑋這是怕了、慫了!
別說是楊石瑋,換了一般人,聽到玩這麽大,只怕連腿都嚇得軟了。
安亮也是額頭冒汗,有些底氣不足的道:“要不就算了吧?沒必要跟這種人置氣!”他知道陳浮的台球杆法不是很好,讀書那會,這家夥就經常輸給自己。若非如此,安亮剛才也不會替陳浮強出頭了。
可現在,台球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消遣,而是押上了全部身家的豪賭。這對楚風而言,可能是家常便飯、一樁小事,但對於草根階層來說,卻如同飲鴆之舉,後果難以承擔。
可奇怪的是,即便拿起了桌球杆、來到台球桌旁,陳浮也還是那一副氣定神若、絲毫不把賭注放在心上的樣子。如此氣度,實在叫人折服。
難不成這車子,真是秦楠送的,輸了也不心疼?!
其他人或多或少,與安亮有著同樣的想法。
但秦楠卻是咬牙切齒的,將楚風視若仇敵。你說你堂堂的翔風集團的少東,跟我的小電工較什麽勁,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隨即秀眉一皺,計上心來,就興匆匆的跑到陳浮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陳浮的嘴唇狠狠的吻了下去。“轟!”
陳浮腦海陷入空白,全身如遭電擊,不知為何,心中陡然滋生了一種玩火自.焚的可怕感覺!
他知道秦楠這是激勵之吻,目的只是為了激發男人的鬥志,將楚風狠狠挫敗,但問題是,秦楠今天是精心打扮赴宴的,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藍相間橫條裹胸裙,外搭一件可愛的小坎肩,既顯清新可愛,又不失美豔性.感,加上身上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水味道,以及那勾人心魂的溫熱紅唇,卻是直接把陳浮的平常心給弄得七上八下的,有些手足無措!
其他人見秦楠如此膽大任性,再度嘩然起哄。而楊石瑋和楚風則各有不忿,臉色相當難看。
楊石瑋想到的是,他和郭寧名義上交往了這麽久,只是偶爾與郭寧牽手了幾回,卻連人家的嫩臉都沒碰過,覺得自己和陳浮比起來,實在失敗極了。
楚風想到的卻更為過火,這青天白日的,秦楠就已經和陳浮熱吻上了,要換了是大晚上,他們在床第之間,還能乾出什麽好來!心下登時煩悶不堪。說實話,以他楚風的背景,要得到漂亮的女生輕而易舉,他之所以對秦楠念念不忘,固然是因為秦楠有傾國之色,更重要的是,楚風還查到秦楠與江雲首富秦濤天關系特殊,因此才卯足了勁的,想把秦楠追到手。屆時有了秦家的助力,楚翔就再也沒資格與他競爭第二代集團領袖了!
可千算萬算,楚風卻算不到,如此完美如玉的秦楠,竟然被陳浮這賤貨給捷足先登了!
陳浮的名頭,楚風其實老早就聽說過了,在乾州城的公子圈裡、乃至於整個江雲省的官面上,陳浮被人以訛傳訛,描繪得相當可怕,甚至已經有人私下稱之為“魔鬼偵探”、“滅門偵探”,但那是對於做賊心虛、惡貫滿盈的人而言。他們翔風集團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完全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根本不會有什麽把柄落在陳浮手上。再者,楚翔一家與陳浮也算有幾分香火情誼,小打小鬧的,無傷大雅,萬一真到了不可開交的那一步,楚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楚宏、楚翔父子,也斷然不能坐視不理。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量,楚風才決定要給陳浮一個下馬威——雖然不明白陳浮的高中同學,為什麽叫陳浮“水電工”,想必這是陳浮讀書時的綽號吧!
再說回秦楠這邊,她原先去吻陳浮,其實只是想激怒楚風,讓楚風發揮失常,誰知道這一吻下去,那種觸電般的奇妙感覺,卻讓她渾身發軟,恨不得整個人都投進陳浮懷中,很是舍不得分開。
最後還是陳浮輕輕的拍了拍她的玉背,秦楠這才從美妙的滋味中回過神來,紅霞一片嬌羞,湊到陳浮耳邊低語道:“這個楚風煩我好久了,你要能幫我趕走他,今晚我什麽都聽你的。”
陳浮這才知道秦楠的吻,不是激勵之吻,而是激怒之吻,頓時啞然失笑。但他這種會錯了意的、略帶自嘲的笑意,在楚風等人眼中,卻是充滿了得意與輕蔑,使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豪賭,越發的充滿了火藥味!
