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雷光籠罩著天空......
沸騰的烈火在大地燃燒......
耳邊響起人們撕心裂肺的慘呼......
【好累,現在的身體根本使不上哪怕一丁點勁力,天地倒懸的不適感幾乎把思維和神經攪合的一團糟。】
【半個身體幾乎是冰涼的,連疼痛都漸漸感受不到,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像是死神在催促一樣。】
【我,就要死了麽......】
“振作點,加裡寧!!不要睡去,快點醒來!!”耳邊傳來一個人大聲的呼喊。
【這是誰......誰是加裡寧?】
“該死的,千萬別睡啊,醫護兵!醫護兵快過來!給這家夥再來一針!!”那個人的聲音顯得萬分焦急。
冰涼的東西流到血管裡來了,撕裂的肌肉,充血的眼球又恢復了功能。一團混沌的腦袋被強行加入了永無止境的能量。
他感覺很不錯。
“加裡寧!安德烈.謝爾蓋耶維奇.加裡寧!”
被拖曳著......
黏糊糊的衣領被爆著青莖的大手拉住,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盲目的焦點定格在血跡斑斑的臉頰上。
這個帶著面罩的男人長舒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你總算沒事......”
“隊長......”加裡寧感覺自己喉嚨裡堵得難受,稍微有點力氣的雙腿蹬了蹬,卻發現沒法自己行走了,他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個,並累贅虛弱的對著這個帶著面罩的男人,被稱為隊長的人說:“我們在哪......”
“前面就是坎捷米羅夫卡師駐守的地盤,那些機器蟲子追不上來,堅持住,我們就要成功了!”被稱呼為隊長的人劫後余生一般的安慰著加裡寧,充滿著僥幸。跟著隊長一起躲避劫難的人們剛才提心吊膽的心才被放下。不過隨後的事情證明那種想法是多麽的愚蠢和無知啊。
【機器蟲子......】
【銀灰的甲殼,閃光的電子眼,鋒利的節肢,毫無道理的攀爬,這世間怎麽可能會有這樣可怕的東西出現,難道這是魔鬼撒旦降臨人世間的先兆......】
一道湛藍色的雷光毫無征兆的貫穿了前方的街道,也在此刻喚醒了加裡寧那痛苦萬分的記憶。
好痛......
“不――不――”看著眼前,曾經的希望現在變得遙不可及,隊長在絕望中發出痛苦的哀嚎,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跪倒在地上,連帶著重傷的加裡寧也跟著倒霉的被摔下來。
覆蓋著堅硬水泥的大地在身體接觸的時候給人一種分外冰冷的感覺,背後已經結疤的傷口再一次的被撕裂開來,即使現在用嗎啡進行注射鎮靜也不能絲毫減輕那劇烈的觸動神經脈絡的痛楚。
忽然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誰打開了高功率喇叭,一首哀戚的歌曲被放大:
{複蘇在那風與葉之中,樹陰下飄拽時之空,初識的眼眸於火光中,閃爍那往日的哀痛,指間的音符為誰而奏?逝去的人存誰心中?湮沒在那無盡的星空,只剩芳草隨風,面孔在星塚,泛化成那破曉日之紅,隨即敲響心口的時鍾,最後相擁那車輪的悲慟,遺留在風中,橙色花瓣鑲嵌的草叢,空中張開心中正義的長弓,弦早已緊繃,告別之後,可會重逢?}
