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雨早預料到是這樣,沒有半點兒驚訝,命周和光率部守在城外清點死屍,他率周同押著俘虜進城。
夏鎮屬漕運要道,城中有一千多戶百姓。
因為賊軍打著仁義的幌子起事,對鎮上的百姓倒是秋毫無犯。
賊軍的錢糧大多是從運河上截取,楊小雨也就不客氣,大手一揮,所有錢糧均歸錦衣衛官軍。
傍晚十分,楊小雨令人清點出具體錢財數目,尋來三名千戶,向他們詢問了一下傷亡人數,結果令他大吃一驚,今天一戰下來,三千錦衣衛死傷近四百人,其中兩百多戰死緹騎是周同的麾下。
周和光和曹泰麾下傷亡倒是很小,可以忽略不計。
受傷的有一百三十多緹騎,這些緹騎當中大多是輕傷,休養幾天便能繼續上戰場。
楊小雨思慮了一番,等到追殺賊軍的孫傳庭回來,下令道:“今日一戰,我軍損失不小,本官決定,暫且在夏鎮休養兩日,一來等待緹騎傳回山東軍情的消息,二來先派人將俘虜送到附近縣城關押起來!”
“大人,兵貴神速,我軍氣勢高漲,若趁此時機攻向賊軍腹背,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周和光皺眉說道。
“大人,下官認為應該據夏鎮堅守,此城是漕運要道,也是徐賊錢糧的轉運點,而今此城被我軍攻下,徐賊在兩日內便可得到消息,到時他一定會放棄兗州等地反撲夏鎮,我軍應加固城牆,以逸待勞!”孫傳庭持不同意見站出來道。
楊小雨苦笑一聲:“本官知道此城是漕運要道,徐鴻儒不會輕易放棄此城,可你們想過沒有。我軍只有三千兵馬,如何堅守城池?而且,夏鎮城牆被我軍火炮摧毀,短時間內難以加固起來,徐鴻儒五日內必定兵臨城下,到時僅靠殘破的城牆。我軍能堅持一日就不錯了!”
“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放棄夏鎮?”孫傳庭不確定的問道。
三名千戶望著楊小雨的臉色也是頗為不解。
楊小雨舒口氣笑道:“夏鎮不可守、不可丟,本官思前想後,認為只有出兵攔截徐鴻儒的大軍才有可能保住夏鎮?”
不等眾人開口說話,楊小雨便令緹騎拿出行軍路線圖,鋪在桌子上,指著兗州到夏鎮的幾處險關笑道:“這幾處天險是徐鴻儒兵進夏鎮的重要通道,我軍在這幾座關卡上架起火炮,可令徐鴻儒寸步難行,等他師老野外的時候。相信周邊的增援軍隊便會趕來,到時我軍可借此機會一舉蕩平徐鴻儒。”
眾人聽到楊小雨的計劃,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好大的手筆,竟然要吞掉徐鴻儒的兵馬。
雖然緹騎沒有探聽到徐鴻儒此時用擁兵多少,可大概的兵力,卻還是知道的。
自徐鴻儒舉事起,連戰連捷。麾下兵馬增至十二萬多,其中大部分兵馬留在巨野、鄆城等地。徐鴻儒身邊的兵力不過四萬之數。
而且,徐鴻儒留在鄒縣、騰縣等地的兵力約有兩萬。
如此算下來,賊軍雖然兵力多,卻守在不同地方,一時難以齊至夏鎮。
況且,山東、河南等地守軍正在往這幾個縣奔進。他們自顧尚且不暇,如何還能支援徐鴻儒?
“大人!”
曹泰拱手苦笑道:“今日一戰,我軍炮彈所剩無幾,要想用火炮來守關卡,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
楊小雨聞言一愣。臉色瞬間變了,沒有了火炮,再想守住這些關卡,那可就得用官軍們的身體來堵。
“大人,下官曾在振武衛供職,知曉衛軍庫房一般都存有火炮,大人可派出緹騎,向鄰近的州府借用一些!”孫傳庭輕笑著說道。
楊小雨忙低下頭往地圖上看了看,最後確定了三個地方,懷慶府、青州府、東昌府,這三個州府都有衛軍駐扎,且都是各處要道,最遠的東昌府距夏鎮不過四百多裡路,緹騎策快馬三日便可往返。
楊小雨忙拿過筆墨,提筆寫了三封書信,蓋上他的錦衣衛鎮撫使印信,遂令曹泰麾下緹騎十人一隊,騎快馬連夜往這三處州府送信求援。
忙完此事,楊小雨回過頭來,指著地圖上的險關吩咐道:“孫副將明日一早帶人前往這幾處地方查看地形,尋找便於隱蔽之處,著人修建工事,搭架炮台。”
“下官遵命!”孫傳庭領命道。
楊小雨接著吩咐道:“曹泰,你帶麾下緹騎押送俘虜前往百裡開外的寧縣,將俘虜全部送入縣中監牢,吩咐他們好生看守,不可出錯。”
曹泰站出來領命,而後退下去。
楊小雨眉頭舒展開來,笑道:“周和光安撫城中百姓,守衛城池,周同帶人去往附近山林砍伐木柴,打造箭矢,另帶人搬運巨石,準備守關軍械!”
