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姑娘被方小強駁斥得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方小強準備趁勝追擊，最少也要讓她打個5點5折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要買就買，不買就滾，我忍你很久了！”

　　咦?這年頭還有這麽牛叉的賣家?難道不都應該是滿口‘親、親、親’的嘛……

　　哥必須堅決果斷給差評！

　　等方小強訝然回頭時，小姑娘已經搶先叫了一句。

　　“歡姐。”

　　常氏旗袍店雖然面積不大，卻也隔出了兩個單間，一個供客人更衣使用，另一個則是常歡的設計工作室。

　　常歡的性格本來就不喜歡拋頭露面，再加上她臉上的怪斑，所以即便在自己的店裡，她也是能躲就躲，省得把客人給嚇壞了。

　　往常店裡的接待和收銀都是小姑娘何童彤在做，只有忙不過來時，她才會出來幫幫手。

　　方小強剛進店時，常歡確實沒有發現。等到何童彤跟他討價還價時，她才探頭看了一眼，結果這一看，她的鼻子好險沒被氣歪了。

　　居然又是那個無恥的蒙面色狼！

　　在常歡的心裡本來就對方小強沒啥好印象，等他一臉不屑地說出:‘什麽常歡大師，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都說開店要笑臉迎客，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把客人趕出門，但方小強的這句話，卻讓常歡心底的不滿頓時暴發出來，忍不住跳出來吼了一句。

　　“愛買買，不買滾！”

　　……

　　突然看到常歡現身，方小強也被嚇了一大跳。他沒有想到這位居然就是常氏旗袍店的員工，怪不得她身上的那件旗袍看起來挺高檔，卻也是個擠公交車的窮人命。

　　其實常歡的小店才剛開不久，不但名氣不大，而且價格很貴，導致開張四個多月隻做了不到3萬塊的銷售額，如果不是很討厭方小強的話，她絕對不會把送上門的生意往外趕。

　　“歡姐，你先去忙，我來處理就好。”

　　何童彤見常歡被氣得一臉鐵青，趕緊上前打圓場，推著常歡進了工作室……

　　這會兒方小強已經一臉尷尬地搓了搓手。

　　“這位就是你們店裡的知名設計師常歡常大師?”

　　何童彤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點頭道:“沒錯！你別看歡姐年輕，但她的設計別樹一幟，就連谷麗龍的谷老先生都稱讚她，說她的設計風格不拘形式，透著一股飄逸的靈性……”

　　何童彤是常歡的鄰居，比她還小3歲，今年只有19歲，去年才剛從京海某所二流職業高中畢業。

　　從小到大何童彤就特別崇拜常歡，她也是截至目前，常歡僅有的幾位好友之一。至於谷麗龍的谷老先生，那是京海旗袍業界的大亨，同時也是國內知名的旗袍設計大師。

　　去年常歡快畢業時，常林曾經托人把她設計的旗袍拿給谷老先生過目，當時谷老先生就讚不絕口，想以每個月2萬塊錢的高薪簽下她。要不是常林怕女兒臉上的怪斑會讓她受到排斥，只怕現在常歡就是谷麗龍的設計師了。

　　雖說在現如今的京海市，月薪2萬塊已經不算是啥稀奇事。但對於何童彤來說，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也因此小丫頭對常歡姐更加崇拜了。

　　月薪2萬塊啊，俺的月薪只有2千塊，人家乾一個月就能頂上俺乾一年了……

　　……

　　方小強自然不知道谷老先生是何方神聖，不過看小姑娘一臉憤慨的模樣，

他只能嘿嘿乾笑了一聲。　　“我收回剛剛說過的話，既然是常歡大師親自設計的，那它就值這個價。”

　　一聽這話之後，何童彤這才轉怒為喜，可方小強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她險些當場噴血。

　　“你們店裡真的不打折?哪怕意思一下也好嘛，給個6折怎麽樣?”

　　方小強是一名業務員，做業務員的當然有職業病，他的職業病除了喜歡到處推銷衛生巾外，還特別喜歡侃價。

　　哪怕就是去商場專櫃，這廝都恨不得能少上十塊八塊，實在少不了的地方，也要滾別人一點贈品、試用裝之類的東西。

　　何童彤不象常歡，她對方小強沒有什麽偏見，再加上常氏旗袍的生意實在不怎麽樣，已經足有十多天沒開張，因此稍稍考慮了幾秒鍾後，她便開口道:“要不給您打9折吧……對了，您不要發票的吧?”