沒有人關心這首歌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但是這首異樣曲調的歌曲,卻給他一種不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他緊張左顧右盼的時候,卻看到了,隔著一個倒在地上的垃圾桶那一邊。
一輛比T-72坦克高大的戰車用半裸露的履帶碾過幾十米外的公路,雪亮的線圈充滿科幻的異質美感,在駕駛艙上方的位置安有擴音器,如果不是左側那團奇怪的裝置閃爍著雷霆的話,這絕對是一件受到大多數人相互追捧的兵器。
高大的戰車不緊不慢的從他們眼前駛過,駕駛員幾乎沒有空管這些殘存的敗犬,戰車上閃爍的雷光和霹靂般的電磁爆音接連響起,天空中傳來一大群由遠及近的螺旋槳聲。
緩過神智來的隊長扶著快要昏厥過去的加裡寧,小心翼翼一點點挪到街口,探出頭去觀察著。
{眼神無意間透露哀愁,紅石胸前守護溫柔,呼嘯的戰車拋開歡樂,戰火背後淚眼朦朧,琴弦流淌著誰的悲歌?淚水冰封無言之冬,心底深埋著誰的笑顏?不知能否再見......}
{啊拂曉的列車破開天空寂靜的月色,夏日之影朦朧的膜閡都隨那車,變水樣地清澈。}
{最後的哀歌沾染你那無情的神色,夕陽映紅沙灘上無盡的罪惡,夜空在響徹:離別之歌...拂曉之車...}
那是地獄般的廢墟,到處都是冒著煙的扭曲人形物體和灼熱的鐵水。曾經聯盟最優秀的坦克現在卻冒著煙癱瘓在道路中,一股讓人很惡心的肉香味彌漫開來,勾起加裡寧記憶深處的恐怖。
他想象到被悶在裝甲車中被電漿活烤的坦克兵,他想象到在閉塞的無線電中呼喊的通訊兵,他想象到無助的扣動扳機,一點點被雷霆掃去。無數機器爬蟲撕裂外牆和玻璃撲上來將戰士們切成肉片。這是他自動腦補過後的想象,真實的情況是:裝甲車中的坦克兵被電翻後就挺屍在裝甲車裡面,無人操控的戰車就像脫韁的野馬不是撞上了附近同僚的戰車就是撞在牆壁上最終停止了動力,負責呼叫的通訊兵隻能悲哀的在全頻道干擾下的無線電中無力的呼喊。那些負隅頑抗的步兵絕望的扣動扳機同樣絕望的看到子彈在鐵錘坦克厚實的裝甲上滑稽的滑過,被這種挑釁吸引住目光的鐵錘坦克用電流將眼前的年輕人們電翻一大片。同時從鐵錘坦克身後衝出無數的機器爬蟲撕裂了坎捷米羅夫卡師在前方堆砌的沙袋和水泥石墩以及製高點和順著玻璃跳下,緊接著撲向毫無準備躲過一劫的戰士們,用金屬尖刺擊翻他們,再用搭載的特斯拉磁暴線圈叫他們分分鍾鍾學做人。【年輕人,你的思想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你需要新型的電療按摩刺激法,】
蘇維埃中將兼蘇聯英雄尤裡.馬烏爾卡裡維奇.馬林的......從地獄帶來的惡魔......
那正是不久前他們經歷的噩夢,隻不過那是發生在俄羅斯議會大廈,而被葬送的是等待死亡的議員以及......
“報告,報告......沙沙......報告,確認各單位無線電暢通......”
隊長雙目無神的一步步靠近被似乎烤焦的“屍體”,對講機裡的聲音太過於美妙,以至於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流下淚水。
他撿起無線電對講機的話筒,整個人仿佛被抽取背上脊柱似的貼著牆坐下來。
“報告,報告......不明干擾已經消失......通訊正常......通訊正常......各單位報告......”
這個男人用沙啞的,悲傷地喉嚨發泄,破口大罵著不知道在哪裡的管制中心:“現在還有什麽用?現在說話還有什麽用!我們全完了!!”
“阿爾法小組完了!白宮完了!塔曼師完了!現在坎捷米羅夫卡師也完了!現在說還有什麽用!!”
