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寺以景聞名,因此每到浴佛節,哪怕不信佛的人家都選擇會到此一遊。而護國寺那邊就莊嚴很多,聖上每年亦會親臨浴佛。
崔凝心中遺憾陳元不能親自出來逛逛,於是了一堆東西之後才往山上去。
奇怪的是,越往階梯處,遊人聚集越多,就連魏潛都覺得奇怪,這些人不去遊玩,跑到這邊扎堆做什麽?
一行人好不容易擠到階梯處,才發現長階之上已然被清場,兩側站著身挎長刀的禦林軍。
魏潛帶著崔凝佔到了一個不那麽擁擠的地方,自己則過去詢問情況。
禦林軍和監察司幾乎沒有什麽交集,一個是聖上親衛軍,一個是聖上手中利刃,外頭遇見倒是會賣彼此個面子,再者今日的事情並非機密,因而魏潛很容易便打聽到了情況。
這個消息說不上是好還是壞。
“聖上召見陳元。”魏潛道。
“什麽,那……”崔凝急道,“之前司言靈的案子會不會影響到他?”
魏潛第一次述職的時候極力弱化了陳元的存在感,著重的說了案情,他算著浴佛節就要到了,所以刻意把整理好的卷宗拖了一日才遞上去,本來按他的推測,哪怕聖上立刻看了卷宗,對陳元有些好奇,應該不會選在浴佛節的前一天召見,而聖上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多半過幾日就忘記了。
司言靈出身道家,陳元自然也是,魏潛不得不多想,是不是有人刻意為之。
“案子已經過去這麽久,聖上不會翻舊帳。”魏潛安慰她道,“就算認真計較起來,陳元本也沒有什麽罪過。”
崔凝聽了他話,原本慌亂的心很快平複下來。
隔了約莫一刻,階梯上已經能看見緩步而下的人影。
晨霧尚未散盡,金黃的晨光透過樹冠,疏漏成片成束,在長了青苔石階落下點點光斑。
那光線在空氣中仿佛被霧氣洇濕了,帶著柔和的光暈籠罩在那一襲白衣之上。那人撐著素面傘,白衣白發,眼上覆這黑紗,肌膚勝雪,像是清晨從深山裡走出來的精靈。
隨著他越走越近,眾人越發看清他的容貌,他長長的白發半攏,迤邐於身後,挺翹的鼻尖下面唇色淺淡,宛如三月裡盛開的杏花色,粉白脆弱。人群不自覺的屏息,周圍靜默極了,似乎生怕發出絲毫聲音驚動了那個人。
陳元被這麽多人圍觀,心裡慌亂不堪,然他自幼便能窺破玄奧,看待事物自然便超脫於眾生之外,以至於眼下還能夠保持著正常姿態。
他步下最後一個階梯,隱於黑紗後的目光微動,便瞧見了崔凝,當下頓住腳步。
崔用口型無聲道:不要怕。
陳元抿唇微笑,不等旁邊的侍衛催促,便挽著寬袖上了馬車。
隨著馬車遠行,周圍像是突然被解開封印一般,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許多人說陳元是被佛門鎮壓的妖物,也有些人提起了當年的司言靈。
司言靈的案子,普通百姓尚不知情,在很多人心中,他仍是神靈一般的存在。
聖上不會不問青紅皂白的殺人,但是流言可殺人,如果陳元的存在公諸於眾,而他又不被世人接受,必然活不了多久!崔凝聽著輿論不算太糟,心裡安穩許多。
陳元被帶走,她沒有心情再逛了,“咱們快回去吧。”
她要趕快回去找到祖父,請他打聽一下陳元進宮的情況。
魏潛亦如是想,“莫急,你乘車回府,我先去打聽一下,最遲傍晚就給你回音,乖乖的,不要亂跑。”
“好。”崔凝點頭。
幾人匆匆返回。
崔況這是第一次見到陳元,心中驚奇,“你帶我來是為了見他?”
第219章 元靈
崔凝點頭,滿腔都是愁緒,“阿元以後該怎麽辦啊?”
陳元被聖上如此高調的捧出來,若之後不被重用,那麽只要司言靈的案子內情大范圍擴散,單是那些親人死在洪水裡的幸存者都能把他啃得渣都不剩!
崔凝心裡明白,魏潛說陳元無罪的話只是安慰之言罷了,如果要認真計較,陳家所行之事是滔天大罪,若不是他們早就遭了報應,定要判個滿門抄斬,陳元身為陳氏後人又怎麽能說無罪呢?
人既入了聖上的眼,旁人便再也插不上手了,崔凝只能請祖父幫著留意一二,靜靜在家等著消息。
還不到傍晚,崔玄碧和魏潛都使人稍了信來——陳元被聖上賜名司元靈,入渾天監任觀星師,居新觀星台,無詔不得出。
“這是囚禁!”崔凝看罷猛的握住信,指節微微泛白。
崔況想到今早看見的那個人,微微歎了口氣。
那人的眼上覆著黑紗,崔況未能看清神情,卻莫名的對他生出些許好感,“聖上隻說無詔不得出,也沒說不讓人探視,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
“聖上為什麽要這樣做?”崔凝心疼極了,那樣一個純粹的人呢,要一輩子被囚在方寸之地嗎?
“你不知道?”崔況斜了她一眼,見到她眼底微微泛紅,挖苦的話到了嘴邊隻好生生咽下去,耐心解釋,“當年聖上沒有下這樣的旨,司言靈也是一輩子都在觀星台。”
崔凝參與了這個案子都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她沒想到崔況小小年紀竟然知道這麽清楚,十幾年前,他還沒出生呢。
“你只知道司言靈是會預言,卻不知,他還是畫師、琴師,同時還是大唐國手,一手棋神鬼莫測,無人能出其右。還有,雖然他傳出的詞句不多,又大多是關於天象,但即便在他死後這麽多年,文壇中也一直都承認他文采斐然,一手字寫的也很是不錯。這等才子,我怎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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