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寺璃琉和胖頭魚早就想從這黑咕隆咚,令人不寒而栗的閣樓裡撤退了,聽到王靈的話,都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三人於是又按原路從天花板的空洞處爬了出去。
胖頭魚腳一沾地就長籲了口氣,然後又心有余悸的問道:“我靠,終於搞定了,這尼瑪不會再出事吧?”
“誰說搞定了?”王靈斜了他一眼,接著掏出手機查看時間。
胖頭魚奇道:“哎,死人,不是你自己說行了,才讓我們跟你下來的嗎?”
“那是上邊這部分的活乾完了,還有下面一半好不好?好了,別唧唧歪歪了,這事兒必須在午時之前乾完,不然真要出婁子了!”
西園寺璃琉掩口驚呼:“靈醬,你說的午時之前,是指一點鍾之前嗎?”
王靈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有時辰的概念,不免有些意外,但現在事情緊急,他只是點了點頭就火急火燎的往樓下衝去。
離一點鍾,也就是午時結束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鍾了,時間已經不允許再有一絲一毫的耽擱。
胖頭魚跟在身後又問道:“什麽午時?這吊柱子又不是人,你午時三刻還能把它開刀問斬啊?”
王靈知道如果自己繼續搭腔兒的話只會更增這小子的興頭,況且這次情況比較急,實在沒工夫跟他閑扯淡,索性不再回答,連吐沫星子也省了。
三人“噔噔噔”的下了樓,來到柱子邊,就看前晚那張符咒還貼在柱身上,而且仍然有十幾條粗細不均的褶皺在黃紙下亂頂亂鑽。
這時剛過正午,室內光線充足,那些像蟲子般蠕動的褶皺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觸目驚心,讓人忍不住一陣陣的惡心。
王靈稍稍定了定神,先念動咒語將之前布下的五角星陣法收去,把銅燈和紅繩先擺到邊上,接著踢開那兩把椅子,俯身打開櫃門。
他突然發現自己又失算了,這倒霉的柱子底部還被地台包裹在裡面,根本就沒法下手。早知如此,剛才進門的時候就應該讓胖頭魚留在這裡把這台子砸爛,現在這樣不是耽誤事兒嗎?
王靈歎了口氣,回頭衝胖頭魚打了個手勢,招呼他幫忙他過來幫忙,胖頭魚聞言眼睛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抄起地上的花鏟上前就是一通猛砸。
王靈的體力畢竟還沒有從剛才的施法中完全恢復過來,這時候多少有點兒力不從心的感覺。而胖頭魚就不一樣了,只見他面露“凶光”,手下生風,把那柄半米來長的花鏟使得出神入化,再加上木頭被火烤過之後已經變形發脆,“嘁哩喀喳”隻十來下就被砸得稀巴爛。可他似乎還嫌家夥不夠趁手,於是丟下花鏟,摸起王靈昨晚用過的菜刀繼續發威,王靈基本連手都插不上了。
西園寺璃琉顯然被眼前這個暴力男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退開兩步,樣子像頭受驚的小鹿。
看著這條臭魚活脫脫一副打砸搶燒的土匪樣,王靈也不禁搖頭感歎,這小子要是呆在國內,絕對是城管局重點培養的好苗子。
沒一會兒工夫,櫃門和幾塊擋板就已經面目全非,木柱的下半截也完全顯露了出來。
王靈看看差不多了,當下趕緊喊停,然後讓胖頭魚到旁邊歇著,不要再來聒噪。又見這小子嘴裡大口大口喘氣,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他不禁一陣後怕,幸虧之前讓這條臭魚單獨留下,不然沒準兒連柱子都有可能被他砍了。
他接著拎過自己的外套打開,把裡面那七八條根須挑揀出來,均勻的擺放在柱底周圍,然後依舊用紅繩緊緊地捆扎起來,再把帶來的泥土仔仔細細的鋪在上面。
王靈知道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心裡不可能不著急,但他同時也清楚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自己絕對不能出錯,哪怕任何一點失誤都可能讓至今為止的努力全部付諸流水,而這個陣法一旦入手之後就只有成功或者失敗兩種結果,絕沒有從頭再來過這一說。
所以他不敢有絲毫馬虎,更不敢一味求快,直到將所有的根須全都覆蓋,泥土也被拍壓平整後才停手。
王靈抹了把汗,抬起頭問道:“西園寺小姐,現在幾點?要精確!”
西園寺璃琉沒想到他會突然發問,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低頭看著腕表緊張的說道:“現在是……啊,是12點54分!離55分還有……不到二十秒!靈醬,難道已經來不及了。”
王靈臉上忍不住抽了抽,還有五分鍾時間,到底能不能趕上他也有點兒拿不準了。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一試,如果失敗,那也是西園寺慶廣那老頭兒命該如此,到時候只能再想辦法安慰西園寺璃琉了。
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個西園寺璃琉和胖頭魚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千萬不要再說話,然後迅速用清水簡單的又淨了下手,接著從背包裡取出黃紙、毛筆、瓷碗,還有一隻烏漆墨黑的小瓶子。
當王靈打開瓶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氣味兒便衝了出來,這種味道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惡臭中還透著濃濃的腥鬱,中人欲嘔。西園寺璃琉和胖頭魚都不禁皺眉捂鼻,可同時又忍不住好奇,伸頭伸腦的想看個究竟。
王靈面色平靜,似乎根本沒聞到那股難聞的味道。他把黃紙鋪平,提起毛筆在瓶子裡沾了沾,然後筆走龍蛇在黃紙上畫了起來。
然而奇怪的是,他劃拉了十幾下,黃紙上除了濡濕的痕跡外,別說字跡,就連一條筆畫也沒有。
只見他又畫了幾下,然後丟掉毛筆,將黑瓶收好,在瓷碗裡倒滿水,接著把那張黃紙輕輕搭在碗沿兒上,自己盤膝坐好,雙手掐好指訣,口中念動咒語。
沒幾秒的工夫,就看那隻瓷碗開始微微晃動,既然便有幾縷白色的煙霧透過黃紙鑽了出來。
但這煙霧卻並不像是熱氣,反而有種讓人發冷的感覺,就像暴露在空氣裡的冰塊所散發出的“煙霧”一樣。
更匪夷所思的是,在煙氣的蒸騰下,那張黃紙上漸漸顯露出了一道道或橫或豎或彎曲的淺褐色線條,進而組成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