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幾十年風風雨雨,他以為自己再無恐懼之事。
為人生百年,歲月忽已暮。他這一生追逐權勢,爭名逐利,猛然回首間發現竟是隻余孑然一身了。
人影煢煢獨立,窗外天色熹微。
監察司。
監察令一大早便來到監察四處,將查到的結果告訴崔凝,“借我名義行事之人是李少監,只是……他雖供認不諱,但始終不肯招認何人指使,隻一口咬死是擔心宜安公主惹出什麽禍事,又苦於沒有人手,這才借我之名行事。”
誰都知道這是借口,但少監職權僅在監察令之下,管一管這些事情倒也並不奇怪,畢竟他的確只是命人拆信查看內容而已。
監察司是陛下的監察司,所有人都是陛下的親信,明面上,監察令哪能說那獄卒是自己親信?自然也無法去追究少監冒名差使自己親信之罪。
“不過,我倒是查到一些東西。李少監妻族有數個產業,有趣的是,這些產業雖掛李少監妻弟之名,每年利潤的七成卻都進了李少監的口袋。於是我便查了一下,發現這些產業都與冀北商會有關。冀北商會主事叫趙百萬,此人乃是寧遠將軍胞弟。”
監察令從袖中掏出卷宗放在幾上,“我懷疑其中有什麽貓膩,這是此三人生平,你們看看可有用處。”
時下雖輕商,但誰家族中沒有一些產業?只要不以此為業,並不影響什麽,況且他們那也不是什麽大買賣,好好的產業非得掛在旁人名下,在監察令眼裡就屬於欲蓋彌彰。
崔凝卻是被監察令查證的速度和細致驚到了,短短一日幾乎把人刨了個底朝天,簡直可怕。
魏潛攤開卷宗,一目十行看起來。
監察令便問崔凝道,“聽聞你們抓了符長庚?”
崔凝並不隱瞞,“是。他設圈套準備殺我滅口呢。”
監察令一驚,“他?你與他什麽仇怨?”
“這長安哪有什麽事能逃過您的眼?想必您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吧。”崔凝道。
當日魏潛不顧勸阻,在聖上面前執意要查一樁道觀被滅門的舊案,監察令便覺得有些不對,回來便著手查了一番。再加上崔凝這幾日動作頻頻,又叫他摸到了一個秘聞,據說當年崔家有個送去道觀的女兒,聯系其中因果,他心中確實有了一些猜測。
“符長庚當年才十四五歲吧……”
監察令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假如此事牽扯到符危,那絕對是個能令朝堂天翻地覆的大案啊!
不會吧!
監察令揉了揉腦門,“長淵呐……這是打算先送走太子,再送走左仆射?”
“您這話沒理。”魏潛眼睛都沒有抬一下,“若無人犯案,我能送走誰?”
第455章 關系
監察令想到崔凝,便止住話頭。
道門那個案子死的都是她師兄弟,他這話說的不合時宜,於是隻得隱晦感慨了一句,“眼下對於聖上而言,符危甚至比太子還重要,他在這關口犯事,聖上難呐!”
聖上看重的當然不是符危這個人,而是他所代表的意義。
前不久聖上剛剛頂著巨大壓力把民間私學納入朝廷選拔人才的范圍,甚至想要更進一步廢除舉薦制度,眼見穩穩佔據上風,若是這時作為寒門官員表率的符危爆出什麽大亂子,定會被門閥世家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不敢想象聖上苦心經營的局面會變成什麽樣。
然而這話不能在崔凝面前講,首先她與符危有血海深仇,其次她出身如今門閥之首的崔氏,不論從情感還是立場,都不可能要求她去為聖上的布局考慮。
最可恨的還是那符危!
符危一直以來都以憂國憂民的形象示人,主打一個“出身貧苦,更能設身處地為天下百姓著想”。關鍵他也不亂吆喝,他確實很為百姓考慮,主導了許多利民政策,更加上還很親民,田間溝渠、市井巷陌,總能看見他不辭辛勞的身影,因此他在民間的名聲極好。
想到這裡,監察令不禁深深歎了口氣,符危這是背刺了多少人呐!
崔凝大概能猜到監察令言外之意,但她隻當沒聽懂,也不去接這話。反正就算天塌了,也阻攔不了她將凶手繩之以法。
她知道,監察令的意思並非是要她放棄查案,而是希望她能夠顧全大局,不要將事情搞的沸沸揚揚不可收拾。雖然未必就會鬧到天翻地覆,但她不會做出任何保證。
說句犯上的話,若是因此案影響到什麽,那也是符危的問題,是聖上識人不清,憑什麽用大局去要求受害者考慮這些?
若不是因為一向對監察令印象極好,加上他及時打住,崔凝不能保證,若順著話題聊下去,自己會不會翻臉。
魏潛將卷宗遞給崔凝,見監察令一臉苦大仇深,便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在其位謀其事,我既然管刑獄案件,首要便是把案子查明白。至於其他,自然有該管的人去想。”
監察令苦笑,“你這是點我呢。”
他一個監察司主事,在某些人眼裡不過是聖上的鷹犬,惦記得著國家大事嗎?
只是他從一開始便是堅定的保皇黨,跟著聖上經歷最艱難黑暗的時候,知曉走到如今多不容易,不想她一番苦心經營被破壞罷了!
“罷了,也確是輪不到我操心。”監察令說罷,話鋒一轉,“不過此事我須得先稟告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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