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悅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也不想知道,忙繞過了他的身影,剛要匆匆而去。卻不想被那人猛地拽住了手臂,那人的手分外的用力,不禁弄痛了她之前身上的傷痕,呀的一聲呼了出來。
“是個娘們兒?”那貴公子分外驚奇。
魏悅更是不敢久留,想要逃走卻始終掙脫不開那人的束縛,不禁有些急了,轉身便衝著貴公子的手背上咬了下去。
貴公子顯然沒預料到魏悅竟然敢咬他,不小心還真被她咬了一口,許是痛了。漆黑深邃的眸子掠過一抹怒意,反手將魏悅的下巴扣住。
“屬狗的嗎?”
“放……放開……”魏悅拚命掙扎,此番遇到了歹人實在是心苦得很。想著妹妹此時不知道還在何方,驚痛交加,眼眸中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流了下來。
本來她用泥土灰燼將自己的臉塗抹的不成樣子,這番哭了出來,眼淚竟然將她的臉頰衝刷出一條白皙的道子。
“呵!倒是會變臉的啊!!”貴公子嘴巴裡說著風涼話,手勁兒卻是松了松。不過從腰間將一隻水囊取了下來,拔出了塞子兜頭衝著魏悅的臉澆了下去。
他看著被衝刷乾淨的那張臉,不禁怔了怔,扣著她的下巴猛地放了下來。卻又想起什麽來伸手將魏悅微微顫抖的下巴攥著抬了起來,細細打量了過去。
“真真兒是見鬼了的,沒曾想這荒郊野外竟然還有這等懾人心魄的美人?”他的話輕佻至極,魏悅心頭恨得要死。忙別過臉掙開了他的手,孩子氣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即便再苦也不能在這樣的登徒子面前哭泣。
“呵!還挺倔強的!哦……”他似乎又發現了更加有趣的事情,盯視著魏悅臉上的黥字,“莫不是半路逃跑的官奴?”
魏悅心頭一驚,忙向後退了幾步。
“呵呵!別怕!老子對奴婢逃跑這樣的國事甚是不感興趣!”
“那便最好!”魏悅回了一句,唇角恰似含了滾油一樣抖個不停。她不是害怕自己會被人舉報抓起來,而是害怕若是這樣不明不白的被抓起來,自己的妹妹怎麽辦?她審視著面前的貴公子,覺得此人也是個玩世不恭的,往往這樣的人才不會管官奴逃跑這樣的閑事。
加上此人一看衣著華貴,光是那枚拇指間的扳指也少說有上千兩銀子。魏悅從小生活在世家大族中,自是識貨得很,此人絕不會為了那幾吊銅錢而費那個功夫將自己送到官府領賞錢。
“不過……”貴公子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不老實的手又緩緩撫上了魏悅臉上的黥字,”你這樣的美人若是抓起來倒是能賣個好價錢!”
魏悅登時臉色蒼白,卻倔強地隱忍著內心的恐慌:“公子,做人要積德,人在做天在看!”
“是在威脅我嗎?你若是想要不被人賣掉,得想法子將你臉上的黥字去掉,是不是?呵呵……”他不禁暗道這丫頭的肌膚倒是嫩滑如玉,表情也是有趣,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魏悅看到此人亦正亦邪,卻害怕將他真的激怒不禁語氣軟了幾分:“這位公子,何苦要逗弄小女子,若是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公子海涵。”
“小丫頭是官宦人家出來的吧?說話這般文縐縐的倒也有些意思。”
魏悅不說話了,怪不得昨夜被那老人輕易看破了端倪,自己這說話方式實在是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她從小都是這樣子的言語形容,一時半會兒倒也改不了,隻能是少說為妙。
“罷了!”貴公子看到她閉了唇,自己再也逗弄不出半句話來,倒也無趣了。
“你身上是不是藏著一本酒卷?”
魏悅吃了一驚,難不成這便是昨天夜裡那些江湖豪客嘴巴裡說的那個什麽王爺?什麽酒卷?應該沒這麽巧合吧?
她本不想將老人的東西交出來,可是此番若是不拿出酒卷斷然脫不了身。不過這世界上任何東西哪裡能及得上自己妹妹重要,既然他要便給了他,希望他能放過自己。
“給你!”賜香將懷中的書卷取了出來,扔到了那人的懷中。
“呵!這麽痛快?!!”他微挑著眉頭看向了魏悅,卻將酒卷又扔了回來砸進了魏悅的懷中,“我司……石火火從來不佔女人的便宜。罷了!既然老酒鬼將酒卷傳給了你,你倒是要專心研讀,不要辜負了他。”
這一下子連魏悅也不知所措了,此人這一番作為看起來倒是有些磊落,不知怎的起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不過看著他拴在柳樹邊的駿馬不禁心頭一動:“公子,請等一下!!”
“還想怎樣?”那人顯然不太高興。
“不知道公子可是去建州?小女子想去建州城尋親。”
“你的意思是讓我載你一程?”那人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分外明亮。
“是的,”魏悅硬著頭皮,她相信自己沒看錯,此人是應該有一番俠義心腸的。妹妹被帶進容家已有些時候了,她不敢再耽擱了。
“不過我這人可不做爛好人,除非你有錢付我盤纏。”
魏悅臉色越發紅的厲害。
“算了,這世道可不養窮鬼!”他轉過身。
“等等!這些可不可以?”魏悅紅著臉摸出了三枚銅板。
貴公子盯視著魏悅手中的銅板,足足盯視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了。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來吧!上馬!”此人做事狷狂的很,還沒等賜香反應過來,卻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在了馬背上。
“多謝,”魏悅幾乎耳尖紅的滴血,聲如蚊呐,隻盼著馬匹走快一些能將她送到建州城再不要看到此人。
那人路上倒也規矩,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言語舉動,兩條結實的手臂緊緊拽著韁繩,卻將身子向後仰去,倒是給魏悅留了很大一部分空間。也盡量避免兩人之間尷尬的肢體碰撞,卻也是君子的很。
魏悅第一次騎馬嚇的緊閉了眼眸,動也不動,兩人這般尷尬無話的共騎了一路。直到臨近距離建州城外十幾裡地的時候,馬匹突然停了下來。
“下馬吧!”
魏悅看著四周斷斷續續的流民,這哪裡是建州城?
“公子,這不是建州城啊!”
“往北走十幾裡路就到了,”那人倒是一本正經,將魏悅之前給他的三枚銅錢在手中顛了顛笑道,“這個價兒也隻能送到此處了!後會無期!在下先走一步!!”
“喂!你站住!!”魏悅忙追了過去卻根本追不上那人,癱倒在地抓起一把浮土衝著那人揚了出去,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絕塵而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