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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八十四章 跳下去

　進了屋內，唐傲來到床邊，急急道:“前輩，人我給你領來了。”

　唐風站在床邊放眼望去，只見床上躺著的正是上前輩，看上去行將就木，形容枯槁，面色蒼白如紙，顯然已到了油盡燈枯的程度。

　“晚輩唐風，見過前輩。”唐風面色嚴肅地沉聲道。

　上前輩睜開了虛弱的眼皮，待看到唐風之後，原本蒼白的臉色突然湧上一絲潮紅，不僅如此，暗淡的眼神也慢慢變得亮堂不少。

　片刻後，上前輩的神色竟然好轉很多，臉色紅潤，眼眸明亮，就連剛才若有若無的氣息都穩定了下來。好幾個圍聚在床邊的靈階高手一看這幅景象，不禁又是欣喜又是擔憂。

　唐風的眉頭卻是一皺，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一個人在臨死之前，生命的潛力完全迸發出來，會讓他看起來跟平常一樣，但是這種跡象持續不了多久，一旦生命力燃燒乾淨，那生者便會逝去。

　“前輩，你是否有什麽話要叮囑晚輩?”唐風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實在不明白上前輩在生死關頭為什麽要見自己。雖然自己很佩服這個老頭，可說到底在此之前並未與他謀面，更無交情。

　“恩。”上前輩輕輕地點了點頭，竟然緩緩地坐了起來。

　“前輩……”唐傲等*驚失色，上前輩身上有多處重傷，鮮血一直流個不停，雖然已經用過藥可也不見有多少好轉，根本不能亂動。

　上前輩舉起一隻枯老的手朝眾人擺了擺，低聲道:“無妨。”

　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一身衣衫瞬間被溢出的鮮血染紅了。

　目光灼灼地盯著唐風，上前輩微笑道:“小家夥，小老兒想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前輩有命，晚輩樂意效勞。”唐風點頭。

　“好，隨我來。”上前輩顯然很滿意唐風的態度，說完之後便直直地朝門外走去。

　來到門口處，一大群在外面等待的靈階高手齊齊喊道:“見過上前輩。”

　上前輩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掃了一眼眾人，微笑道:“小老兒久不出世，沒想到還有人惦記著，老頭子我心頭甚微。不過大戰才剛結束，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散了吧，不用守在這裡。”

　說罷，舉步朝前走去，唐風緊隨其後。

　“上前輩……”唐傲欲言又止，在背後喊了一聲。

　上前輩的步伐停了下來，朗聲道:“靈脈之地沒了小老兒也是靈脈之地，若是有緣，自然還會有守護之人，這一點你們無需擔心。”

　眾人心頭一驚，這才明白原本的擔憂並不是猜想，上前輩真的已到油盡燈枯之際，否則哪會說出這種話。

　不等眾人再有什麽反應，上前輩已經展開身法朝前竄了出去。

　靈階中品境界，一身速度爆發出來相當恐怖，唐風拚盡全力，也只能勉強和上前輩保持距離，反倒是身受重傷的對方，面不紅心不跳，閑庭信步，遊刃有余。

　離開唐家堡，上前輩認了一個方向，便直直地朝那邊走了過去。一路上他並沒有和唐風說話，唐風也只是悶頭跟在他後面，心中猜測著上前輩到底是因為何事找上自己。

　每隔一段距離，地面上都會多出一灘殷紅的血跡，那是從上前輩身上流淌下來的。

　一日過後，上前輩的速度明顯降低不少，唐風追起來也更加輕松許多。等到了第二日，這種情況更加明顯，第三日，上前輩臉上的紅潤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蒼白，唐風只能攙扶著他朝前挺進。

　但是走著走著，唐風發現這條路線竟然有些熟悉，仿佛曾經來過似的。

　“快到了。”到了第三日傍晚時分，當面前出現一片密林之時，上前輩才如釋負重地說出第一句話。

　唐風抬頭看去，心中不禁一跳，前方，該不會是……

　事實證明，唐風的猜想是正確的，當兩人穿過密林，面前出現一道百丈距離的懸崖，懸崖上空雲霧繚繞之時，唐風才猛地記起這一路看到的景色為什麽有些熟悉。

　因為在一年之前，他和歐陽羽一追一逃，曾經跑過那條路線。

　“雲海之崖?”唐風失聲道。

　“靈脈之地最大的險地。”上前輩站在懸崖邊上，仿佛回到了家一般，竟然又恢復了幾分神采，“世人只知道這裡是險地，但除了幾位家族的家主之外卻無人知曉，靈脈便在雲海之崖中。”

