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講個故事吧。”符遠對自己無語了,說好的不做崔凝老師呢!看著這個求知如饑似渴的小眼神兒,刹不住怎麽辦?罷了。就說著一回吧!符遠心裡一通掙扎,嘴上卻沒有停,“魏晉名士陸子欣有兩位至交好友,一個曾經在他落難的時候傾力幫助過他的人。叫做葉權;另一個是他稍有成就之後曾經傾盡家財幫助過的人,叫李青。因志同道合。三人成為了朋友,後來陸子欣被人冤枉,朝廷到處懸賞通緝捉拿他,思來想去只有兩位至交好友那裡可以藏身。名士覺得葉權為自己犧牲良多,自己被朝廷通緝,若是再連累了他的妻兒實在良心難安。而李青本身就欠他人情,不如投奔他去。於是陸子欣深夜前往。李青卻拒絕開門,並令其妻隔著門勸他趕緊逃走。因著動靜招來了巡夜,陸子欣看著火光越來越近,心想,吾命休矣!不妨這時從黑暗中衝出一個人來,拽著他就往小道上跑,待到了僻靜處,陸子欣定睛一看卻是葉權!他發絲上結了霜,凍得瑟瑟發抖:我尋不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不肯連累我,定會前來投奔李青,我在這守了兩天了,就怕你會沒有去處。”
崔凝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呢?”
“後來陸子欣便跟著葉權回家了,不久後洗清冤屈,並且皇帝拜為老師,只是他以後承認的至交好友,就只有葉權一個。”符遠眼睛微微彎起,便帶了三分笑意,“這個故事,可思量的事情頗多。”
“是勸誡我們要有識人之明?”崔凝暫時隻想到這個。
符遠道,“我再告訴你一個顯而易見的:不惜一切、不圖回報幫助過你的人,絕大多數情況下會無條件的幫助你第二次,然而曾經受了你恩惠的人,關鍵時刻未必就能挺身而出,所以危機時刻,要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好有道理。”崔凝道,“我回去一定認真想。”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衙門就不陪你啦!”符遠起身理了理衣襟,伸手揉亂她的頭髮,往樓梯口去。
“符大哥。”
符遠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嗯?”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那天雪夜裡符遠在大門口等她,不知道是那一點觸動了她,讓她覺得符遠與二師兄是完全不相乾的人,然此時此刻他一身碧袍官服穿亦是不羈,揉亂她頭髮的習慣,都不由令她再次勾起她的回憶,仿佛又看見了那個松林醉酒踏歌行、山巔倦極枕雲眠的二師兄。
符遠倚著扶手,“不會是疼愛你的族兄吧?”
“嗯。”崔凝點頭。
“哈?”符遠簡直冤枉死了,他一直避免讓自己或崔凝產生出這種感覺,刻意保持一定距離,沒想到他天生就像人家兄長?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合著機關算盡玩不過老天捉弄?
崔凝難得在他臉上看見慵懶閑淡之外的表情,呵呵笑道,“我早就明白符大哥不是就是符大哥,不是別人,只是偶爾勾起回憶罷了。”
“那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麽好消息。”符遠擺擺手,“我呀,媳婦都還沒有娶上,閑極了才去做哪門子兄長!”
這話說的夠直白了吧,小丫頭,我可是別有它想的啊!
“嗯!我們懸山書院好多娘子,我替符大哥留意個好的!”崔凝拍著胸脯保證。
“那可有勞你了。”符遠快被她蠢哭了,剛看著還是挺有悟性的孩子呢!可能還是沒往那方面想吧,“我走啦!你早些回去,莫貪玩!”
話音一落,符遠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沒辦法啊,看著個小孩子,實在忍不住用長輩口吻說話!也不知道長淵與她是如何相處……
崔凝起身跟他出去,“符大哥,我跟你一起走吧。”
“有何不可?”符遠走在前面,問道,“長庚今日不是上門求娶你姐姐嗎?不去看熱鬧,卻有閑心跑這裡來?”
崔凝道,“母親說,表哥今日主要是做客,聘禮還沒有抬來呢,有什麽熱鬧可看呢?我去找母親時,與表哥說了幾句話便出來了。”
崔凌兩家為凌策和崔淨合過八字之後交換信物,就相當於訂婚了。求娶別人家閨女,聘禮得讓對方滿意才行,因崔凌兩家本就是姻親,關系很近,所以今日凌策所攜帶的禮物當中就有聘禮單子,目的是私下讓崔家過目。崔家如果對聘禮滿意,便會挑今日所送禮物中的幾樣適當的誇讚,若不滿意,便不需言語,凌氏自然便會再添聘禮。
之所以如此,並非因為市儈,而是尊重女家。兩個大族要湊多少聘禮、嫁妝沒有?只是凌氏出多少聘禮,到時候崔氏的嫁妝至少要相當才不會讓女兒在婆家低人一頭,凌氏若只顧自家面子出了天價聘禮,自家能不能承受暫且不說,崔家難道真要砸鍋賣鐵嫁女兒?所以,門閥世家流行在下聘禮之前用這種委婉的做法商議此事。
待兩家都滿意之後,凌家便會令人算了良辰吉日送過來給崔家過目,然後再下聘禮訂婚期。
“昨日他道,今日從容拉著聘禮去娶夫人了,我還道今日事就成了。”符遠看他那得意的樣,牙就發酸。
崔凝與符遠走到大堂,便看見雲喜迎了過來,笑呵呵的施禮,“符郎君,崔二娘子。”
“是來接阿凝的吧?”符遠道。
雲喜趕緊拍了個馬屁,“符郎君真是料事如神。”
第六十七章 畫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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