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才響起,陳浮便攤出手,示意黃導把手機交到他的手裡,同時讓他出去門口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在第二聲鈴震之前,陳浮已經接通了電話。
電眼神通自動開啟。入眼處,是一座廢棄了多年的小土屋,土屋旁還有一個乾涸的池塘。視野再往外擴散,則是一片林木茂盛的山丘,不見人煙。
電話中的聲音隨即響起,洋洋叫囂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們又改變主意了!”
陳浮沉聲道:“你說。”那男人大約三十五歲,目露凶光,就站在小土屋的門口通電話,而他身後的稻草堆旁,則側臥著一個雙眼被蒙、手腳被縛的女孩子,顯然就是燕妮兒。除此之外,屋內再沒有第三個人。
這一切景象,在陳浮眼前呈現得相當清楚,這說明“信號”很好。以他這幾個月總結回來的經驗,綁匪應該是在方圓百裡之內的地方通電話。也就是說,那一座小土屋,很可能是蓮州城山區的某一個地方。若是超出了一百裡的范圍,電眼神通的“信號”就會相對較弱,所看見的影像也會模糊一些。
陳浮根據這種奇特的反饋現象,還專門劃分了七個“信號等級”,以此來推斷通話者的距離遠近。
那綁匪哼了一聲,道:“你好像,不是黃導?!”
陳浮道:“我是出品人。”
綁匪又道:“確定你不是警察?”
“不是!”陳浮說話時,已經拿起一根鉛筆,在一張A4的白紙上,得心應手的描畫起來。鉛筆和紙,是陳浮最為基本的破案工具,在來見黃導之前,他就已經從卡宴車上帶了過來。以前沒有“電眼神通”的時候,陳浮為了訓練自己的觀察力和記憶力,就經常練習“極速素描”,還曾扮演流浪畫手,在街邊免費幫人畫素描肖像。時至今日,陳浮的素描造詣已經爐火純青,再配合上“電眼神通”的超級異能,兩者可謂相得益彰。
綁匪聽到陳浮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聲線的波動,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你給我聽著,我現在需要贖金五千萬,必須在十二個小時之內準備就緒。”他一邊說,一邊露出邪惡的笑意,殊不知自己的位置,已經漸漸的暴露在陳浮的素描畫中。
“你也給我聽著!”陳浮毫不示弱的道,“錢不是問題,但我要燕妮兒毫發無損,否則我保證你一毛錢都拿不到。”接著又假意要求和燕妮兒通電話,以確定她是否人身安全,實則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自己對小土屋周邊的環境,有更為詳盡的了解。
電話收線的同時,陳浮已經畫好兩張素描畫,一張是土屋附近的景象圖,一張則是綁匪的人物肖像。
黃導見陳浮從房內出來,不無擔心的提議道:“要不,我們還是先報警吧?”
“再等等看。”陳浮想了想,道,“在劇組裡,有沒有蓮州本土的老農民?”遇到這種案子,報警自然是首選。但陳浮自信有能力解決。而且報警的話,就有可能會走漏風聲、打草驚蛇,到時候若綁匪一怒之下撕了票,可就噬臍莫及了!
黃導一臉不解,心說燕妮兒被人綁了,你不找警察,找農民幹嘛?但嘴上還是說道:“好像那個爆破師就是。”
陳浮就徑直去找爆破師,那時候,爆破師正在和一群老鄉在吹噓陳浮的塤聲如何如何神奇,那些老鄉都是不信。爆破師急紅了眼,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這時候見陳浮過來,就拉著陳浮再表演一次。
陳浮就像個沒事的人,微笑道:“沒問題啊,認出這個地方,我教你們吹塤都行!”就將小土屋的素描畫交給爆破師看。
爆破師看了素描畫良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認不出來,陳浮一顆心就直沉下去,看來隻能找洛芷見幫忙了。這時,爆破師旁邊的一個老鄉突然道:“這不是青山.區的‘紅塘坳’嗎,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了。”
陳浮心中一喜,趕忙利用手機的衛星地圖,查到紅塘坳這個地方,果然與自己見到的地方有八九分相似。看來是錯不了了!
陳浮轉身就走。背後傳來爆破師的叫聲,道:“嘖,陳哥,你還沒給吹塤呢,就這麽走了?”
陳浮頭也不回,舉起右手灑然的擺了擺,笑道:“老鄉,塤都沒有,怎麽吹?”
