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凌然與杜莞月成親經歷了一場風波之後，整個京都似乎安靜了許多，就連慕府也十分的安靜，平靜的過了兩個月，盛國就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清晨慕歡顏醒來，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小姐，下雪了，外面很冷，今天你得穿厚點。”黃氏拿著一件新添置的冬衣和一件狐裘，狐裘是慕老夫人特地做給慕歡顏禦寒的。

　“這麽快，就已經下雪了。”慕歡顏起身，並沒有馬上穿上黃氏拿來的冬衣，就站在窗口往外望去，世界都是白色的，院裡的樹木都銀妝素裹，雪景很美，卻勾起了慕歡顏的往昔。

　前世，她就是死在下雪的時候。

　“大小姐，風大，快把衣服穿上。”黃氏把冬衣披在慕歡顏的肩膀上，她回頭朝黃氏笑了笑，繼續朝窗外看去。

　一陣咯咯的笑聲傳來，慕雲賞穿著一件粉紅的的冬衣，正在院子裡堆雪人，張姨娘和辰雪正陪著她一起玩，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鬟。

　個個都玩的很開心，慕歡顏卻是一絲歡樂都沒有。

　一陣風吹來，她烏黑的長風隨風跳舞，刺骨的冷意鑽進她的脖子裡，這才把衣服穿好，又套上了那件狐裘。

　洗漱完了之後，二房夫人方氏竟然來了攬星居，一進門，屋裡冰冷冰冷的，方氏皺著眉說:“黃媽媽，四丫，你們是怎麽照顧大小姐的，天這麽冷了，連暖爐也不點?”

　“這天氣突然就降溫的厲害，婢子一時還沒來得及準備暖爐和木炭。”四丫怯怯的說著。

　“算了算了，大小姐是從南院搬過來過的第一個冬天，你們院裡沒準備這些東西，倒是正常，黃媽媽，四丫，你們兩個趕緊去管事房把這些東西領回來。”

　“是，婢子們馬上去。”

　“多謝二嬸關心。”慕歡顏有些意外，這可是方氏第一次進她的院子。

　“來，趕緊把這個手爐拿著。”方氏的從大衣裡伸出手遞出一個精致的手爐塞到慕歡顏的手裡。

　“我怎麽能要二嬸的東西。”慕歡顏連連拒絕。

　“瞧你的手冰涼冰涼的，跟我就不要那麽客氣了。”方氏強行把手爐塞到慕歡顏的手裡。

　“多謝二嬸，快坐下吧。洛珍，洛珍……”慕歡顏喊了幾聲，洛珍才勿勿忙忙的進來了。

　“大小姐。”

　“去泡壺熱茶過來。”慕歡顏吩咐了一聲。

　總算安靜來，方氏突然一驚，拍了一下大腿，“瞧我這記性，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她從身上掏出一張帖子，交給慕歡顏，說:“我方才剛好有事去了門房一趟，程家送來了帖子，說是過幾天就是程芸小姐及笄的日子，要請你去參見及笄禮。”

　慕歡顏翻開帖子一看，原來程芸比自己小兩三個月的時間，在年前出生的。

　“麻煩二嬸親自跑一趟。”慕歡顏合上帖子，放在旁邊的桌面上。

　“瞧你說的，跟我還這麽客氣，我也是順道就拿過來了，這程芸我倒是見過一二兩次，挺開朗可愛的。”

　“二嬸看人的眼光還挺準的。”

　“提到她呀，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不知道你能否幫幫我?”方氏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的客氣，人也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平日裡跟歡顏也沒有什麽交籍，突然就開口讓人家幫忙，面上是有點掛不住。

　洛珍端著水壺過來，給方氏和慕歡顏一人倒了一杯熱茶。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二娘有什麽事可以直說，都是一家人，能幫得到的地方，歡顏自會盡力而為。”

　“是這樣的，國忠也不小了，我也希望他能早點成家立業，這個程芸我很是喜歡，想讓她做我的兒媳婦，雖然你父親是一品將軍，可你二叔畢竟是個外官，這官職比不上人家程大人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我這又擔心直接找媒人去提親，怕人家拒絕。想到你跟程家小姐關系不錯，又要去參加她的及笄禮，就當是幫幫二嬸，替我探探口風，若是她能同意這事，我立刻安排人上門提親。”

　慕歡顏聽完方氏的話，臉上的笑容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看來程芸跟國忠的緣份還是挺深的，兩個人又要走到一起了。

