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婁氏的身子一抖，眼淚汪汪的看著慕海雲，慕海雲朝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婁氏便跪倒在地上，說:“妾身謝老夫人恩典。”

　“起身吧。”

　老夫人這樣安排，張氏的心裡還稍微舒服了一點。

　待人都退下之後，老夫人留下了張氏。

　在人前強忍著的張氏，這會兒終於落下了眼淚。

　“別哭了，我知道你心苦，這兩孩子暫且放在我這裡照看著，過些日子就寄養在你名下，那丫頭看上去有三四歲了，怕是有些記憶，這兒子呢，現在還小，不滿周歲，只要你好好待他，那就是你兒子。”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你也是百般替我著想，我心裡感激著呢。”

　“你能想通就好，你善待妾室的孩子，海雲他也會覺得你寬厚得體，心還是會向著你，你就別為這點事跟他置氣，趁他這些日子在家裡，好生相處，早日養個大胖小子。”

　婁姨娘暫時的被安置了下來，張婚沒有鬧騰，倒也沒有掀起什麽風波。

　除夕這日，雖然天氣還是非常寒冷，但是整個京城熱鬧非凡，鞭炮聲此起彼伏，慕府的各個院子也都換了新的春聯，窗花，燈籠，春聯貼好之後，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

　團圓飯是在老夫人的慈安殿裡吃的，經過上次的事，這一回再也沒有人去提慕耀天還在外征戰的事。

　吃過飯後，眾人陪著老夫人坐了一會兒，聊聊家常，都各回各房。

　張姨娘把慕雲賞接到她那裡去了，辰雪抝不過雲賞的請求。也跟著一塊過去，慕歡顏便一個人回了攬星居，暖爐裡的炭火燒的正旺，屋裡暖和極了，暖爐旁邊擺著一個小桌子，黃氏和王氏正在往上面擺放著些瓜子、杏仁和點心。

　“奶娘，你過來了。”

　慕歡顏看到王氏。心情大好。

　王氏握住慕歡顏的手。說:“我是來你守歲的，往年呀，每一次你都說要守歲。結果還沒熬到子時，就睡著了。瞧，你的手還是這麽冰冷，快坐下來烤烤火。”

　王氏推著慕歡顏坐到了暖爐邊。兩人有說有笑的，黃氏看到這番情景。心裡還是有些安慰，這些年，唯一一個沒有放棄歡顏的人竟然是王氏，也不枉當年她對她好了一場。

　“黃媽媽。四丫，你們也過來坐吧，今天過年。她們有家的跟我告了假回去吃團年飯，就只有你們幾個還陪在我身邊。就不講那麽多規矩了。”

　主仆幾人圍著暖爐磕著瓜子，吃著點心，有說有笑，好生熱鬧。

　外面時不時的還傳來陣陣鞭炮聲，有遠的，有近的，預示著新年即將到來。

　有這麽多人陪著，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子夜，慕歡顏有點犯困，打了個哈欠，王氏說:“大小姐，累了就早點休息。”

　“奶娘，你陪我一起睡吧。”

　以前在南院的時候，冬天裡冷，歡顏都是挨著王氏度過的。雖然現在她的狀況比過去好了很多，也不會因此而冷落的王氏。

　正在收拾屋子，慕方神色勿勿的來了攬星居。

　“大小姐，宮裡頭來人了。”

　“這麽晚了，是誰過來了?”慕歡顏不解，這大過年的，怎麽還有人來找她。

　“是陳公公，在花廳裡等著，你趕緊過去吧。”

　“好。”

　王氏拿了一件大衣披在慕歡顏的身上，隨著她一起出去。

　陳公公看到慕歡顏速速迎了上來，“縣主，你可過來了。”

　“陳公公，不知道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何事?”

　“皇后娘娘病危，整個太醫院都沒有辦法，皇上讓咱家過來叫阿木去宮裡頭瞧瞧，事不宜遲，趕緊把人喊過來吧。”

　“奶娘，你速速去把阿木叫過來。”

　阿木到了一來，慕歡顏趕緊說:“你隨陳公公一起去宮裡看看。”

　陳公公說:“縣主，你也一起前去吧，皇上也召了你。”

　“召我?我又不是大夫。”

　“別問那麽多了，咱家也只是按皇上的口諭傳的。”

　無奈，慕歡顏也隻好隨著陳公公一起入宮，路上她詢問著陳公公皇后娘娘的情況，陳公公說:“自從杜家的事發生之後，皇后娘娘便一直臥床不起，現在是藥石無靈，今天晚上還咳了血。”

　最後一句話，陳公公壓低了聲音。

　看來，杜家的慘敗對於杜皇后來說打擊甚大。

　到了椒房殿，外面站著不少太醫，慕歡顏和阿木在陳公公的帶領下，進了內殿。

　“皇上，縣主和阿木過來了。”

