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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陪著去醫院的時候,阿五頭又順口介紹了一下綠華巷。
這是條很老很老的巷子了,裡面住的都是些普通人,
有錢人不是幾乎沒有,而是根本沒有。
家家都過得不容易。
比如大喇叭的女兒,成績一般,只能上民辦大學,可是學費是個大問題。
老宋的媳婦有病,上不了班,只能在家養著,全靠老宋一個人在撐著。
老菜皮的兒子想賺錢讓生活過得好一些,開了個水果店,可是市口不好,根本沒有什麽生意,眼看著就要維持不下去了。
想換個店面吧,錢呢?
阿五頭也好不到哪裡去。
兒子相中了個對象,兩人情投意合,女方也沒有提什麽過分要求,隻一條:
有套足夠小夫妻住的房子就行了。
可現在這房價?
“我未來媳婦肚子裡都有了,我這老東西不爭氣啊,沒錢。”阿五頭自嘲地說道。
正在開車得莫胖子好奇了:“叔,我不是看到要拆了嗎?那麽多拆字都寫了啊。”
“那還是幾年前寫的了。”阿五頭歎了口氣:“後來房地產老板資金鏈斷了,破產了,這事就耽擱了下來。再以後也有幾個老板來看過,可都覺得這裡沒有太多的開發價值,因此一直沒有老板願意接手。”
“我回去和我爸說,讓他來開發!”安妮又發揮出了她的俠女心腸。
“得了吧。你當你爸傻呀?”莫胖子嘀咕著:“做生意肯定要講究有回報才行啊。再說了,你讓你爸從雲東到衡明來開發,光辦哪些手續都不知道要辦到猴年馬月了。”
安妮本來想反駁。可一時想不到從什麽地方反駁才好。
歡喜哥揉了揉鼻子,這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圍了。
媽媽那裡?環海集團是做水產的,和房地產沒有關系。這次本來想來衡明看看的,結果卻遇到的是一群騙子。
到了醫院,剛走到病房那裡,就聽到一個嗓門老大的女人在那罵著:
“老喬,你怎麽又偷吃肉啊?還吃那麽肥的!”
阿五頭笑了。悄悄說道:“大喇叭。”
好家夥,大喇叭那罵起人來真的是不分場合地點啊:“老喬。你要是不要命和我說,我今天就送你到火葬場去!墳都我幫你來挖!哪個不開眼想害人生個兒子沒屁.眼的家夥幫我哥買的肥肉啊!有本事給我站出來!老娘今天我和你沒玩!”
悄悄的朝病房裡看去,一病房四個人,連病人帶家屬都低著頭。好像誰都沒有聽到。
那個大喇叭按理說才45、6,可是辛苦的生活讓她看起來起碼有50多了。穿著一件大花的衣服,燙著一個大波浪頭,腳上拖著一雙拖鞋,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住在最裡面的老喬,陪著笑:“妹子,不關別人的事,是我自己悄悄下去買的。真的。就是你出去的那段時候我去買的,真是我自己買的,我饞了。”
“哥。我和你說,你要是還想有機會和我嫂子在一起就給我老實點!”大喇叭不依不饒:“醫生交代過你多少次了?吃清淡點,吃清淡點。你說你都那麽大個人了,怎麽連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要是你將來找到……”
“大喇叭。”老喬的面色卻一下陰沉了下來。
大喇叭明顯還是怕老喬的,趕緊把後面的話縮了回去:“哥,咱能別這樣了不?你說你後天就可以出院了。等回家了,我給你燒肉吃好不好?但咱不能再吃大肥肉了。”
“好。好,我保證不再偷吃了。”老喬連連答應。
“我說老喬啊,又被大喇叭罵了啊。”阿五頭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阿五頭,你可總算來了……雷歡喜?安妮?胖子?”老喬刹那間眼睛發亮:“哎喲,你們怎麽找到這裡來了?”
“聽說你病了,這不是來看你了嘛?”安妮笑嘻嘻的:“老喬,趕緊好啊,出了院我們還得聽你吹牛呢。”
老喬狐疑的朝他們手上看了看:“看我?有空著手來看病人的?”
歡喜哥三個人頓時大為尷尬,這不也臨時知道老喬病了,把帶禮物的事都給忘了?
還是我們的歡喜哥腦子轉得快:“老喬,這送禮物多俗氣啊,我們給你包了個大紅包,一萬塊,祝你早點好起來。”
老喬頓時眉開眼笑:“錢呢?”
“胖子,錢呢?”歡喜哥和安妮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啊?我啊?”莫胖子目瞪口呆。
“對啊,錢不是都由你保管的嘛,經紀人。”
“你們!你們!臭不要臉的!”
莫胖子想哭,從來只有他從別人口袋裡掏錢,可是現在遇到這對公婆,這都什麽命啊!