賭局開始。
二對二的打法其實很簡單,兩部球桌全用上,陳浮與楚風對壘一桌,安亮則與一個胡茬青年打另一桌。那胡茬青年是楚風挑選出來的幫手,也有三十來歲,應該是和楚風一起來到別墅的,兩人槍法都很不錯。
比賽規則並非是繁瑣複雜的斯諾克打法,而是很簡單的一杆一球制度,雙方輪流擊球,不分球色,擊打入袋記一分,未入袋不得分,黑球最後入袋記二分,總共三十二分。最終以兩桌總和入袋最多的一方,為勝利方。
擊球的順序是安亮為第一手,胡茬青年第二手,楚風第三手,陳浮為最後一手。
因為這種記分制度只需要杆法嫻熟即可,不像斯諾克那樣彎彎繞繞的,因此沒出五分鍾,賭局就已經接近尾聲。
陳浮和楚風基本上都是一杆一球,沒有丟分,但安亮那邊似乎壓力頗大,一連出現了幾個小失誤,因此落後了三分。
就在剛才的那一番較量中,陳浮已經測知楚風的呼吸頻率,是在6秒到6.2秒之間,擁有初級習武師的水準,至於另外的胡茬青年,實力也不在楚風之下。他倒是想不到在這裡還能遇到習武師,也難怪楚風那麽有恃無恐,拿賓利出來做賭注了。因為對於習武師來說,這樣簡單的台球規則,是可以做到每杆必中,永無落空的。相較而言,安亮這個普通人,在胡茬青年面前,就像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同樣的,楚風這個初級習武師,在陳浮面前,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毛孩。
這時候,除了陳浮之外,每人已經各出七杆,桌台面上的球所剩無幾。陳浮這桌,隻余一個黑球和一個12號球,而安亮那桌,胡茬青年也是七球全中,安亮則隻進了四球,還剩下四個記分球。
這樣的局面,除非是胡茬青年故意放水,否則就相當於敗局已定,乾坤難轉。
安亮面帶愧色的走到陳浮身邊,道:“不好意思,連累你了。輸掉的卡宴,我會負責一半。”
陳浮淡然笑道:“急什麽,還沒打完呢。”他拍了拍安亮的肩膀,知道安亮現在麻煩纏身,卻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委實有些開心。說實話,能夠重溫讀書時代那種並肩作戰的情誼,這才是陳浮答應比賽的初衷,至於輸贏倒在其次。之前在放映廳時,陳浮感受到安亮內心的絕望和悲戚,因此才希望借助這樣的比賽,喚回好朋友的自信心。
其他人隻當是陳浮勉強苦撐,不肯認輸,唯獨秦楠像個小花癡似的嚷嚷應喝道:“就是,比賽沒結束,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她話音剛落,陳浮的第七杆已經擊出。目標是12號球,但陳浮卻使了個巧,故意沒有打進。
這下子,卻是連秦楠也苦惱起來。她倒不是心疼輸掉車子,實在是怕悶葫蘆自尊心太強,覺得輸了球會很沒面子,到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楊石瑋等人卻是一片嘩然之聲,表面上很替陳浮這球可惜,但內心卻不知道樂成什麽樣子。
接下來的一輪,安亮和胡茬青年各進一球。輪到楚風時,這家夥卻也故意打不進12號球,因為對他來說,如果打進了12號球,剩下的黑色球就只能留給陳浮,到時候雙方各得八分,算不上在真正意義上贏了陳浮。
楚風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耐著性子看好戲。只要另一桌的比賽再拉大差距,那麽陳浮就會心情煩躁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輸掉卡宴,回天乏力。他要的就是這種慢慢的享受勝利、折磨敵人的快感!
陳浮卻是忍不住搖了搖頭,楚風這個人好勝心實在太強了,且太過計較一己得失,如果換了是楚翔,就肯定會見好就收,把12號球打進去,然後最後的黑色球留給陳浮。
不過“打和”的機會,陳浮已經給出來了,既然楚風不領情,陳浮也不會客氣,只是略感失望的對楚風說道:“你還是太嫩了,不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翔風集團要是交給你,早晚會被你敗光。這一局,就當我是代替你的父母,給你一點教訓吧。”
房內頓時一片噓聲。眾人都以為陳浮是輸球輸傻了,如果陳浮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來說這番狂傲之言,那還算有點憑仗、幾分道理,可問題是,現在明明是陳浮將要輸掉卡宴, 你哪來的資格教訓人啊!
楚風也是一陣冷笑。正要反唇相譏時,陳浮的第八杆已經出擊。
白球對著12號球擦邊而過,像是打了一記無關痛癢的空槍,但從桌邊彈回來時,卻正好把12號球擦入袋中,而白球的衝力未止,直擊桌上的最後一個黑球。
“唰!”
黑球乾脆利落的擊入囊中,一杆二球,共計三分。局面瞬間扭轉。
楚風的笑容,尷尬的僵在那裡,場面的氣氛也變得怪異起來。楊石瑋等人叫好不是,不叫好也不是,隻覺得陳浮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可再一細想,又好像不僅僅是運氣那麽簡單,因為在此之前,陳浮就已經放話要教訓楚風,而絕非是那些可笑之人的事後諸葛!
這樣一來,陳浮得九分,楚風得七分。安亮五分,胡茬青年得八分。
輸贏的關鍵,就落在了安亮那一桌的最後兩個球!
安亮見陳浮玩了漂亮的一手,先是精神大振,但很快就意識到了成堆的壓力席卷而來,握著球杆的雙手,竟有些不爭氣的顫抖起來。
這時候,就聽到陳浮口吻輕松的笑了起來,道:“好兄弟,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吧?”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像是一副強心.劑注入安亮心間。安亮猛然點頭,拳頭緊握,心中默然道:“是的,我絕不會讓好兄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