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西園寺璃琉讓他們兩個在先前的小旅館休息,自己則神神秘秘的跑了出去。
胖頭魚洗了澡,狼吞虎咽的吃過東西後就開始呼呼大睡,王靈卻躺在疊席上犯嘀咕。
這女人能想出什麽好辦法?難道像上次自己算計“小強”大叔那樣,讓人家身臨其境的體驗一把見鬼的感覺?他絲毫不懷疑,假設西園寺璃琉懂道術的話,一準兒會毫不猶豫地付諸實際,天幸她沒這個能耐,所以事情不會最後又要著落到自己身上吧?
想來想去,越來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但上回他是迫於生活壓力,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而且點到即止,人畜無害,只求那老小子答應,現在卻是為了賺錢。就算主要目的還是幫西園寺慶廣籌集修房的費用,但性質上多多少少還是有區別的,這讓他感覺很別扭。
當晚西園寺璃琉並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打來電話,讓王靈和胖頭魚在旅館門前的岔路口等她。
兩人出門等了十分鍾不到,就看西園寺璃琉從馬路的另一邊趕了過來。
她看上去有些疲倦,但臉上的表情卻相當興奮,手裡還拎著兩隻寬大的手提袋,一見面就興衝衝的催著王靈他們快走。
賺錢行動正式開始,第一個要找的當然就是把下平匠介紹給西園寺慶廣的人,他的住所位置和西園寺慶廣的家剛好相反,一個在町的南邊,一個在北邊,中間隔了三四公裡的樣子,真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會湊到一塊兒成為棋友。
三人走了半個多小時,就遠遠看到緊靠河邊的地方有一處連排的單層房屋,外觀古樸,是那種典型的日式住宅,但看上去卻感覺很新,估計是剛剛建成沒多久的,想來那裡應該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奇怪的是,西園寺璃琉並沒有帶他們直接過去,而是來到附近的街邊公園,又選了處僻靜的地方,然後把那兩隻手提袋一人一個塞到王靈和胖頭魚手裡,讓他們把裡面的衣服換上。
王靈不知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打開手提袋一看,只見裡面裝的是一套怪模怪樣的衣服,顏色赤紅,寬袍大袖,此外還有一頂幾十公分高的黑色大帽子,一雙前頭又幾乎呈方形的黑色厚底木鞋,一柄日式扇子和一條木製的笏板。
胖頭魚的那套也差不多,只不過衣服是草綠色的,黑帽子沒那麽高,形狀也有很大區別。
兩人雖然在日本的時間都算不上很長,但一看這些玩意兒就知道是神社裡的神官製服,敢情鬧了半天,這女人想到的所謂辦法就是讓他們穿上這身行頭冒充神社的神職人員,然後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幹降妖捉鬼的事兒。
按理說,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因為神道教是日本土生土長的宗教,這一點倒是跟中華玄門道教類似。但與後者相比,前者可不僅僅是婦孺皆知這麽簡單,應該說這是深入日本人靈魂的全民信仰,而專門掌管神道教祭祀活動的神官也在社會中享有比較高的地位,假如他們借這個身份為幌子行動的話,確實能比較輕易的取得日本人的信任,同時也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胖頭魚顯然就怎麽認為,一邊毫不避忌動手換衣服,一邊大讚西園寺璃琉聰明。
西園寺璃琉也十分得意,告訴兩人這是她昨天下午特地乘車跑到隔壁町去專門訂做的,雖然不如真正的神官袍服那麽考究,但一些細節上的區別相信普通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而且在等待衣服完成的當兒,她已經以代替伯父來拜訪為由去打探過了情況。戶主川口先生的遭遇跟西園寺慶廣差不多,也是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一個月前已經不幸去世,隻留下同樣年邁的老伴兒,女兒和女婿隻好搬來照顧她。可老太太的身體仍然每況愈下,眼看就要追隨老頭兒而去了。
西園寺璃琉便把伯父家發生的情況和“下平匠”的詭異事情簡要說明了一下。
對方本以為這只是普通的家宅不幸,聽她如此一說當即便害怕起來。西園寺璃琉見時機成熟,便趁熱打鐵的告訴對方她與東京明治神宮的一位神官相識,伯父家發生事情後就特地請他過來查看,當天就該到了。
老太太的女兒女婿聞言大喜,趕緊拜托她想辦法請神官也來這裡看看,還主動表示如果問題順利解決的話會準備一筆酬金,只求這位救星能施法驅除魔障, 說什麽也得保住老娘的命和這處房產。
事情進行的十分順利,現在可以說是萬事俱備,連東風都蓄勢待發了,這次的計劃一定能成功。
然而西園寺璃琉說到這裡卻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王靈一直站在旁邊神情奇怪的看著她,卻沒有半點兒要換衣服的意思。
“靈醬,你是不是有什麽疑問?”
“疑問倒是沒有,只不過……”
“不過?難道我的計劃有什麽漏洞麽?”
“漏洞談不上,是根本無法繼續進行。說實話吧,問題並不在你,而在於我。”
“為什麽,難道說靈醬你改變主意,不打算幫忙了嗎?”
胖頭魚插口道:“我說死人,你小子有什麽話就尼瑪快說,又裝什麽逼啊?”
王靈回了他一個“閃一邊涼快去”的眼神,然後解釋說:“西園寺璃琉小姐,答應過的事情我是不會反悔的。只是你不知道,中華玄門最重視的就是宗派、門戶、師承,即便道家內部的不同派別也都是涇渭分明,不得逆亂,破壞規矩就是褻瀆師門,祖師爺在天之靈會很生氣,不再把你當作門下弟子,輕則法術不靈,重則可能傷身喪命。我不穿道袍施法就已經夠放肆的了,要再是穿上日本人的衣服,你說祖師爺會有什麽反應?唉……假如你之前和我商量一下就好了,至少也不用花錢費力的做這些沒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