　　以前在國內有一句諺語，說是國黨的稅多，工黨的會多。現如今國黨早已不當大哥好多年，至於工黨嘛，稅也與時俱進，那是多得不能再多。

　　但象常氏旗袍這樣的小店，一般都是由當地稅務分局上門制定收稅標準，而報稅的店主們自然是拚了命的往少報，恨不得把自己說成是負銷售額，沒讓國家補貼他們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方小強又不是國家公職人員，就算要了發票也找不到人幫他報銷，所以馬上搖了搖頭。

　　“不要。”

　　“不要發票就8點5折。”

　　何童彤倒也痛快，聽到方小強不要發票，馬上又主動降了零點5個點。

　　雖然8點5折距離方小強心目中的價位實在相差太大，但說來也奇怪，在知道這件旗袍是常歡設計的後，他就生出了一種一定要買下來的念頭。

　　也許是公交車上的驚豔一瞥，又或者是對常歡的憐憫之心，總之鐵公雞方小強同學，今天終於舍得拔回毛了。

　　等方小強從錢包裡掏出銀行卡後，何童彤馬上飛快接過，在移動機上刷了一下，那小模樣好象生怕方小強會突然反悔。

　　“一共是3978元，請您再仔細核對一下。”

　　今天早上9點鍾趙明鳳就打了5000塊錢過來，所以方小強的銀行卡裡這會兒有近7000塊，因此3978元雖然讓他無比肉疼，但這錢他還真的付得起。

　　等方小強接過機看了看，確定數額無誤後，便輸入密碼完成了本次支付。

　　何童彤見生意已經做成，臉上的笑容又甜美了幾分。

　　“我馬上幫您下單。對了，這張卡是本店贈送的，上面有旗袍的日常保養說明，另外以後憑此卡來消費，可以享受8點8折優惠。”

　　方小強接過這張紙質的折疊名片，只見正面印著幾件款式漂亮的旗袍，最下面寫了常氏旗袍四個字;裡面則印著旗袍的相關保養說明，例如各種常見面料的洗滌保養注意事項等等……

　　看完名片後，方小強這廝的心理又不平衡了，象這種紙質名片，一看就是到處免費發的，就象是公司大樓裡滿天亂飛的快餐店小廣告――憑此卡，免收兩塊錢外賣費。

　　“美女，剛剛你還說不打折，這明明就有8點8折優惠嘛。”

　　何童彤笑了笑，能夠理解方小強的這種刁絲心態。

　　“下次您再來，我給您打8折。”

　　聽完這句話後，方小強的心情這才舒爽了一點。

　　有時候也不是他非要佔別人的小便宜，而是真刁絲，不解釋，其實你們都懂的！

　　等何童彤下完單，正準備禮送他出門時，這廝卻死活想賺回來一點。

　　“美女，不知道你平時用什麽牌子的衛生巾?”

　　臥槽！

　　一聽這話之後，何童彤的臉色馬上就垮了下來。

　　象這種私人問題，是你一個陌生男人應該問的嘛?

　　幸好方小強也不傻，眼見何童彤一拉臉，他立馬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其實我是真爽公司的業務員，真爽你聽過沒有?大公司，專門做嬰兒紙尿褲和衛生巾……”

　　接過方小強的名片後，何童彤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不過再不象剛剛那麽客氣了。

　　“哦，真爽公司啊。抱歉！沒聽過，另外我平時用的都是固定品牌，暫時還不想更換，要不你去隔壁問問。”

　　何童彤明顯是想把他給打發走，這會兒兩人之間的角色已經易主，推銷員變成了顧客，顧客變成了推銷員。

　　但方小強好歹也做了一年多的業務員，這種場面還嚇不走他， 人家賣保險的還有被人當場潑油漆的呢。

　　“沒聽過也沒關系，我來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產品……”

　　方小強鼓起三寸如簧之舌，就象一隻大頭蒼蠅，在何童彤的耳邊嗡嗡嗡地飛來飛去，讓她險些就神經錯亂。

　　“行了，我怕了你啦，這玩藝多少錢一包?給我來一包行嘛……”

　　“一包哪夠啊?不知道你平時的量有多大……”

　　直到常歡再次從工作室裡衝出來，對著他大吼了一聲，方小強這才倉皇逃離，甚至在驚恐之下，連錢都忘了要。

　　等方小強推門跑了後，常歡這才冷哼一聲，扭頭埋怨道:“童彤，象這種流氓你理他幹嘛?直接打110報警好了。”

　　手上捧著三包衛生巾的何童彤哭喪著臉道:“歡姐，人家好歹在咱們店裡花了4000來塊，這種衛生巾才5塊錢一包，一包足有12片，比我原來用的七渡空間便宜多了……”

　　一聽這話常歡更不高興了。

　　“就知道貪小便宜，這種東西能圖便宜嘛?你趕緊把它扔了，千萬別用！”

　　何童彤雖然有點舍不得，卻又不敢違背常歡的命令，只能小聲嘟噥道:“扔了多可惜啊，等下我送給隔壁奶茶店的小虹，保證她會樂壞了……哎呀，糟糕！我忘了付錢啦。”

　　恨鐵不成鋼的常歡再次惡狠狠瞪了她一眼，重新走進了工作室……

　　被嚇得趕緊溜回收銀台的何童彤沒有聽到，在常歡關上簡易木門之前，曾經低聲說了一句話。

　　“沒付錢給那個色狼?活該！一毛錢也別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