　方氏見慕歡顏沒有拒絕的意思，心裡舒暢了很多。

　只是，慕歡顏想到後來慕國忠英明早逝，心裡又有些擔心她將來的命運。

　“可是國忠他現在還跟著父親打仗還沒有回來，若是他將來真的要走這樣一條路，常年在外打仗的話，不知道程芸能不能接受?”慕歡顏把自己心裡擔憂給說出來。

　方氏連忙說:“我就是擔心國忠這孩子這一次去了戰場，下一次還想去，就想著能讓他早日娶親，家有嬌妻，他心裡有個牽掛，說不定回來之後就會打消這個念頭。我今天冒昧來跟你提這事，也是之前在你祖母的壽宴上，國忠似乎有看到程芸，還問過我她是哪家的小姐，想來他也是挺喜歡程芸的。”

　“這是好事一樁，我會放在心上，過幾天去程家的時候，我問問程芸有沒有許配人家，若是沒有的話，就跟她提一下此事，我倒是希望她能夠跟我成一家人。”

　方氏聽了這話，甚是激動，沒想到慕歡顏答應的這麽爽快，她搓了搓手，高興地說:“歡顏，你幫我這麽大的忙，我以後會好好感謝你的。”

　“二嬸，這話就太客氣了，事還沒成，待成了之後再說謝也不遲。”

　慕歡顏答應此事之後，方氏留在這裡寒暄了一會兒，才離開攬星居。不久，黃氏和四丫已經帶著暖爐和木炭回來了。

　升起炭爐，屋子裡很快就熱乎起來。

　禁固在歡顏殿的八年，慕歡顏一直都是在寒冷中度過的，整個冬天，她的被窩一直是冰冷的，她的心更是冰冷的。這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知道，將來的人生她必須得更加謹慎，也許一個不小心，現在的一切都沒有了。

　這場雪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第三天的時候，天空已經放晴，滿地的積雪漸漸開始融化。

　到了程芸及笄的那天，天氣稍微暖和了一些，慕歡顏從自己的小庫房裡找出一套當初皇上禦賜的黃金頭面，帶著作為給程芸的及笄禮物。

　慕府的女眷，程芸隻邀請了慕歡顏一個。她到了程府的時候，府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客人。

　程芸特地派了一個丫鬟在門口等慕歡顏，當歡顏報上名字，說:“慕歡顏來賀程小姐及笄禮。”

　那丫鬟一聽是慕歡顏，便趕緊迎上去，“參見和悅縣主。”

　“你是?”慕歡顏看著這個小丫鬟。

　“婢子是程大小姐的侍女芳兒，大小姐安排婢子在這裡等縣主。”

　“剛好，我也準備去看看她。”

　“縣主，隨婢子來。”

　芳兒領著慕歡顏去了程芸的閨房，這會兒，她還在梳妝打扮，已經換好了及笄的禮服，長發披在肩頭，一看到慕歡顏她就趕緊站起來。

　“歡顏，你來了。”程芸興奮地不得了。

　出於禮貌，慕歡顏還是跟程夫人打了聲招呼，“歡顏今日初次登門拜訪，若有不足的地方，程夫人多多包涵。”

　“縣主過謙了，你能來府上，府上是蓬蓽增輝。”

　“娘，你們出去一下，我想跟歡顏單獨聊一會兒，好長時間沒看到她了，我有很多悄悄話要跟她說。”程芸向程夫人撒著嬌。

　程夫人說:“你怎麽一口一個歡顏，要叫縣主才是。”

　“我跟她是好朋友，縣主只是個稱呼而已，程夫人也可以叫我歡顏就好。”

　“娘，聽到了沒有，歡顏不介意的。”程芸得意的望著程夫人，這個女兒呀，就是這麽沒心沒肺的，有時候程夫人還真的很替她著急，總怕她會出什麽差錯。

　“這妝還差一點，我替你補好再出去，一會兒吉時到了，你可得準備給我出門，聽到了沒有。”程夫人的話雖然帶著一點小小的責備，其實卻含著滿滿的母愛，慕歡顏很是羨慕程芸有生母在旁。想到自己的娘親，歡顏心裡稍微有了一些惆悵。

　程芸的妝化好了之後，程夫人領著一屋子的丫鬟都退下了，她馬上就拉住慕歡顏的手。

　“你知道嗎?我聽我爹說過你查杜莞月的案子，他都對你欽佩不已，歡顏，我真羨慕你，腦袋實在太好使了，什麽事到你那裡都能解決。”

　“你千萬別這麽說，那個案子我都查錯了。”至今，慕歡顏還不知道杜莞月一案的真正凶手是誰，她一手毀了整個杜家，杜皇后不喜歡她，就連凌然也很長時間沒有來看過她了。她隱約在懷疑一個人，但是沒有證據，她也不能斷定到底是不是。

　“我倒覺得不是你查錯了，我爹都說杜丞相是為了救太子才做出那個決定的，不過整個杜家就這麽沒了，唉……”程芸歎了一口氣，她不是在乎杜家，而是在乎那麽多人將來悲慘的人生。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