在口袋裡掏了半天,哭喪著個臉:“我沒有那麽多現金啊。”
“沒事,我給你卡號,手機銀行轉帳啊。”老喬忽然開口說道。
無恥啊!
歡喜哥和安妮心中連聲歎息。
看病人送錢還帶轉帳的?還有病人強要錢的?
可憐的莫胖子,哆嗦著手,往老喬提供的帳號上轉了一萬塊錢。
心裡在那滴血。
原以為遇到一個歡喜哥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悲哀了,誰想到居然老喬也是這樣的人!
老喬笑眯眯的:“大喇叭,你女兒上大學的學費不用愁了啊。”
啊?這個老喬,合著是讓雷歡喜他們來解決大喇叭女兒上大學學費的問題了?
“哥,這怎麽行啊?”
“什麽行不行的?我說行就行。”老喬得意洋洋:“我就是我忽然生病了。要不然你女兒上大學再多的錢我都包了,十萬八萬的根本沒有問題。”
歡喜哥、安妮、莫胖子三個人長長的歎息一聲。
吹吧,你就往死裡吹吧。
反正現在這錢莫胖子掏了。你想怎麽吹都沒有問題。
本來今天是阿五頭陪夜的,可是歡喜哥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堅持讓他和大喇叭回去,陪夜的事情他們三個人包了。
“你們三個小年輕行不?”大喇叭大是疑惑。
“行,行,你們家裡都有事,全回去吧。”老喬居然下了逐客令:“再說了。我現在好得差不多了,沒什麽大問題。”
阿五頭和大喇叭一走。歡喜哥看了一下時間:“安妮,胖子,你們也先回賓館去,明天一早來換我。”
“成。那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
歡喜哥在板凳上坐了下來,拿起一個蘋果一邊削皮一邊說道:“我說老喬,怎麽好好的住到醫院來了?”
“這不滿世界的亂跑,一會日本一會美國一會韓國,心髒吃不消了。”
“老喬啊,吹牛注意點分寸。”
歡喜哥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了老喬:“韓國你是去了,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還日本美國的?你乾脆說你環遊世界剛剛回來得了。你啊,我都和你的那些老鄰居聊過了。盡喜歡吹牛。這老同志了,老吹牛影響不好。”
老喬笑著啃了一口蘋果:“我說你怎麽到衡明來了。”
“第一是來找你,第二呢。是幫我媽來看一樁生意。”
“你媽媽?”
“是啊,我媽那可有名氣了,知道她是誰不?”
“查房了。”
就在這個時候,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請病人家屬暫時回避一下。”
“一會再進來繼續和你吹啊。”歡喜哥走了出去。
醫生一邊幫老喬做著檢查,一邊問道:“老喬,誰啊。你兒子啊?衣服掀起來。”
“真是我兒子就好嘍。”老喬放下蘋果,掀起了衣服:“按理說。我兒子也那麽大了。可惜那個不是我兒子啊。”
“別說,我看那小夥子長得和你有幾分像。”
“嘿,這說哪裡話了,我看過他爸爸的畫像,長得比我帥多了。”
查完房,歡喜哥重新走了進來:“哎,我說老喬啊,你出院了咱們可得履行賭約了啊。”
“什麽賭約?”老喬一怔。
“擦,格蘭特飯店啊!”
“啊,我想起來了。”老喬一拍腦袋:“成,別的不說,後天一出院,咱們立刻去。”
“得,得,等你辦到了再說。”歡喜哥笑著說道:“不過咱們的賭得改一下了。輸了,我認帳。可我要贏了,我也不要你把……”
他朝邊上病床看了看,然後放低了聲音:“我也不要那兩大塊黃金了,按照我們第一次的賭約,你大聲說三次,‘我老喬以後再也不吹牛了’。”
“真的?”
“真的!”
老喬忽然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那假如我賭贏了,你有三百萬給我嗎?”
這,那個。
今天的天氣,哈哈哈。
歡喜哥也想到了這個很嚴峻的問題,自己沒有三百萬啊!
萬一輸了,自己到哪弄三百萬去?
不要緊,不要緊,做人,要有信心,老喬肯定是贏不了的。
“喂, 你到底有沒有三百萬啊。”老喬步步緊逼。
“有,怎麽沒有?三百萬算什麽?”歡喜哥硬著頭皮說道:“別小看我歡喜哥。”
“那要是拿不出呢?”
“怎麽可能。”
“我說萬一。”
“你說怎麽辦?”
“拿不出,我認我當乾爹。”
“啊,還有這麽賭的?”
“怎麽樣?”
歡喜哥左右思量,終於一咬牙:“成交,就讓你佔點便宜!”
歡喜哥於是和老喬之間有了一個非常非常古怪的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