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這一天,魏悅早早起來梳洗打扮,由於是宮宴少不得要花費一番心思。她穿了一件海棠紅的襖衫,百褶裙的裙角綴著掐金鏤刻的花紋,上面鑲嵌著米粒大小的珠子,每走一步都奪人眼目。
她墨黑的頭髮用一條鑲嵌著碧璽石的瓔珞和著頭髮層層盤了起來,八尾鳳釵上的珍珠流蘇垂至眉心,本來美得驚人的臉更顯出了幾分國色天香的富貴之氣。
容祺沒有穿官服,這樣的宮宴倒也隨意,身著一襲純金線織就的外衫,華貴大氣趁著裡面的月白錦袍飄逸出塵。
魏悅知道容祺素來喜歡著玄色衣衫,今天倒是有幾分與眾不同的俊逸,身上之前的那股子凶悍血腥之氣也消磨了幾分。
容祺緩緩走進軒閣看到魏悅這一身盛裝的打扮不禁微微一怔,眼底暈染了一抹驚豔之意,隨即抬手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掌中。
“茗枝去取夫人的披風來!”
“不必了,”魏悅淡淡笑道,“宴會舉行的時候也是熱得很。”
“是晚宴,”容祺寵溺的看著她將她耳邊的鬢發細心理了理。
茗枝忙將箱籠裡的披風拿了出來,侯爺對夫人的照顧倒是細心到了極致,若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阻隔該多好。
外面一溜華麗的馬車和儀仗早已經等候多時,安平侯爺可是當今最權勢熏天的人,排場自是不同於尋常官員。
魏悅與容祺一同坐進了馬車裡,前後的護衛將主車緊緊圍著,魏悅不禁暗自苦笑。容祺到底殺了多少人?君然有這麽多人想要時時刻刻報仇以至於連一向淡定的容大將軍都這樣小心提防。
一路上容祺都緊緊握著魏悅的手,魏悅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指尖的粗礪和強大的力度,
馬車停在了北司馬門,一路上有不少的王公貴族帶著家眷也趕來赴宴看到容祺和魏悅後具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候。
魏悅剛要一一還禮卻被容祺拽著手臂頓住附到她耳邊緩緩道:“在這裡你不必如此多禮,我的女人當得起這些人的禮。”
魏悅一愣卻不想被容祺牽著手走進了禦花園裡面的榮和殿,魏悅對此地並不陌生,之前在這裡曾經利用她的七日香鬥酒一戰成名。
只是如今新皇登基大殿的名字雖然改了去可是裡面的一應陳設卻是保留了下來,容祺與魏悅相攜著走進了正殿。
遠遠便看到了一襲明黃的延熙帝坐在最正中的尊位上,左右兩側的妃嬪因為是剛剛選進宮臉上還帶著一絲絲的稚嫩。東面是公侯方伯的位置,西面是文武百官的位置。但是不論何人看到容祺後具是站了起來,笑臉相迎。
為首的延熙帝居然也站了起來笑道:“侯爺來了?”
容祺微微躬了身子,臉上的倨傲卻是難以掩飾,淡淡行禮道:“微臣叩見皇上。”
魏悅倒是尷尬起來,容祺沒有下跪自己若是跪下來豈不是不倫不類,可是這般敷衍了事倒也亂了君臣之序。
不過看著這烏煙瘴氣的朝堂不由得一陣心寒,皇帝無能,大臣無道,民不聊生,加上即將到來的外族入侵。她的心也冷了幾分,容祺都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她又何懼之有?
“妾身參見皇上,”魏悅福了福。
延熙帝司馬睿看到魏悅的臉後,眼底稍稍露出幾許不自然的神色來,魏悅讓他想起了端王。隨即將這一切收回到了眼底緩緩笑道:“不必多禮,平身吧。”
容祺帶著魏悅徑直坐在了東側上首位,一時間一片衣袂摩擦之聲傳來,沙沙作響卻又顯得大殿空曠異常。
魏悅心頭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會有一些事情要發生,那些人雖然看著容祺帶著幾分懼意但是眼底的深意卻是瞞不過她的眼睛。
容祺此人實在太過強大,以至於他從來不會在意那些卑微之人的想法,是他一貫的弱點。這麽多天過去了也不知道司馬炎會如何應對容祺是異族人這樣的一件事情,貌似她目前什麽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坐在正位上的延熙帝舉起酒杯邀請容祺等人共飲了一杯,身著粉色輕紗,身姿曼妙的舞姬在廳中輕盈起舞,一時間歡歌笑語,說不出的歌舞升平。
魏悅懷有身孕不能飲酒喝了半盞杏子露,剛將杯盞放了下來,卻不想對面坐著的一員武將突然站了起來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魏悅淡淡的將視線投向了那個武將,二十多歲的年紀,方口闊鼻生的甚是英武,聲若洪鍾即便是坐在最後面靠近門口位置的人也能聽得分明。
容祺的劍眉微微挑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捏緊了手中的白玉杯,此人倒是膽子大得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將領,到底是怎麽混進來的?
他的容家軍自己清楚有幾個能撐得起場面的人,可是今夜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副新面孔倒是奇怪得很。
延熙帝微微一愣,他至從坐上這個位置其實一點兒也不開心,容祺將朝政全部包攬,自己也僅僅是個傀儡。每每想起來後悔的很,越發的不理朝政每日裡同嬪妃在后宮裡廝混,得過且過。
他哪裡認識前朝的這些將軍,當然也不認識如今站起來說話的這個人,隨意敷衍道:“愛卿有什麽要啟奏的且說出來?”
那人唇角浸潤著一抹冷意,表情卻是恭敬異常拜了下去道:“如今陛下宴飲,恩澤群臣以及各方使節。末將不才搜羅到了一批更加出色的舞姬前來給陛下助興,還望陛下恩準。”
延熙帝一聽是有更加出色的舞姬早已經按耐不住大笑道:“甚好,快快叫進來,朕要看看。”
座上一些良心還沒有泯滅的老臣不禁暗自歎息,卻又無可奈何,如今大晉朝國將不國到底是氣數已盡。
魏悅側臉看向了容祺,只見他唇角含著一抹冷笑,鷹眸中卻是帶著幾分殺意了。隨即又壓抑了下去,延熙帝越是荒無道越符合他的心思,自己取代大晉朝倒也能提早一些。
一陣激昂的鼓樂之聲響起,隨著鼓樂走進正廳的卻是一群身著鮮卑族衣衫的武者,有男有女。男子英武,女子柔美。全部帶著鮮卑族特有的面具,上面還刻著馬鹿的圖騰。踩著鼓點翩翩起舞。
容祺臉色劇變,猛地轉身看向了魏悅,鷹眸中是從來沒有過的震駭還有濃濃的失望。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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