爆破師一愣神,猛拍大腿道:“瞧我這木魚腦袋!你們都等著,下次等我弄到塤了,再讓他來給你們吹。”
認出紅塘坳的那人就笑道:“你呀,你可比他厲害多了。沒有塤你也能吹,還特能吹……”
眾人都聽出話裡話外的意思,頓時一陣爆笑。
陳浮遠遠聽到這般爽朗與熱鬧,也是咧嘴一笑,腳步更加松快起來。
將導航定位到紅塘坳,陳浮驅車就走。
在趕路的途中,給黃導打了一個電話,說道:“三十分鍾之後,如果我還沒有給你消息,你就報警。”這既是給黃導吃一顆定心丸,亦是備不時之需。
接著又拿出一部“國保科”配備的、命名為“鳳凰009”的超智能手機,將綁匪的肖像拍成照片,再登陸到“國保科”的內部數據庫。
這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據庫,擁有各方各面的資料,以陳浮現在“試用工”的身份,權限隻能接觸到保密等級最低的數據。但盡管如此,這裡面也已經具備了令人震驚的龐大無比的信息量。
拿綁匪的肖像與數據庫裡的人物資料進行匹配。
大約過了十分鍾,匹配結果終於跳了出來,有一個名叫葛昂的男人,與陳浮所畫的肖像,契合度為百分之九十七。
資料上顯示,葛昂今年三十二歲,曾經是個很有名氣的拳手,但在一次拳擊比賽中誤殺對手,被判服刑六年。兩年前,葛昂出獄,加入一個名為“暨州同鄉會”的商會,個人實力等級為“頂級習武師”。再接下去,還有一連串的數據,關於葛昂祖宗三代以內的資料,盡在其中。
當然,那些無聊沉悶的信息,陳浮並不感興趣,他之所以找出綁匪的資料,無非是想弄清楚綁匪的實力,知己知彼,掌握主動。
從裡面的資料看得出來,葛昂也算是一個心氣很高的人,沒道理無緣無故的跑來綁架燕妮兒,更不至於為了身外之財鋌而走險,這其中,必然有些貓膩。
葛昂是頂級習武師,相當於林澤那個級別。如果單打獨鬥的話,陳浮拿下他沒有任何壓力。如果葛昂拿燕妮兒作為人質、要挾陳浮,那就可能需要費一些手腳。但不管怎麽樣,在陳浮眼前的葛昂肖像畫,它已經變成了一碟菜,一碟小菜!
嗤――
刹車聲起。
十五分鍾,紅塘坳!
*
燕妮兒的嬌小身子,緊緊的蜷在一團。她臉色惶恐、呼吸沉重的向小土屋的牆角挪過去。
她知道越往裡挪,就越是死路一條,但除此之外,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因為眼前的綁匪,突然之間,已經變成了一頭惡狼。
當她剛被綁來時,那綁匪還算守規矩,並沒有對她毛手毛腳。這讓她脆弱的小心靈稍微平靜一些。可是就在剛才,她實在是憋不住了尿意,就蹲在了草堆後面噓噓!
結果,這一噓噓,就徹底把綁匪勉強按捺住的邪火給點燃了!
沒有一個精壯的男人,能受得了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女生在自己面前,做那樣的事情!尤其是在眼睛看不見、耳朵卻聽得見,滿腦子充滿了各種遐想的時候!
早知道如此,燕妮兒寧願憋壞了身子,哪怕是不知羞恥的尿褲子,她也絕對不會這麽乾!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遲了!
綁匪開始一步步的逼近,他在撕扯他自己的上衣!他不是人,而是一隻凶惡的禽.獸!
禽.獸的氣息越來越是靠近,燕妮兒美眸越閉越緊,心跳越來越快,人也漸漸地走向絕望!
這個時候,她是多麽渴望自己就是太司筆下的香翠凝啊!
因為不管再怎麽凶險,香翠凝都知道皇甫天成會在她最危急、最需要的時刻,就像一個橫空出世的蓋世英雄,最及時的出現在她面前,守護著她一生的幸福!
英雄救美,這是多麽一個古老的橋段,多麽唯美的畫面,多麽刻骨銘心的經典!多麽令人企盼的幸福!
可她畢竟隻是燕妮兒……皇甫天成,並不屬於她,所以幸福,也不屬於她!
她的身子開始漸漸的變冷,舌頭抵在牙齒之間,隨著力度的加大,知覺變得麻木,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現在的燕妮兒,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在禽.獸碰到她的身子之前,咬舌自盡!
下定了決心之後,燕妮兒的眼睛睜開一條細縫。
她要觀察禽.獸的動向!
還有五米……三米……一米……
他那令人惡心的爪子,就像毛毛蟲一樣,肮髒、下作的蠕動著伸向她的酥.胸!
燕妮兒趕忙又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逼迫自己斷絕所有僥幸的念想!
然而,就在油燈即將枯竭的時刻,她的耳邊,隱約聽到了英雄的聲音!
“葛昂,回頭看看,是誰來了!”
那是一把遙遠的聲音,傳過來卻凝而不散,一字一字的扣動燕妮兒的心弦!
那是一個模糊的身影,走過來卻挺拔如山,一步一步的踏進燕妮兒的眼簾!
禽.獸好似嗅到了極大的威脅,慢慢的扭過頭去,臉色難看的道:“你,是誰?!”
“給你送錢的人。”那人步履平緩的走近,淡然自若的往天空灑出一把白色的碎紙花,然後拱手而笑,道,“五千萬死人錢,請笑納!”
那價值五千萬的碎紙花,如紛紛揚揚的飛雪,飄舞不落,唯美炫目!
“你,找死!”禽.獸憤怒至極,轉瞬如炮彈一般衝了出去!
燕妮兒就感覺所有的壓迫感、緊張感,全都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幸福!
她忍不住捂嘴痛哭,隻有滾滾的熱淚,才能承載這一份絕處逢生的喜悅,以及永恆難忘的心動神迷!
她知道是誰來了!
是屬於她的,皇甫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