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獄卒把上官卯解開,扶他坐到椅子上,就這麽簡單的動作,他已經滿頭大汗,渾身止不住顫抖。
容他緩了一會,魏潛才繼續問,“你是否還記得,知曉‘陰陽術’時的細節?”
上官卯一想到有人坐收漁翁之利就滿心憤恨,“有一次我撞見一個女生徒私入檔室,她看見我便慌慌張張的從窗戶逃走,我在她停留的地方仔細查看,發現幾本書掉落在地上。其中一本書裡夾一封信,裡面有兩張紙,一張上寫:艮其限,列其夤,厲熏心;另一張上面是一封信,是說司氏《陰陽術》,沒有落款。也沒有說是寫給誰。”
那是一封告誡信。言道:司氏《陰陽術》乃伏羲一脈相傳之秘術,可通天地鬼神,須謹慎使用。否則觸怒天地,後果不堪設想,望爾等三思後行。
魏潛聽罷,問道。“信紙、筆跡新舊如何?”
“看上去並不是新寫的信。”上官卯道。
而後魏潛又問了許多問題,上官卯都很配合。倒是李昴不甚高興。
兩個人從獄中走出來,崔凝道,“我看李佐令根本沒有認真審。”
李昴審案從來不說多余的話,不打心理戰。直奔主題,疑犯不說就直接上刑,他更喜歡用強製手段達到目的。
這大概與他成長的經歷有一定關系。
崔凝大概明白。也就沒有要繼續說關於李昴的事,“五哥怎麽知道凌薇不是自殺?”
“我不知道。只是猜測。”魏潛道。
“啊?猜的?”剛剛說的有鼻子有眼,連她都以為有證據呢,“那你覺得那封勸解信是誰寫的?還有,我原以為是寫給司言靈的信,但信中說‘爾等’,顯然指的並不是一個人。”
“或者是司言靈寫給別人。”魏潛腦海中已經顯現出一個模糊的真相,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真相實在太恐怖了。
崔凝迷惑,司言靈寫信告誡司家要慎用《陰陽術》?難道是因為司家為了謀財而濫用陰陽之術?
而那個卦辭,崔凝大概知道是艮卦陽爻,意指有主客之間有強烈衝突。
兩件無主的東西,說明不了太多問題,說不定還是另外一個凶手故意放在那裡的呢!
魏潛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親自出去查證一些事情。
崔凝回到位置上,便迫不及待的掏出符遠的信來看。
在司氏老宅發現的瘋婦,約莫有三十多歲的年紀,有可能是司家莊的侍女,因目睹了那場屠殺之後,精神就不大正常,晚上躲在一個地窖裡,白天就出來覓食,只要看見有人就瘋跑,被捉住的時候還抓上兩個捕快。
符遠請了邢州神醫前來為她醫治之後,雖然病沒有痊愈,但是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符遠與她聊了幾次之後發現,這個女子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以前,也就是司氏被滅門的時候。
她對符遠產生了信任,一直在訴說那天晚上的可怕場景,沒有說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在半個月以後,她有一天對他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大致內容是:有位郎君疾病纏身,臨死的那個晚上做了個夢,夢到滿樹桃花化成了血,他在桃林中遇見一墳,墳中有人告訴他,他死後家裡會遭大難,然後帶著他一路走到祠堂屋後,指了幾個位置,那幾個位置上就長了出了樹苗,短短時間便成了參天大樹,而後祠堂屋後的地方塌陷露出一堆堆白骨。夢的最後,郎君看見自己家的周圍開滿了桃花,落英成雪,樹上很快就結滿了桃子。
這是符遠聽了瘋婦人零碎講了幾日之後總結出來的,他理清故事之後,就命人去司家莊祠堂屋後去挖,結果並沒有挖到白骨,之後又令人去桃林裡挖。
不過當地人認定那桃林是個困厲鬼的陣法,說什麽都不肯破壞。
信上全部內容就是這樣。
崔凝沒看出這些對案情有什麽幫助。
她捏著紙冥思苦想。
“崔佐使!”易君如敲了敲他的桌子,“你下午去左大人那邊看看吧。”
崔凝皺眉道,“有什麽好看的啊?”
“人家怎麽說都為案子提供了重大線索,現在因此生命受到威脅,咱們監察司不應該有所表示嗎?其他人都忙著,你就勞累過去跑一趟,意思一下就行。”易君如道,“再說凶手一次沒有得手,說不定還會再次動手!”
這個理由說動了崔凝,心甘情願的跑腿。
坐上了馬車,崔凝盤腿坐著,拿了紙筆寫了幾個人的名字,打算仔細捋一捋案情。
司氏姐妹一茬接一茬的進監察司找東西,飛蛾撲火在所不惜;上官卯為了得到陰陽術殺人;凌菱被上官卯所害;凌薇卻掛了朱砂幡以死鳴冤,指認陳長壽是司氏滅門案的元凶;陳長壽這麽個膽小懦弱的人,為了隱瞞某些事情而自殺;姬玉劫在這風口浪尖暗中約見神秘男子,那人情郎,究竟是什麽人……
“娘啊!這究竟有什麽關系?”崔凝撓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局(1)
這些事件捋不順,肯定是因為其中缺少了最關鍵的東西。
司氏姐妹和上官卯都是為了《陰陽術》,那陳長壽和姬玉劫有沒有可能也是為了《陰陽術》?司言靈被人殺害是否也是因為這個東西?
可是司言靈不是因為那一匣密函被殺嗎?
崔凝心頭一頓,他們尋找的《陰陽術》會不會並不是真正的陰陽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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