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颺與陳元素不相識,如今又決意不再做官,確實不用前來吊唁,只因路過時偶然聽說崔凝姐弟在此,這才臨時起意轉道過來,倒也不是為了躲避誰。
自從那件事後,崔凝沒預料這麽快就再見到謝颺,冷不丁的面對面,心下頗有幾分不自在。不過,她倒也並未受情緒左右,轉眼便如常還禮。
“表哥怎會來此?”崔況問。
“路過此地,來看看你們可需要幫忙。”謝颺道。
崔況道,“表哥客氣了。都是禮部的大人們在忙,我們能做的事也寥寥。”
謝颺點頭,“過幾日我便要南下,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便順道與你們道別。”
崔況驚訝道,“表哥不是才從南邊調職回來,怎麽又要回去?”
崔凝看向他的目光裡帶著探究。她以前覺得這個人就像天上尊神,煌煌如日,光明正直,可是最近這些案子隱隱都有他的痕跡,讓她從完美的表象之下窺見了深淵一角。
直到這時,她才算稍稍了解此人一點真實秉性。
“不做官了,官場爾虞我詐,倦了。”
崔凝忍不住小聲嘀咕,“一萬個心眼子的人,居然還會厭倦爾虞我詐?我還以為會如魚得水。”
“魚也不是那麽不挑,什麽溝渠裡都能待得。”
“這一溝待不得,還有那一渠。魚還能跳上岸不成?”
謝颺挑眉,眼底裡透出絲許笑意,生出幾分深談的心思,“借一步說話?”
崔凝遲疑點頭,往外走去。
謝颺向崔況微微頜首致歉,轉身隨著她到了後院。
他看了一眼跟過來站在二門處的諸葛不離。
崔凝在中庭花圃處站定,注意到他的目光,便解釋道,“她是我的人,不妨事,表哥有什麽話就在此處說吧。”
“我以為你或許有話要問我。”謝颺抬手點了一下自己的眼尾,“伱看著我的眼神裡似乎充滿疑問。”
崔凝怔了一下,才道,“確實有些事情想問,但問了,你又不會告訴我真話,所以不問也罷。”
謝颺眉梢微動,“那也未必。”
“真的?”崔凝決定從善如流,“太子的事與你有關?”
“怎樣算是有關?”他如此反問,算是間接承認。
崔凝道,“那換一種問法,我想知道你在這件事裡究竟做了什麽?你就這樣篤定自己不曾留下任何痕跡?”
“恰恰相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篤定自己會留下痕跡被人知曉。只是……”他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黑眸中有一絲不明的情緒轉瞬即逝,快到連一直盯著他的崔凝都未曾察覺,“有些痕跡就只是痕跡本身。”
“就知道你不可能說。”崔凝又不蠢,怎會相信他真能一五一十的交代經過,不過隨口一問罷了,反正問一問又不吃虧,因此也沒有多少被人戲弄的氣憤,轉而問道,“你找我單獨說話應當不是為了我眼睛裡的疑問吧?”
兩人之間的關系根本沒到這種程度。
雖說兩人議過親,還關起門來在同一間屋子裡待過,但他們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絲毫拉進反而變得尷尬,何況他也不像是離開之前還要特地跑過來找她依依惜別的那種人。
在崔凝眼裡這個人相當不接地氣。
“我在接觸宜安公主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謝颺無意兜圈子逗著她玩兒,便直接道,“宜安公主拿住了符長庚一些把柄,才迫使他離開長安,而這個把柄似乎與你有關。”
“與我有關?”崔凝懵了一瞬,“什麽把柄?”
謝颺微微傾身,輕聲吐出四個字,“江南道觀。”
一句話有如旱天雷一般劈在崔凝天靈蓋,腦子耳朵裡嗡嗡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表哥何時知曉我的事?”
謝颺一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世,這才會特地過來說這些。
“當年崔家誕生一朵並蒂花的事,謝家與凌家都知曉,後來說是養在一起有些妨礙便隻得送一個去紅塵之外寄養,之後便沒再聽到什麽消息,直到崔家有意再次與謝家聯姻。”
畢竟崔凝身上的事,萬一招惹出麻煩是要結下死仇的。更何況,謝颺是崔玄碧妻族最出色的兒郎,他也絕不會瞞著內情把人拉下坑來。
崔玄碧透露的不多,只是謝颺恰好攪合在這一潭深水裡,這才將事情原委猜的七七八八。
宜安公主一直在為太子做事,能知曉這些事情並不奇怪,崔凝倒是沒有懷疑他在騙自己,“他做了何事被宜安公主抓住把柄?”
“我與宜安公主無甚交情,所知寥寥,不過我知道此事後派人查過當年符長庚的行蹤,得知他陪凌郎君去往清河之前曾在江南一帶遊學,至於他具體去了何處做了何事,很難一一查清。”
崔凝緊緊抿唇,久久不曾言語。
謝颺道,“宜安公主如今落入監察司手中,以魏大人的手段恐怕早就得知此事,看樣子……他並未告訴你。”
“他不告訴我,自有不告訴我道理。”崔凝不悅道。
“哦?”謝颺見她情緒尚且還算穩定,似笑非笑問道,“‘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道理?”
崔凝聽到如此明目張膽的挑撥分外震驚,“我以為你算得上君子,竟背後搬弄是非、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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