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長史回憶道,“大概是一年前吧……”
崔凝想了想,覺得不無可能。彭佑患有怪病,後來一直以“彭二”示人,彭二不知曉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但是楊檁可沒有失憶啊!若是楊檁突然來了興致,想拉著他這樣那樣……
嘖,場面一定很可怕。
試想,彭二一直視楊檁如父如兄,突然遭遇這種事,豈能不崩潰?
崔凝心中一動,立即起身道,“呂大人一席話突然提醒了我!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登門賠罪!”
呂長史笑眯眯的道,“好說好說,小崔大人慢走。”
待崔凝匆匆離去,呂長史面上笑容慢慢落下來,“來人!”
管家匆忙進來,“大人。”
呂長史道,“讓人去查查監察使來我這裡之前去過何處,出門又去往何處!”
“是!”
呂長史揣手看著門口,皺眉自語,“莫非是懷疑我?”
呂長史當然知道楊檁之死與自己沒有分耗乾系,但這麽多年為官告訴他一個道理:有時候,不是你有沒有做某件事,就一定能夠撇清。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一口黑鍋!
不管凶手是程玉京還是彭佑,都有嫁禍他人的本事,即使魏潛破案如神,莫名被攀扯上也絕對可以算作黑點了,若是有心人拿來做文章,他日後想再往上動一動位置都會成為不大不小的阻礙。
想到此,呂長史眸光冷然。
*
崔凝回到衙門,立即去找彭二。
有道是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就是對手,想弄清“橘香散”的事情,問呂長史不如問彭二。
而且,彭二有可能被楊檁要求做某種不可描述的事,心中難道一點芥蒂都沒有?
彭二看著崔凝,心中一時間湧上無數疑問,遲疑道,“崔大人去而複返,是查到什麽線索了?”
“我聽說當初與楊別駕鬧翻臉,幾乎拳腳相向?不知是因為何事?”崔凝緊緊盯著他,不想錯過分毫。
彭二聞言愣了一下,而後臉色瞬間黑沉,抿唇不語。
“我想你知道自己的處境,無需我多言。”崔凝道。
“是。”彭二咬牙,渾身緊繃,壓抑的表情之下,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爆出來一般,“那次他喝了酒,拉著我……拉著我,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又拿當初南風館的事情刺我……”
說到這裡,他喉頭哽住,別開頭,無法繼續說下去。
他至今不能接受這件事,明明是救他於水火的恩人,為什麽卻要揭他傷疤,甚至還對他產生那種惡心的念頭!
雖然第二天楊檁就道歉了,說是醉酒胡言,但此事始終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不是他小心眼,而是當時遭遇此事時,三觀盡毀、信仰崩塌的難堪和絕望,讓他根本無法釋懷。更何況,看當時楊檁的態度十分隨意,也不知在心裡想了多久,根本不像是酒後偶然失言。
彭二狠狠喘了幾口氣,眼尾發紅,“此時揭過之後,他再未提過,也並未真正對我做過什麽,我也不至於因此便恩將仇報。”
崔凝聽罷,心中頗為複雜,歎了口氣,轉而問起了程夫人的事,“程大人園子裡有座石舫,名字頗為奇特,你可知曉內情?”
“你是說‘橘香散’?”彭二問。
崔凝點頭。
彭二道,“那石舫原是叫玉珠躍荷,後來程玉京才改名橘香散,聽聞是為了紀念亡妻。”
本來因紀念亡妻而改名家中石舫名是很私人的事,怎麽好像人人都知道呢?崔凝覺得奇怪,“你如何知道此事?”
“呵!”彭二嘲諷一笑,“他還有篇文章,名字就叫‘橘香散’,乃是在亡妻忌日所作,在江南一帶頗受追捧,坊間人人都道他情深不二。”
崔凝無語,納了一院子的小妾還叫情深不二?也對,在許多人看來,妻是妻,妾是妾,不能混為一談。
“你可知道程夫人的事?”崔凝問。
“孫氏?”彭二頓了一下,了然道,“想必你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吧?你忽然問起此事,莫非是與案情有什麽關系?”
崔凝看了他一眼,心道,看著聽精明的一個人嘛,為什麽就是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真相呢?
“或許吧。”崔凝沒有隱瞞,“眼下只是有一點線索,還在查證,你可知曉她那位竹馬是誰?”
彭二頓時坐直身子,雙目炯炯,“孫氏的那位竹馬不是別人,正是吳縣縣令周雲飛!”
“當真?!”崔凝聲音陡然拔高。
“你說與案情有關,周雲飛又是向別駕獻馬之人,莫非……”彭二大概猜到崔凝所想,但一時沒有想到楊檁和周雲飛有什麽深仇大恨,也沒想到自己有哪裡得罪過他,“大人固然得罪過不少人,可周雲飛一上任便直接投誠,並沒有產生過任何摩擦。”
彭二之所以會知道此事,正是因為周雲飛向楊檁投誠之時曾經坦白過此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他與程玉京之間有奪妻之仇,楊檁自是欣然接納了。”
“那在此之前呢?你們有沒有查過他的身世?”崔凝沉吟道,“我聽說程夫人那個竹馬是陳將軍一個遠房親戚,既然如此……”
彭二道,“當然查過,大人頗為看重周雲飛,亦是看重他與陳將軍有些關系。不過……有沒有漏掉的地方也未可知。”
假設周雲飛就是凶手,那麽很多事情便能說的通了,唯有一件事情崔凝覺得有些不解——衛冷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他是如何知曉衛冷,並且冒充他引/誘楊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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