　慕歡顏和阿木正準備行禮，皇上說:“不用行禮了，阿木，趕緊過來替皇后瞧瞧。”

　皇上的聲音有些焦急，整個殿下的氣氛非常的緊促，慕歡顏一直沒敢抬頭，這可是大事，稍微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惹禍上身。

　直到阿木的絲線丟了出去，慕歡顏才抬頭，看到凌然跪在杜皇后的床頭，下巴上的胡茬青青的，臉色很不好看，皇上的臉上也是非常的嚴肅。

　長公主也站在一側，她與慕歡顏四目相對的時候，眼裡明顯有些痛恨之意。只是長公主站著的位置剛好擋住了杜皇后的臉，慕歡顏沒辦法看到杜皇后現在的樣子。

　阿木拉著絲線診脈的時候，眉頭一直緊緊的皺著，不時的換著手勢，這是慕歡顏第一次見到阿木診脈診了這麽長時間。

　待阿木收起絲線的時候，皇上立刻開口道:“情況如何?”

　“回皇上的話，已經是病入膏肓了，恕草民無能為力。”

　“庸醫，母后身體一直很康健，就這一次才生了這場病，你竟然說她病入膏肓，無能為力，本公主還真以為你是什麽大神醫。”

　“長公主，醫術再高明，也不可能起死回生，皇后娘娘現在的情況很是不好，只能用藥暫且保住她的生命，只是時日怕是不多了。”

　這些話，字字句句敲打著凌然，這些年，母后一直雷厲風行，在他的世界裡，她永遠都是那麽堅強，他真的不敢相信，這突然之間，她就已經虛弱成了這個樣子。

　凌然站起來，走到阿木跟前，他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母后。”

　慕歡顏也是第一次見到凌然如此頹廢的樣子，如果說過去的他一直像是春日的陽光，而現在的他，似乎像是秋天飄零的枯葉。

　“太子殿下，如果草民能治的話肯定會治的，只是現在的情況真的已經很嚴重了，就算是草民的師傅在此，也只能是有心無力。”

　“不，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凌然突然很激動，抓住阿木的肩膀拚命的搖晃著，他力度很大，阿木直覺得肩膀生疼。

　慕歡顏怔怔的站在那裡，杜皇后這麽一倒下，凌然該怎麽辦?已經沒有了杜家，再沒有了杜皇后，慕歡顏很難想象這樣的太子，將會拿什麽跟已經運籌許久的凌默對抗。

　“太子，不得無禮。”出言製止的人竟然是皇上。

　凌然轉過身，撲通一聲跪在了皇上面前，他幾近哀求地說:“父皇，你下旨讓他救救母后，兒臣不能沒有母后，父皇……”

　皇上的神色也很是痛苦，他伸手扶起了太子，說:“皇后病重，朕也很痛心，咱們應該堅強一些，陪著她一起對抗病魔，說不定奇跡會出現的。”

　突然杜皇后猛咳了起來，咳的連氣也喘不過來，凌然立刻衝到床頭，扶著皇后，扶著她的後背。

　“母后！”長公主主焦急的喊了一聲。

　阿木也趕緊走到床前，拿著一根銀針，刺入杜皇后的脖子外側，輕輕的動了幾下，總算是回了一口氣，她靠在凌默的肩膀上，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太子。”杜皇后虛弱的喚了一聲。

　慕歡顏沒有想到，意氣風發的杜皇后，才二三個月未見，竟然成了這番模樣。

　“母后，你怎麽樣?哪裡不舒服，告訴兒臣。”凌然焦急地問著。

　“本宮沒事，你別難過，你這樣，本宮會心疼的。”杜皇后看著一向溫潤如玉的太子變得這麽陰沉，心裡難過極了。

　皇上看著杜皇后醒來， 關切地說:“你少說點話，多保存點體力，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杜皇后只是苦澀一笑，“皇上，時間不早了，你就不要在臣妾這裡守著了，早點歇著，臣妾的身子自己知道，睡一覺就好了。”

　皇上沒有再說些什麽，走到阿木身邊，說:“你跟朕出來一下。”

　阿木看了一眼慕歡顏，慕歡顏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阿木跟在皇上的的身後，走到了殿外，皇上背對著他，說:“皇后娘娘的病情到底因何而起?”

　“回皇上的話，看病症表上面是心情鬱結而致，而事實上是慢性中毒，毒素的份量不大，卻是日積所累，越來越嚴重，加之最近心情鬱結，一並爆發出來。”

　“可知道皇后娘娘中的何毒?”

　“所幸草民曾經跟著師父在外行醫，曾碰到過這種毒，此毒乃出自慈國，是從一種非常罕見的植物裡提取出來的，無色無味，銀針都試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