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專家們都聚在一起討論，一個個戴著白手套，觀察那瓷杯都不敢把瓷杯拿離桌面，深怕自己萬一失手弄掉，也不至於摔到地上去。

　　也不怪一眾人對著瓷杯這麽小心翼翼，青花瓷價格動輒幾千萬、幾個億，在十年前民眾還不富裕的時候，就有賣出幾億的經歷，更別提現在被一群人炒得價格更高。

　　在以前青花瓷杯器之類的小物件，拍賣價格便高達100至300萬，就算是藏家私下轉讓，也有一半價格。最近被炒熱得嚴重，價格更是拔高了許多，2012年香港一件小小的元青花高足杯，竟是拍出了1242萬港幣的天價，眼下這小東西要是不小心摔著了，那真是要賠出血。

　　“這是永樂民窯‘青花繪月影梅紋小杯’，我仔細看了一下，有八成把握是真的。”邵老頭最先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明朝永樂年間民窯水準高超，不亞於官窯。這小杯撇口折腹，口沿鋒利，杯子沿口向下逐漸變厚，圈足為內挖無釉的白沙底，胎質和我以前見過的永樂官窯一樣細膩，釉層亮清肥厚，釉下青花呈色藍豔，我也覺得有七八成概率是真的。”笑面虎雖然主要是玩玉石的，但畢竟一把年紀了，對瓷器也有一定的見識，也覺得這是真品。

　　“民窯沒有官窯那麽細致，但卻多出了幾分豪放。這小杯一彎弦月、松、竹、梅搭配流暢，把枝繁葉茂的王冕式工筆畫縮減成了寥寥幾筆，簡約而不簡單，放在小杯中顯得整體更為流暢。無論是弦月，還是松竹梅，都讓人感覺到古人濃濃的情懷。”那橫刀奪愛把趙老頭、邵老頭看中的妹子搶到手的老貨也出聲了，他對釉色和質地的判斷是外行，但對各時期的書畫卻是有一定判斷，聽這意思似乎也覺得這是真品。

　　莫要以為看畫風來判斷太武斷，很多造假的人對胎質和釉色都把握到了十成，但偏偏畫風不對，或是造型不對，結果反而泄露天機。

　　永樂時期的瓷器特征就是官窯細致，而民窯粗放，像成化時期則是因為成化皇帝對子嗣非常渴望，所以官窯中多有童子練拳、對弈、放風箏、捉迷藏之類的圖樣。書畫類的高手不一定能分出真假瓷器，但要是把一堆真品全放他面前，他多半就能看出年代來了。

　　接著又有兩人發表看法，因為不是專項，倒不敢說是不是真品，不過在他們眼裡這東西也沒破綻。

　　六個專家裡只有劉偉的師父趙老爺子沒發言，他隻觀察了一會兒瓷杯就不看了，反而是在思考什麽，只是眼睛偶爾會看看持有者。

　　要是何軍在這裡，一定會明白趙老爺子在想什麽。這老貨沒有十成的把握是不會出手的，不說話那就說明他對東西沒絕對把握。至於觀察人，這是‘人貓’習慣作祟，他除了擅長鑒定木器家具之外，還擅長鑒定人。

　　“你剛才說這東西是怎麽來的?”

　　那人金絲眼鏡，看著好像是有點身份的，這時候在鏡頭下被這麽多人注視，還能侃侃而談:“這原先是一個朋友的收藏，他最近遇到了一點經濟問題，就找到我把東西轉給了我，說是永樂時期的民窯。我自己也喜歡收藏一些東西，感覺這可能是真的就接手了。”

　　“你接手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兩年前，花了60萬。”

　　這會兒機器鑒定結果出來了，胎、釉、彩，總共找了六個點來做元素測試，機器也表示是真品！

　　這鑒寶機器在七八年前就出現了，當時還是Y省收藏協會古陶瓷科學實驗室的沈主任把這機器宣傳推廣……

　　號稱通過核磁和加壓等手段鑒定數據，然後自動和庫存的數萬個數據進行對比，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專家基本就是用來做第一道篩選的，把肉眼就能分辨的假貨篩選出去，接著才讓機器做最終判斷。

　　雖然因為出窯有‘窯變’情況，機器也有出錯的可能，但怎麽的機器也比人準確吧?

　　現在機器給出的結果，六個點就杯口上一個點略有不同，其余的都和幾年前出土的一批真品一致！

　　“這樣看來，這件東西是真品無疑了……”邵老頭就要下結論。

　　“等等，有沒有可能底是真的，上半部分是別人補的?”劉偉忽然出聲道。現在六個專家裡有一個是他師父，有六人鑒定是真貨，這東西也就容易升值了，只是將來要是被看出來是假貨，也不知道會對師父名聲造成什麽影響。

　　剛劉偉看到這瓷杯就覺得哪裡不對勁，透視之下底盤充滿了橙色靈氣，但杯上卻是沒什麽靈光，劉偉再去看那持有人，持有人從容不迫，也不像是作假來騙鑒定證明的人，換而言之他也不知道自己收的是假貨！

　　劉偉偷偷吸走了靈氣，也不想做惡人揭穿，反正這東西好壞都跟他沒關系，不過後來想到了以後要是出了紕漏要連累到師父，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以新補舊的造假方式，也是有的。完整的古瓷器流傳得不多，但瓷片就多了，價錢也相對便宜，我就認識有人收藏著許多古瓷片。有一些擅長造假的人自己燒製出殘缺的部件，然後再做舊來騙人，以低價騙一些半懂不懂的新人。不過我們這裡這麽多人都看了，這東西應該是真的。”笑面虎一看邵老頭要開腔嘲諷，就先一步接過了話頭。邵老頭果然臉色一陰，不好再開口嘲諷。

　　“我總覺得那底部和上面不是一體的，顏色有點奇怪。”劉偉又道。

　　“這裡這麽多專家都鑒定是真的，連儀器都鑒定是真品，難道你還能比機器厲害?”邵藝剛才各種賣弄知識，但方楠目光卻一直落在說話萬金油似乎沒多大功底的劉偉身上，這會兒難得有機會嘲諷，沒等笑面虎再說話，先一步就是一聲冷笑。

　　“年輕人，不要有什麽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想法，不然這輩子也難有什麽大成就。 ”邵老頭這會兒也不爽了，一副教訓晚輩的口吻。

　　“老邵，別武斷判斷年輕人的未來。更何況小偉或許有什麽發現也不一定呢?”趙老爺子終於開腔了，邵老頭這麽說他徒弟，他也是氣到了。

　　“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麽發現！東西在這，你就說說哪裡不對勁吧！”邵老頭把東西放到了劉偉面前，他實在太氣不過，想他在古玩界縱橫的時候，劉偉都還沒出生呢！居然敢對他這個權威質疑，也不看看自己身份！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邵老頭這麽做的確讓很多人感覺到他氣量狹窄，但同樣把劉偉架到了火爐上！

　　人貓趙老爺子簡直氣得要罵娘了，這是在逼劉偉服軟！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好苗子，打算讓他承傳自己衣缽，豈能讓這老貨給廢了?就要接過話頭，寧願自己服軟一次也好，這仇可以以後找機會報，但必須保住徒弟……

　　老爺子還沒開腔，就看到劉偉伸手拿起了那瓷杯。

　　“邵老爺子既然想看我的發現，那我就讓大家看好了……”

　　佛也有火，何況是年輕氣盛的劉偉?老頭子咄咄逼人，他終於也起了打臉的心思，拿起東西，一手握著，另一手大拇指在杯底粗厚處用力一按！

　　啪！

　　杯子上下分節！茬口光滑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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