　唐風滿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上前輩。

　靈脈！一條靈脈，一方天地！每個靈脈之地都有屬於自己的靈脈，靈脈出產靈石，供給修煉之人使用，這一點唐風早就知曉了。

　白帝秘境內有靈脈，但是他卻不知道靈脈到底在何處。這裡也有靈脈，當初好奇之下他還詢問過唐頂天，但是唐頂天竟然也不知道。

　各大家族每十年一次家族大比，爭搶前十名次，瓜分這十年內出產的靈石。至於這些靈石是從哪裡來的，無人知道。

　眾人只知道每隔十年，必定會有一大批新的靈石出現，以供那些家族分配。

　但是現在聽上前輩話中的意思，在靈脈之地中，只有少數幾個人才知道雲海之崖下便有靈脈，每十年出現的靈石，應該也是上前輩弄出來，讓各大家族家主搬運回去的。

　這事乾的還真機密。不過想想也確實如此，雲海之崖號稱靈脈之地最大的險地，誰跑進來都有死無生，靈脈隱藏在這裡，自然無人知曉。

　可是身處的雲海之崖內，根本無人能動用罡氣，即便強如上前輩恐怕也不行，否則當年毒王商不啟也不會被困死在這裡了。那他是怎麽下去，又如何上來的?

　唐風想著想著不禁心頭一突，開口道:“前輩，市井傳言百年之前你與毒王商不啟大戰，雙雙跌入雲海之崖，難道這個傳聞是假的。你們二人之所以會跌入這裡，完全是你的計謀?”

　上前輩呵呵一笑，讚許地看了唐風一眼:“小夥子心思縝密，竟然被看出來了。不錯，我和商不啟之所以會跌落雲海之崖，完全是我的意圖。那人一身毒功無人能擋，當年的我不是他的對手，除了將他困死在雲海之崖，我想不出別的辦法。可惜了一代毒王，若不是他心性殘暴，小老兒也不會出此無奈之舉。”

　唐風不禁肅然道:“商不啟霍亂蒼生，死不足惜。不過此人臨終之際，倒有悔悟之心，可惜那時候已經遲了。”

　“哦?你如何知曉這等秘辛?”上前輩不禁疑惑起來。

　唐風撓了撓腦袋，尷尬道:“一年之前我也不慎跌入雲海之崖中，後來發現了商不啟的遺物，也虧了他煉製出來的奴獸丹，才能逃出生天。”

　上前輩輕笑道:“一年之前?難道還有一個年輕人是跟你一起跌下來的?小老兒當時倒是發現了另外一人，看他在雲海之崖下轉得辛苦，便順手把他給送出去了。”

　靠！唐風聽得差點吐血。

　上前輩口中所說的那個人，除了歐陽羽還能是誰?怪不得自己詢問歐陽羽是如何離開雲海之崖的，他怎麽也不說。估計他本人也不太清楚，莫名其妙被一股力量送出雲海之崖，這種無稽的事情說出來別人也不會相信。

　虧死了！唐風當初和莊秀秀兩人在雲海之崖下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得以脫困，歐陽羽倒好，直接就出來了。兩相對比下來，唐風不禁感慨一聲，當初選錯了路啊，若是選擇歐陽羽走的那條路，哪還需要那麽麻煩?

　“前輩，我們現在要如何做?”唐風虛心請教。

　“跳下去。”上前輩微微一笑，指了指面前的雲海。

　咳咳……唐風看著面前翻滾的雲海一陣心虛。那種跌落的滋味他嘗過第一次，就不想有第二次了。

　不過上前輩既然如此說，那肯定不會害自己的。

　咬了咬牙，唐風心頭一發狠，縱身就朝雲海之崖下跳去。

　和上次一樣，周身被雲海包裹，罡氣就仿佛初春的融雪一般，眨眼間消失不見，半空中，唐風手舞足蹈地想穩住身形，可強風吹得他眼睛都睜不開，根本看不清周邊的情況和動靜。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十丈，二十丈，五十丈……

　正當唐風提心吊膽之際， 自己的腰際邊猛地傳來一股吸力，身體不由自主地便朝那個方向衝了過去。

　等唐風睜開眼睛的時候，赫然發現將自己拉過來的正是上前輩，只不過上前輩一身金色罡氣湧動，仿佛根本沒有受到雲海之崖的限制。

　唐風的眼珠子瞪圓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雲海之崖下，無人能動用罡氣，這已經是常識了，毒王商不啟便是最好的列子，可上前輩現在的情況卻完全推翻了唐風心頭的認知。

　怎麽回事?難道上前輩不受雲海之崖的影響?

　猜疑間，上前輩的乾枯的身形猶如大雁一般在半空中飄來忽去，不大片刻功夫，便貼近了岩壁，唐風分明看到左側不遠處，有一個直徑十幾丈的洞口，洞口內折射出一圈圈氤氳琉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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