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大海上,海天同際,晨光撕裂蒼穹和海洋。風平浪靜的海面,海鳥謳歌。我們的漁船似個莽撞的漢子,急速大聲的往前衝著,衝破這一片寧靜。
“快到了,銀礁。”王戈說道,令人升起越南國旗。這裡已快要接近泰國灣,離香港卻是越來越遠了。王戈的衛星電話響了,他興奮的接聽著,不用很難便能猜到,只有賺錢才能讓他現出那幅表情。
“哈哈!兄弟們,又接了一單,乘越南海警船還在窩裡,全速開向銀礁!”王戈一副財迷相,命令漁船全速前進。我很擔憂按他這種節奏,下次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不過我想,傻人應該會有傻福。
一個堆滿石塊的海島逐漸出現在我們眼前,成千上萬的花崗岩雜亂又似有秩序的堆在一起,在晨曦中如同一堆碎銀子。土銀色的石塊光滑細膩,海浪拍打時四濺的浪花使礁石更顯得晶亮。
“前面就是金甌銀礁,越南一景,不過一堆石頭,沒啥意思!”王戈對我說道,“不過你可以在這旅遊觀光一番。原本我還想請你吃越南菜,但現在手上有個大單要送。只能與你在此告別了。”王戈拍拍我肩膀,強壓內心接到大單的激動對我擠出一些不舍。
“王戈不用見外,有事就去忙吧,多謝一路照顧!”我對王戈說道。“那兄弟就此別過,有事電話聯絡。”王戈說道。
我點點頭,踏上了越南的土地。王戈在甲板上揮揮手,漁船便馬不停蹄的開往他處,不一會兒就變成一個小點。我笑笑,這一路也算是有驚無險。
在花崗石中穿梭,四周怪石嶙峋,有如神工。“抓偷渡客!嘟~嘟~”一個身材瘦小的穿著白襯衣手臂上帶紅袖章,頭戴硬殼綠帽的男子向我追跑過來。此時硬殼綠帽男子臉色興奮,他在此地巡視海岸線多年,經常借用手上職權敲詐勒索,落單的人往往會被其得逞,出錢消災。長久後他對此也頗有心得,愈樂此不疲。
偷渡客?偷渡越南?圖什麽呢?但這次真的被他猜中了,我撒腿就跑,在怪石中幾個轉彎,將氣喘籲籲的綠帽男子甩得不見蹤影,耳邊隻留下他尖銳的哨聲和呼喊聲。
一個巨大的石頭前聚集了一大群人,巨石周圍插著香火蠟燭,還有人擺攤卜命,很是熱鬧,我急忙假裝遊客,在旁邊賣旅遊用品的攤位上,拿了頂笠帽帶在頭上,付了500港幣,賣家居然收錢不找零,說不是越南盾,於是又拿了件越南傳統長衫穿到身上,商販狡黠的笑著點點頭,將500港幣收起。
我穿著藍色綢緞長衫,頭戴鬥笠,雖然一副傳統越南人打扮,但仍然一看便知是外來遊客。附近的商販對我大聲招呼,看我兩樣東西就付了500港幣,都已將我當做人傻錢多了。一個大娘微笑的露出她染得烏黑發亮的美牙,拿著綠豆糕向我推銷。我擺手鑽進卜命燒香的人群中。片刻,看到綠帽男子東張西望想找我的身影,但是可惜,沒有發現,他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便扭頭回去繼續蹲點了。
我對著巨石膜拜,入鄉隨俗。旁邊一個比其他人白淨一些的女孩邊拜巨石邊對我微笑,一個黃衣白帽如道士一般的男子,抓住我的手道“@¥%@#”一口越南話,估計是想讓我算上一卦。“呵呵…”兩個身穿白色奧黛,皮膚略黑相貌美豔的女孩對我捂嘴偷笑。“道士”拉著狼狽的我走到他的卜命攤前,拿著鈴鐺符水給我一頓作法,然後遞給我一張類似護身符一般的黃紙,最後向我伸手,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道士”又嘰裡咕嚕一陣話語,一隻手抓著我胳膊,一隻手伸在我面前。
“剛才你拜了姻緣石,又算了姻緣卦,他向你要卜卦錢”兩個穿著奧黛的女孩裡其中一個頭上戴花的女孩對我用漢語普通話說道。
“哦,謝謝,你能幫我翻譯下嗎?”我對戴花女孩說道。女孩微笑點點頭。
“道士”沉吟道“我乃高台教主教,按高台神指引,在此為眾生卜卦算命!”女孩同時翻譯給我聽。
“小兄弟你命犯桃花,而且是神煞桃花,需要作法改命!”高台主教搖頭晃腦說道。
我啞然失笑,擺手說不需要,便要離開。主教眼露失望之色,拚命對兩個女孩眨眼,意思是讓她們幫忙成交下生意,兩個女孩笑笑,便轉身離開。
“這位先生,借一步說話。”一個白衣長衫婦女拉住我的手,悄聲對我說道。說著將我拉離主教,主教面露怒色,對白衣婦女用越南語道“和好教和高台教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同志你怎麽挖我牆角呢!”“既然你已經拿不下這生意,就不要妨礙我的生意。”和好教尼姑說道,說完不顧高台教主教,把我強拉一旁用不大流利的普通話說道“新娘要嗎?漂亮聽話絕對黃花閨女!”