加裡寧現在渾身麻木的躺倒在地上,眼睛無神的仰望蔚藍色的天空,耳旁傳來隊長的哀嚎。
{回憶燃燒的歲月不曾蕭瑟,炮聲陣陣讓我心悸動地忐忑刀光劍影交錯,讓日夜無奈何}
{拂曉的列車破開天空寂靜的新月,自由之國不滅的火種也隨那車在永恆中散播,最後的哀歌回蕩曾幾何時的晴空,烈火燃盡大地上無盡的罪惡夜空在映射:微弱燈火...希望之歌...拂曉之車...}
直到波折的公路把他弄醒。
之前見過的,裝載著那些紅衣兵和鋼鐵人的半履帶裝甲車在不遠處停下來,應該是順著前方磁暴坦克開辟道路前進的部隊。
幾個紅衣兵在那些機器蟲子的伴隨下靠近,用槍口頂著加裡寧的腦袋。
“這個標記?似乎是漏網之魚?”似乎是軍官的人半跪下來查看,加裡寧記得他就是之前負責攻打白宮的人之一,似乎是叫布瑞恩的被稱為政委的家夥。
他注意到隊長被機器暴虐的掀翻,刀子似的尖刺扣在脖子上,一道他沒有注意到的電流瞬間放翻了他的隊長......
“阿爾法小隊的余孽?”看著躺在眼前地上人肩膀上的標志:隸屬於克格勃的“阿爾法”特種部隊,布瑞恩語氣古怪的念叨,拍拍全身無力的加裡寧的臉,“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裡碰到,恩,漏網之魚......”
空氣在這個時刻凝固起來,那黑色而高壯的影子站起來,在加裡寧的漠視中轉過身去:“給他們一個......”
我就要......死了麽......
加裡寧哆嗦著嘴唇,失血過多讓他蒼白如雪。往昔的記憶在眼前一一劃過,最後定格在一副地獄的畫卷上,阿爾法小隊全體都被釘在T型的金屬架子上,鐮刀化作雷霆抹過他們的脖子。(看來真的是沒救了,思維的慌亂造成了當事人的意識模糊)【你那些戰友全部好好的呆在尤裡護衛隊控制下的某個臨時俘虜收容所,至於被釘在T型的金屬架子上,我可沒有古羅馬人那種嗜好,至於鐮刀什麽的那是你眼睛看錯了,少年】
“我是尤裡,尤裡.馬烏爾卡裡維奇.馬林蘇聯中將,蘇聯英雄。現於俄.羅.斯議會大廈,通告全莫斯科的人民。”
這是一道廣播。
恢復畫面的電視裡,沒有雜音的音響裡,乃至被摔在地上的步話機中,都傳出了那個惡魔大君的話語。【惡魔大君,這個殘暴的稱呼似乎和我不相關吧】
“由外部勢力乾預,以推翻最高蘇維埃,毀滅共產主義事業為目的的叛亂行動叛亂已經被我們--1989工程警衛隊鎮壓;現發布命令,內務部隊立即逮捕此次叛亂中,陰謀勾結以葉利欽為首的意圖分裂國家的叛.亂分子,指使大批軍隊叛變的國防部長德米特裡.莫菲耶維奇.亞佐夫......”
“各作戰部隊立即放下武器,結束交火,救治傷員,並維持各區穩定,莫斯科將維持全城戒嚴直到事態得到全面控制......”
