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與柳倩倩進入重症監護室時,豹頭環眼的主刀醫生與幾個護士,都已經離開了,程傑趴在病床上,麻藥的勁,還沒有過去,人事不省。
程老爺子伸出完好的左手,正在給程傑搭脈,眼睛裡迸發出無法掩飾的喜意,接著,還摸了摸程傑背上裹著紗布的手術刀口,眼睛裡不由得再次濕潤了。
“爺爺,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程勇笑問道。
“哼!這兔崽子好勇鬥狠,整天惹是生非,這一次也該讓他清醒清醒了!爺爺懶得管他,爺爺回家給小輝與小菲做飯去。”
程老爺子死要面子,不想被小輩們看到老淚,眨乾眼眶裡的淚水,背起雙手,一臉威嚴地衝著周琳與柳倩倩點點頭,離開臨護室。
老爺子一走,周琳自來熟地,都不跟程勇打招呼,顧自上前,伸手搭上程傑的脈搏。
方一搭上,周琳寒冰般的臉上,就露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連呼吸都有些亂了,高聳地酥胸起伏。
柳倩倩見狀,也搶上前,有樣學樣,抓起程傑的另一隻手搭脈。
“我說,兩位同學,聽說過男女之間有大防,授受不親嗎?”兩女這個模樣,程勇不禁有些無奈。
“琳…琳琳姐……見鬼了!現在真得成了震傷!看這傷勢,隻要平時自己多注意,好好休養幾個月就能痊愈。”柳倩倩怪叫道。
“怎麽回事?”
周琳收回手,深吸口氣,平複心中的震撼與驚異,扭頭看著程勇。
這家夥有秘密!
明明“氣煞如刀”,但這一年多來,他卻一直在裝傻,明明擁有這樣駭人聽聞地醫術,但他那雙胞胎姐姐程瑩,癱在床上一年多了,也不見他出手醫治,這是為什麽?
程瑩,以前也是藍鷹星藍鷹市中學學生,與同樣就讀藍鷹市中學的“四小天鵝”中的周琳、程勇、狄鋒,是同班同學,甚至於,程瑩還是周琳的閨秘。
周琳知道,程勇與程瑩感情很好,不可能不救自己的姐姐。
“什麽怎麽回事?你不是都知道嗎?就是誤診了。”程勇一口咬定,此事與自己無關。
“你不說……”周琳眼睛一眯,嘴角噙起一絲冷笑。
程勇心頭一突,程勇對周琳太了解了。
別看周琳現在冷冰冰地,像是內分泌失調,生人勿近,對任何人都不假詞色,但程勇認為,她是裝給別人看的,這家夥其實特!在藍鷹中學時,她與姐姐程瑩,號稱“校園雙女魔”,都是滿肚子壞水。
“要打架了嗎?在這裡打會不會影響程傑?”柳倩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在監護室裡打架不好。
話音方落,監護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推門的,是一個穿著衛青中學黑色學生製服,金魚眼,蔥鼻,身影矮胖,如同人形蛤蟆的男生。
程勇、周琳、柳倩倩見及來人,不由得齊齊臉面一抽,眼睛裡毫不掩飾地露出厭惡之色。
被惡心到了!
三人倒不是惡心他的長相,而是惡心他的人品。
這名叫陳艇的“蛤蟆男”,也是藍鷹星幸存者,更可怕是,他還曾經是程瑩的男朋友。
程瑩很有個性,說是帥哥靠不住,男人隻要有本事,又聽話就好,結果找了這麽個東西。
“蛤蟆男”陳艇,的確是蠻有本事的,在藍鷹中學時,就是體術七級,目前是特優班特優生。至於“聽話”嗎?程瑩癱了後,開始時,他還假惺惺地經常跑到醫院來,照顧程瑩。
正當程勇心裡開始認同他時,他得知程瑩已經沒有痊愈的希望,下半生都會在病床上,立刻就變了臉,轉而成為夏威夏公子的走狗,甚至還到處跟人說,當初是程瑩死命追求他,他才勉強同意。
“很好,你們都在這!我是替夏公子來送錢的,雖然責任不在夏公子這方,是程傑先動的手,夏公子隻是正當防衛,但夏公子心善,讓我來給你們送點醫藥費。”陳艇趾高氣揚,抖手向程勇射出一張支票。
程勇伸出兩個手指夾住支票,低頭一看,是一張填了十萬聯邦幣的支票。
“讓你來送錢?你確定那夏的不是讓你來惡心我們?”柳倩倩冷笑,“墊底男,把支票還給癩蛤蟆,誰要姓夏的臭錢,程傑的醫藥費,我與琳琳姐借給你。”
“夏威有心了,替我謝謝你家夏公子。”
程勇衝著陳艇露齒一笑,順手將支票塞進懷裡,仇人送上門的錢,自己有什麽理由不要?就算是將命送過來,自己也要。
“墊底男你……你太沒有出息了!”柳倩倩一愣,回過神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和鄙視。
“你是應該好好謝謝夏公子!今天下午,夏公子跟‘王主任’反映,以你的表現,根本沒有必要浪費特優園裡的資源,建議王主任,剔除你特優生的資格,王主任已經同意,想必,公告現在已經在‘校園網’上貼出來了。”陳艇皮笑肉不笑。
陳艇口中的“王主任”,是衛青中學特優園主任,有權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們這是違反規矩!學校規定,隻有連續墊底一個月,才會被取消特優生資格。墊底男還有好幾天才滿一個月。你們憑什麽?”柳倩倩義憤填膺。
“憑夏公子的父親是衛青市市長如何?”陳艇一臉輕蔑斜睨著程勇,“夏公子讓你離周琳遠點,我要不要跟夏公子說,你現在就與周琳在一起?”