我駭然,直接搖頭。“不要害臊!你來拜姻緣石,一定是想找個好姑娘。我知道一個地方,離這不遠,好姑娘隨便挑,可以試婚,不滿意可以退婚,要的彩禮也公道。這是我的名片,拿著,隨時打給我!”和好教尼姑說完,看了看左右,目光在兩個女孩身上停留一會兒,便離開繼續物色下個客人。
兩個穿著奧黛的女孩,走向我。“我不買”我直接說道。兩個女孩笑的彎下腰,對我說道“你不用這麽害怕,我們是學生,不賣東西,出來社會實踐,懂中文,找中國遊客當向導。你要找向導嗎?”
我點點頭,旁邊有人懂越南語,確實方便很多。
“第一次來越南?”戴花女孩說道。“是”我說道。
“我中文名叫黎氏琳,她是我表妹阮氏芳婷。”黎氏琳自我介紹道。
“我要去金甌市,你們能去嗎?”我問道,到了金甌想辦法回香港,現在沒有身份證,在越南是黑戶了。又沒有入境紀錄,偷渡罪名也不小。
她們點點頭,她們是西貢人,在金甌親戚家過假期。
她們帶著我來到景點遊客下車地,這裡有車去金甌。我攔了輛的士,的士司機對我咧嘴一笑,黎氏琳跟司機說去金甌市,司機要價100萬盾,最後黎氏琳砍到50萬盾,司機對黎氏琳說,越南人要幫越南人,如果不是你們,一定非宰這遊客200萬盾不可。當然我不懂,只是看到黎氏琳討價還價而已。
我們坐上的士,我坐前排,兩姐妹坐後排。越南車行方向是右邊,我坐在右邊的副駕駛上,感覺車像是自動駕駛一般,甚是新鮮。
沿著小路緩緩往金甌市開去,車子隨著路面不平時而顛簸。一邊是綠色的海水包圍著高高聳立的島嶼,一邊是金黃的稻田灑滿著拾級而上的梯田。蜿蜒的小路在海水和稻田中,如同一根腰帶,纏繞在這如美人般的景色上。古樸的民居和東西方合璧的屋舍鱗次櫛比,穿著各色奧黛的女子點綴其間,如同一副浪漫的油畫,鮮豔奪目。吊鍾花攀爬在房頂,仿佛想要重開一次紫色的花雨,在微風中搖曳著枝藤。
的士繞著山坡盤旋而上,忽然從後面行駛過來5輛摩托車將的士前後擋住,的士司機將車停下,被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男子開門拉下車,的士司機害怕的跑到一邊蹲下,不敢出聲。
白襯衣男子瀟灑的對黎氏琳姐妹笑笑,打開後座車門,又上來兩個男子來拉黎氏琳姐妹下車,嘴裡不知說著什麽,一臉邪笑。
姐妹倆花容失色,高聲呼救,但在這盤山路上人煙荒蕪,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救。我一掃幾人,其中一人年紀較大面相凶狠的男子腰間鼓鼓,像是攜帶手槍,他坐在摩托車上悠然觀望著, 點煙吞吐。我舉手抱頭走出車門,走向凶狠男子。離他兩米處時,他好像注意到我,正要厲聲喝我,我衝上前一腳將其連摩托一起踹飛,他重重摔倒在地,痛苦的扭動下便不再動彈。
其余四人,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異常震驚,也不管女孩,都紛紛拔刀朝我圍了過來,我一腳踹在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的腳上,“哢!”一聲,他的腳骨應聲而斷,“啊!”他大聲慘叫,倒地打滾。其余3人看我如此強悍,便繞著我不敢接近,扶起倒地同伴後急忙逃離,三輛摩托車“突突突”的迅速逃離。
的士司機急忙鑽進車裡,也不問我們要路費就“隆隆”發動汽車,“呼”一聲迅速開走了。一下子就隻留下我們三人。
“謝謝你!剛才差點被搶匪…”黎氏琳哽咽著說道,阮氏芳婷害怕的抽噎著。我拍拍她們肩膀安慰一下,就檢查地上的摩托車,一輛倒地的已經被我踢壞,還剩一輛有用的摩托車,我發動摩托車對黎氏琳姐妹說道“快點上車吧,怕他們又再殺回來。”黎氏琳姐妹聽我這麽一說,急忙擦掉眼淚,走過來坐上摩托車。我載著她們三人一起騎著摩托車,黎氏琳坐在我後面指路,雙手緊抱在我的腰上,軟綿綿的貼著我的後背,阮氏芳婷則抱著黎氏琳。
摩托車在蜿蜒的路上徐徐行駛,微風拂面,兩個女孩的頭髮,隨風飄舞,青春的氣息在這鄉間的林蔭道上彌漫。一時間,兩姐妹方才的受到的驚嚇,逐漸消散。美麗的女孩在美麗的景色裡融化成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