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昏暗,幾上香爐中煙霧嫋嫋,散發出令人躁動的香氣。
“你在二門處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謝颺帶著一股刺骨的冷意,一瞬間又隱去,讓人難以捕捉。
小廝領命離開。
體內的躁動仿佛在催促,他卻緩步從容走到帳幔垂垂的床榻前,抬手撩起綾帳。
一張清麗的臉映入眼簾,正是方才見過的崔凝。
先前她穿著一身束袖胡服,舉止不像一般女子柔婉,又加上年紀小,很難讓人產生什麽別的念頭,而眼下她躺在榻上,衣服似乎被剝光了,身子被錦被遮掩,只露出雪白的肩頭,烏發披散,宛如綢緞鋪散,許是因為吸入了過多香氣,整張臉有些泛紅,顯得脆弱又旖旎。
謝颺就這麽自虐似的靜靜看著,不露絲毫窘態,直到她緩緩張開眼睛。
“表哥……”崔凝疑惑的喚了一聲,驚覺自己的聲音變得甜膩中帶著一絲沙啞,旋即便是一種古怪的感覺席卷而來,讓她忍不住想靠近謝颺。
恍惚之中像是有一個蠱惑人心的聲音在耳畔催促:靠近他,抱緊他,佔有他。
崔凝一時沒反應過來,睜大眼睛,懵懂的瞪著謝颺,隻覺得那張俊美似神祗的面容,在此刻竟讓她生出想要褻瀆的念頭。
她不知道,這般純淨懵懂此時此刻會將自己置於怎樣的險境。
謝颺幽暗的目光之下,各種危險的想法翻湧,終是被他壓製在冰寒之下,他回身抓過旁邊的衣服丟到榻上,“穿上衣服,我命人送你回家。”
崔凝聞言才找回幾分清明,意識到現在的處境,臉色瞬間煞白。
她於男女之情上懵懂,卻不意味著不明白現在是怎麽一回事,她抖著手掀開被子看見自身情形,血液幾乎凝固,一時間渾然感覺不到那股甜香的影響,眼前一陣陣發黑,完全沒有辦法思考,滿腦子都是魏潛的身影。
謝颺沒管她,自顧走到幾邊坐下,慢條斯理的將香爐熄滅。
屋內一片死寂。
謝颺沒有等太久,便聽見帳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崔凝臉色慘白著走出來,腿腳虛軟的扶著牆站在他不遠處,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麽,卻沒能發出聲音。
謝颺側首看向無措的少女,垂眼,聲音低啞,沒頭沒尾的說句,“這裡是西市,現在是戌時末。”
崔凝現在腦子一片漿糊,聞言兩眼懵懵的望向他。
“從朱雀街到西市,至少大半個時辰,也就是說你躺在這裡還不超過兩刻。”謝颺向後靠了靠,斜支著腦袋看她,“你究竟是瞧不起我,還是在瞧不起你自己?”
“嗯?”崔凝一時沒有想通這和瞧不瞧得起有什麽關系,但明白,他這是在向她表明,並沒有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頓時放下心來。
謝颺借著不怎麽明亮的光線看見她的神色變化,似是自嘲一笑,“你倒是相信我,就不問問為什麽?”
崔凝從善如流,“為什麽?”
謝颺卻未曾回答,沉默片刻,揚聲道,“來人!”
小廝匆匆跑來,“郎君。”
“送她回崔府,今日之事不許向任何人提起。”謝颺道。
“是!”小廝應聲,看了崔凝一眼立刻垂下頭,“崔二娘子請。”
“表哥……”崔凝遲疑了一下,見他平靜的表情背後卻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爆發一般,又因心情放松之下身體受到香味的影響,令她感覺十分不妙,心知眼下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便果斷不在糾結,咬牙拖著虛軟的腳步離開。
隨著崔凝的離開,屋內再度陷入死寂。
隔了許久,他忽的抓起面前的香爐,猛然摔出門去,精巧的爐子頓時四分五裂。
“蠢貨。”低啞的聲音彷如淬了冰,一貫如昭昭日月的模樣此時亦如深不見底的寒淵,眸中殺氣四溢,異常狠戾。
門口響起輕而繼續腳步聲。
二夫人身邊的婢女匆匆而來,“郎君怎得放崔二娘子回去了?”
謝颺閉上眼睛,情緒漸漸退去,“轉告嬸娘,今日大禮子清銘記於心,必當百倍、千倍報答。亦會不負所望,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讓謝家複起。”
他張開眼,看向婢女,溫和的笑了笑,“可是,若想枝乾壯大,必要剪除一些肆意生長的冗枝,嬸娘日夜盼望家族昌盛,一定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這些話似乎別有深意,但是他態度太過溫和,在雲端的男人難得有絲許溫柔,讓婢女覺得仿佛被垂愛一般,滿心的羞澀與歡喜遠遠蓋過其他,“是,奴婢這就去回稟。”
“嗯。”他輕輕應下。
冗枝。
既要剪除,當然要讓所有人知道它是長壞了的。
而謝家二房便是那冗枝。
兩晉南北朝士族如林,然而幾乎沒有哪個世家大族堪與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比肩,這麽多年來謝氏人才輩出,即使如今一時人才凋零,亦沒有人會否認謝家的地位。
當權者要打壓門閥士族,就連如今正煊赫的崔氏都要尋求自保,他又憑什麽帶著一個徒有名望的老士族重回巔峰?
“不破,不立。”隨著話音,似低吟又似歎息般從薄唇開合之間溢出,壓抑卻更加勾人心弦。
那邊,崔家眾人備受煎熬,明明急的要命,卻又不能大張旗鼓的找,一撥撥人回來,都沒有帶回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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