“出去!咱們單挑!”柳倩倩擼起袖子。
“我怕傷著你!”陳艇扔一句話,轉身離開。
“你別走,今天咱們一定要單挑!”柳倩倩叫嚷著追出門外。
程勇無奈地扯扯嘴角,瞟了周琳一眼,道:
“你也可以走了。順帶著說一下,我現在正式向你辭職,做你假男友的活,雖然月薪一千,但風險太高,我從今天開始,不幹了!”
“怎麽?被夏威的警告嚇著了?”周琳好看地秀眉一挑,鄙夷道。
“你可以這麽認為,總之我不幹了!”程勇心裡暗暗罵娘,夏威?自已會向他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也就在這時,豹頭環眼的陶醫生,手上抓著一本文件夾,進入監護室,發現程勇與周琳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當即訕然道:“程先生,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要不,你們繼續?”
“……”周琳冷著臉離開監護室,她知道姓程的,肯定與這豹頭環眼的醫生有私底下的交易。
“程先生,要不,你先去看看你女朋友?我們一會再聊。”陶醫生小心翼翼地,他想學程勇那手匪夷所思地續骨醫術,姿態擺得很低。
“她不是我女朋友,隻是我的雇主。”程勇一臉認真地搖搖頭,“銀針帶來了嗎?”
“帶來了。”
陶醫生趕忙從衣兜裡,掏出一盒銀針,心裡不由得激動起來,終於可以親眼目睹,眼前這小子奇跡般的醫術了。
隻是陶醫生失望了,程勇接過盒子後,挑出幾枚銀針,透過紗布,扎到程傑背部的刀口周圍。
陶醫生瞪圓環眼看著,雖然說,程勇手法嫻熟,認穴也很確,表現出扎實的針炙功底,但這隻是在為程傑止痛,並沒有什麽驚世駭俗的地方。
唯一讓陶醫生眼睛一亮的是,程勇在扎針的過程中,運用了“氣煞”,這表明,程勇是個進化到第二階的無垢生命!