頂著加裡寧的某個電擊棒被收了回去。他被一雙戴著皮手套的胳膊架了起來。
是布瑞恩,他拽著這個重傷的余孽,向周圍的人下令:“都給我動起來,來個人給這位同志止血!”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當然也有人驚愕。
國防部長亞.佐.夫,是在伏努科沃機場被用攔截下來的。
當時,他正和克.留.奇.科.夫、季.賈.科.夫、盧.基.揚.諾.夫等人準備搭乘飛機前往克裡米亞,再次“拜訪”(已經被軟禁起來的地圖腦袋)戈.爾.巴.喬.夫。
持續近5個小時的強電磁干擾不僅讓自.由.派和軍隊如無頭蒼蠅一般慌亂,也讓緊急狀態委員會兩眼一抹黑,通訊被切斷的他們無路可走。飛機在這種狀態下也無法起飛,直到城內的炮聲響起,他們才被用“吼”的方式告知事態失控。
事實上他們已經認識到了政變的失敗,來到機場隻是為了做出最後的努力,亞.佐.夫甚至準備讓人強行起飛了。
但是一架用加特林開路並毛子粗暴作風的“雙刃”直升機硬生生把他們在跑道中攔了下來,通過索道降下的除了比較正常的紅衣步兵外,就是完全不正常的金屬蟲子,以及一輛以不科學方式著陸的奇葩坦克。
亞.佐.夫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質問那位走到近前,他唯一認得出的先生:“普戈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放棄吧,老夥計,你們失敗了......”普戈語氣蕭瑟的勸慰道(在見證尤裡帶來的黑科技超級火箭衛星後),“這次的事就是一場悲劇,救不了蘇維埃,也無法毀滅那些叛徒,必須有人站出來終止這一切。”
“是嗎,我看到一個最混帳的叛徒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亞.佐.夫捏著拳頭,強忍住不給他一拳(可憐的人啊,如果你當時在場看到那種火箭和尤裡的所作所為的話,就會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無知和渺小),“你背叛了我們,向那些混帳搖尾乞憐嗎?”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局勢已經被偉大的拯救蘇維埃於危難之時的尤裡.馬烏爾卡裡維奇.馬林蘇聯中將,我們的蘇聯英雄。
“不......事實上,我選擇了另一條道路,用另一種方式拯救蘇維埃。”普戈從未離開亞佐夫的眼睛,老人鋼鐵般的意志中湧動著澎湃的核動力,讓他成為最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軍隊已經失控,要維持中央的權威,爭取民眾諒解,為接下來的行動爭取時間,有人付出代價,而有人必須負責。”
“你讓我負責?為什麽,為誰?我為之奮鬥一生的東西......”聽到眼前普戈上將說出的話而一頭霧水的亞.佐.夫,首先的反應是質問和質疑、還有為自己所作所為的遮掩行為。
“--將由我們來繼承,並發揚,蘇維埃不會倒下!”普戈命令左右逮捕亞佐夫,“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你們,也將會明白。”
他拍拍被拘束雙臂的國防部長,安慰道:“你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一會,那位英雄將會處理好一切。”
“那位英雄?!”
......我是尤裡,尤裡.馬烏爾卡裡維奇.馬林蘇聯中將,蘇聯英雄。現於俄羅斯議會大廈,通告全莫斯科的人民......
機場的廣播被強迫著放送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亞.佐.夫看到這些紅衣士兵瞬間抖擻精神,昂起頭,不帶感情地看向那些在坦克炮管下不敢妄動的士兵。
這個聲音給了他們力量……
亞佐夫突然明悟到什麽,他訝然地看向身旁,這位曾經被他認為是可靠的朋友,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某種東西讓他精神煥發,就像幾十年前被共產主義鼓舞的年輕人一樣。
亞.佐.夫很明智的沒有進行反抗。再說就憑手中的這點人和自己幾個老家夥那不是去找死嗎,還有局勢都已經得到控制了,也就沒有自己等人什麽事情了......
“希望如此......普戈同志......”他小聲的說,拒絕了紅衣士兵的“攙扶”,理了理領子,向其他人道別:“夥計們,靠你們了。”
......逮捕此次叛亂中,陰謀勾結以葉.利.欽為首的意圖分裂國家的叛.亂分子,指使大批軍隊叛變的國防部長德米特裡.莫菲耶維奇.亞佐夫......
最高蘇維埃主席盧.基.揚.洛.夫和其他人一樣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瞪大了眼睛審視著普戈。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麽,鮑.裡.斯?”他的口水噴在將軍鐵鑄的臉上,“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那個死去的家夥是怎麽回事!”
普戈用袖子擦了擦,轉身讓人押送這些不久前的同志們登上飛機。
“那是一個,偉大的人。”他說,眼睛裡的光彩讓一眾蘇維埃首腦膽寒,“你們會知道的。”
“現在,讓我們去見見那個幾乎毀滅蘇聯的地圖腦袋。紅色的秩序,必須被重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