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颺一見他清減不少,便知是趕路吃了不少苦頭。他在茶桌對面坐下,“符大人回來的時機很巧,又……特別不巧。”
符遠笑著遞給他一杯茶,意有所指,“世間多數巧合的背後都有個有心人。”
謝颺面上輕笑,心中卻沒那麽平靜,他設計太子的辦法,可不就是推動了諸多“巧合”!魏潛和崔凝接觸過不止一起相關案件,能查到他身上很正常,可符遠不在長安,竟然也知曉,手段果然不可小覷!
不過,一想到符遠如今都摘不清自身,語氣中似乎有些幸災樂禍又似乎是物傷其類般,“有心,便會心軟,未必是好事。”
符遠面色不變,心頭卻是一跳。
他人不在長安,得到消息滯後,只知道宜安公主被捕。謝颺不會平白無故的會說一些廢話,倘若他所指的“心軟”是那件事情……
心眼子多似篩子的人,就連說話彎彎繞繞、點到為止的習慣也像了九成,若有旁人在側必然聽得一頭霧水,他們卻已暗暗傳達了許多信息。
謝颺從來不是拘泥於習慣之人,婉言能繞九曲十八彎,有時候說話又比任何人都直,“符大人此番趕回,心中可有決斷?”
符遠不答反問,“那謝君此番急流勇退,想必是已經做好打算?”
謝颺失笑,也並不回答,朝他舉杯,“符大人果然消息靈通。”
這算不上消息靈通,不過是根據他以往做過的事情推測而已。
“既是如此,那便……”符遠舉杯回應,想了想道,“願君此去,鵬程萬裡。”
“同祝。”謝颺道。
*
城中燈火煌煌,映照瓦上殘雪一片暖融。
入夜的朱雀街比起前幾晚稍稍冷清一些,熱鬧都在各個坊市裡。
崔凝到樂天居後院讓人把火爐升上,不多時,魏潛便到了。
“這樣冷的天,怎麽不多穿一些?”崔凝見他衣衫單薄,不由蹙眉。
“跑著來的,都流汗了。”魏潛在她身側坐下。
城中不可無故縱馬,騎馬坐車慢慢溜達還不如用上輕功跑的快,只是崔凝見慣了魏潛從容不迫,很難想象他在城中拔腿狂奔的模樣,聽著感動又想笑。
崔凝見他鬢前果然有細汗,用帕子幫他擦拭,又將薄毯推過去,“不能晾汗。”
“好。”魏潛應下,又問,“你這會兒尋我,應是有要事?”
崔凝從袖中掏出小竹筒遞給他。
魏潛打開竹筒看見裡面的內容,眉峰微動。
崔凝道,“這是我阿耶今日從胡禦史那裡得來的東西。”
她將崔道鬱打探到的消息轉述給魏潛聽,說罷不解道,“胡禦史拿到這個東西,為何十幾年都沒有給聖上,如今卻輕易交予我父親呢?”
魏潛道,“胡家最近接連發生兩件事,或許是令他做出如此決定的原因之一。”
“何事?”
“胡禦史的一個孫女出嫁未滿一載,卻因犯錯被婆母罰去跪祠堂的時候感染風寒,不愈而亡。胡禦史懷疑那家人戕害人命。”
在商議親事之前,胡禦史自然是查過那家人,書香門第,家中兒郎頗為上進,規矩卻也極多,除此之外並無什麽不妥,只是好不好的,終究只有進去過日子才知曉。
後宅磋磨人的法子花樣繁多,未必就要動毒動刀,胡禦史知道查到證據的希望不大,他也不是那種格外疼愛孫女的人,可自家女孩兒死的蹊蹺,他總要替她做主的。
“我會知曉此事,是因為胡禦史尋了監察司一個相熟的女仵作幫忙查看。胡夫人帶人過去私下驗屍,結果被揭穿,鬧了出來,他那親家還說,誰家也不能保證媳婦一生無病無災,指責胡禦史欲圖抹黑他家名聲。胡禦史索性直接撕破臉報了官,指控那家人虐待兒媳致死。聽聞因著此事,你那同窗正在商議婚事也作罷了。”
風寒致死的那個,正是胡敏的親堂姐。
崔凝並不替胡敏可惜,倒不是因為兩人前陣子鬧掰了,而是打心底覺得沒必要,“婚事黃了也未必是壞事,這般聽風就是雨的人家,嫁了去也不知道是什麽境況。”
再說回胡敏堂姐的夫家,好好一個女孩兒嫁進去不到一年便沒了,還是因為婆母懲罰所致,說什麽也是夫家沒理,就算心裡沒鬼也當有愧,私底下讓人查一查也是應當,偏還要鬧出來反扣一口黑鍋,想必這其中確實有點問題。
崔凝追問,“那結果如何呢?”
魏潛道,“且審著呢,仵作驗屍之後,發現除了膝蓋烏青,並無其他傷處,不過又查出她兩個月前小產過,許是還未養好身子。那家瞞得很緊,此前胡家竟然絲毫不知情。”
崔凝怒道,“怪不得抗不過風寒。若實在不滿,直接一拍兩散便是,哪至於如此草菅人命!”
這種案子難的不是如何破案,而是如何判。
第434章 水匪
如今婆家說媳婦小產是因為本身身子骨不好,胡禦史拿出以往保存的脈案,證明孫女身子很好,婆家又指出最後一次脈案也是一年半前……總之有的掰扯。
胡禦史在禦史台見過多少齷齪黑暗,深知這世上的人命貴賤,他很自責,認為是家裡沒有給孫女足夠的底氣,才導致她被夫家苛待致死。
他並不是鑽牛角尖,而是因為他的確這個機會和能力,卻因為心中的堅持執拗,錯失了那條更好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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