程勇年紀輕輕就是無垢生命,這在近千萬人口的衛青市裡,找不出幾個。
事實上,整個衛青市,這樣年輕的無垢生命,目前隻有五個,其中程勇、周琳、狄鋒,還有癱在病床上,只剩下一口氣吊著的程瑩,去年才移民到衛青市。嚴格上說,整個衛青市,隻有夏威一人,是在十八周歲之前,成就了無垢生命。
“陶醫生,你還有其它事?”程勇明知顧問。
“啊……程先生,我想,我有必須介紹一下自己,我叫陶豹,今年三十九歲,是市一醫院聘請的脊椎科專家,市一醫院給我提供了一個‘脊椎新術式’的科研項目,若是程先生願意,我可以將您的堂弟,加入到我的科研項目中,這樣一來,一切醫療費用全免,還能得到最好的看護。”陶醫生一臉真誠。
“這是好事,謝謝陶醫生!”程勇毫不猶豫地點頭。
姐姐程瑩癱瘓在床,是不需要醫藥費的,因為她是在舉國同悲的藍鷹浩劫中受得傷,聯邦各界人士,都伸出了援助之手,為受傷的幸存者,提供免費地治療。
但程傑不一樣,沒法享受免費治療。
“程先生在脊椎治療上造詣通神……若是有可能,我誠摯地邀請程先生能加入到我的項目組,我可以付給程先生薪水……”
陶醫生終於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渴望,見程勇聽完後,一臉為難,趕忙又道:
“程先生,每年我們聯邦都有近百萬人脊椎重傷,造成終身癱瘓,這些人中,幾乎全是體術者,程先生的醫術,可以給他們帶去生的希望,先生難道就忍心看著他們余生黯淡。”
體術者都知道脊椎是“龍骨”,是一個體術者的生命。但體術者們在打鬥中,卻又最喜歡廢掉對手的龍骨。
“這幾天,家裡發生的事比較多,可否容我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程勇不是傻子,心知肚明,眼前這家夥想要學自己的醫術,但問題是,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教,除非他也能得到一塊“無極磨盤”。
而且,程勇現在也很頭疼,無極磨盤上自帶的一小團臉盆大小的“清擰保丫諡瘟瞥探艿墓討邢拇。褪且蹠躺系淖牛裁揮惺O亂凰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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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程先生能夠慎重考慮一下。”陶醫生並沒有氣餒,早有心理準備,程勇不會這麽輕易地就答應。
也就在這時,病床上的程傑,輕哼一聲,醒來了。
“阿傑,你感覺怎麽樣?”程勇快步上前,臉上露出關切地神色。
陶醫生見狀,識趣地退出監護室,並且為堂兄弟倆關上門。
“勇…勇子哥……”
程傑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喊程勇的名字,小時候的他,是堂兄程勇的跟屁蟲,也最崇拜小學畢業時就是“體術超級八”的程勇。
不過,等到回過神來,看清程勇現在就站在自己病床旁時,程傑當即變了臉色,怒聲道:“我現在變成這樣,你高興了?”
“……”程勇嘴角逸出一絲苦笑。
“你果然開心的笑了!到了衛青市後,你是不是嫉妒爺爺對我最好,拿全家人的救濟金,天天給我做藥膳?你以為那些藥膳我很想吃嗎?每天吃藥膳時,小輝與小菲都眼巴巴地看著,你以為我吃得很開心?我隻是不想讓爺爺失望!爺爺整天逼我修習‘巨蟒鷹鬥術’,你瞧瞧我這副身板,適合練那種娘娘腔,又極其講究技巧的體術嗎?我不想練!我想修習‘陳教練’傳的‘莽牛拳’!”
程傑雙目含淚,向程勇發泄似的哭喊。
“你既然不想修習,你可以跟爺爺說。”
程勇也覺得渾身肌肉虯結,身高接近兩米,力量型的程傑,蠻適合修習陳教練家傳的莽牛拳。
陳教練,程勇很熟,以前程家開武館時,高薪聘請的一個體術教練,藍鷹浩劫時沒有逃出來。
“爺爺不會答應的!”程傑叫道。
“我去跟爺爺說。 爺爺也並非不通情理,爺爺隻是心裡著急。”
程勇失笑,接著肅容道:“阿傑,這一次你太衝動了!你明知道自己是我們家的所有希望,你還這樣不知自愛,你衝動的毛病,以後要改改。”
“我衝動個屁!姓夏的那幫家夥,當著我的面,說你是廢物是懦夫,說爺爺是殘廢,還說……還說伯父是個賤人,家裡已經有了伯母,還在外面養了……總之那幫混蛋說得很難聽,你能忍,我忍不了……”程傑怒不可遏。
程勇眼睛深處,閃過一道厲芒,淡聲道:“既然你還不知道錯在哪裡,你就在這裡,好好地反省反省,我先回家了。”
“你……該死!你看我廢了,果然不管我了……爺爺也不管我了,嗚嗚,該死的水貨勇!你不是我堂哥!懦夫!墊底男……”程傑孩子氣地,衝著轉身離去的程勇,大聲哭罵。
程勇充耳不聞,走得頭也不回。
從監護室裡出來,程勇又順道去看了癱在病床上的姐姐程瑩。
程瑩還是老樣子,頂著白嫩地光腦袋,臉上帶著氧氣罩,鼻孔裡插著“流食管”,除了眼珠子能夠轉動,就連自己翻個身都辦不到,整個人瘦成皮包骨。
堂堂“無垢武者”,變成這樣,也難怪程瑩多次要求程勇給她個“痛快”。
探望完姐姐程瑩,程勇踏著夜色往家裡趕,想弄明白“魂能是什麽”的心思更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