兩人站出來領命。
等一切瑣事吩咐完,楊小雨揮手讓他們下去各自休息,明日一早,分頭行事。
累了一天,他都有些撐不住了,打發走眾人,看了一會兒地圖,遂上榻安歇。
二日天明。
諸將分頭行事,城中隻留下楊小雨和周和光。
周和光帶領麾下緹騎防守城門,安撫百姓,燒火造飯。
楊小雨也沒有閑著,他結合探子送來的情報對戰情預先估量,一邊派人打探周邊消息,伺機而動。
忙忙碌碌的時間很容易過去。
數日悄然而去,前往懷慶等地借炮彈的緹騎回來,三地共湊了五百多發佛朗機炮彈,一千多虎蹲炮彈。
有了炮彈,楊小雨心中底氣頓時十足,然而,就在他雄心勃勃的欲與徐鴻儒相戰之時,探子回報,大同總兵楊肇基率兩萬大軍襲擊巨野城,與山東都司指揮使所率三萬衛軍圍攻鄆城。
巨野和鄆城是徐鴻儒起家之地,官軍攻此二城,對幾百裡外攻打兗州的徐鴻儒造成致命傷害。
楊小雨拿出行軍路線圖仔細看了幾遍,旋即傳來周和光,命他速派人傳孫傳庭回城。
等孫傳庭回城之後,楊小雨忙召其進來,道:“本官接到探報,楊肇基總兵與山東衛軍襲取了巨野城,正在圍攻鄆城,而鄆城是徐鴻儒的老窩。他一定會率兵前去支援!”
“大人,徐鴻儒要是去了鄆城,那下官這幾日苦心修建的工事豈不是用不上了?”孫傳庭皺眉道。
楊小雨擺手道:“本官看了一下地圖,徐鴻儒若想以最快速度前去救援鄆城,他就得經過三道山和楊樹溝,這兩個地方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關,而且,這兩個地方恰巧在夏鎮與兗州府的中間!”
孫傳庭眉頭舒展開來,笑道:“大人是想先一步埋伏在這兩個地方?”
“不錯,本官不能讓徐鴻儒輕易的揮師援救鄆城!”
楊小雨冷笑一聲:“你率本部騎兵前往這兩處地方查看地形,本官稍後率大軍前來。”
孫傳庭拱手一禮,轉身退下。
楊小雨喊來緹騎,命昨晚趕回來的曹泰率本部兵馬攜帶火炮前往三道山,令周同攜帶軍械一道啟程。
而後,他命令周同收集糧草,攜帶後需輜重趕往三道山。
軍情緊急,片刻耽誤不得。
接到命令的三位千戶忙整合兵馬,帶上足夠的乾糧和兵器出城往三道山而去。
楊小雨帶著周同麾下的兵馬,押著糧草和輜重走在最後面。
三道山距離兗州城不過八十裡地。
以徐鴻儒大軍的速度,明早前一定能趕來。
楊小雨為了萬無一失,隻得先一步趕在徐鴻儒的前面,遏製山險,使其不能火速支援鄆城,給楊肇基等人擠出寬裕的時間,讓他們安心攻取鄆城。
三道山是三座高低不一的大山,周圍地勢險峻,山勢不一,山上樹木茂盛,林子濃密,從遠處觀看,綠綠的一片,看不清山上的具體情形。
徐鴻儒為了支援鄆城,肯定會選擇經三道山過楊樹溝,最後躺白裡河,改道向西,從此路前往鄆城,路途短暫,用不下五日便可趕到。
楊小雨此番前來山東剿匪,乃是為立功勞而來。
此刻功勞就在他眼前,豈會任其白白流走。
楊小雨帶著後續緹騎趕到三道山下,命孫傳庭帶著五百戰騎到後面的楊樹溝修建工事,搭建炮台。
“大人, 下官有五百精騎,可縱橫地面,馳騁疆場,請大人準許下官帶五百精騎迎戰!”孫傳庭有些不樂意了,他不想一直修建工事,做一些雜兵的活兒。
楊小雨沉聲道:“此處山勢險峻,道路狹窄,你帶領精騎在此迎敵,無異於自取滅亡,本官率軍在此迎敵,靠的是火炮和弓箭的威力!”
“下官這就去楊樹溝!”孫傳庭悶悶不樂的拱手一禮,轉身而去。
楊小雨揮手招來緹騎,命他們將輜重和軍械全部搬到山上,山下不留一件物什。
笨重的佛朗機大炮由五名緹騎前後架起,一架架的往山運,炮彈和箭矢亦是毫不間斷的運上山。
曹泰率麾下緹騎帶二十門佛朗機大炮和十五門虎蹲炮守第一道山,另以五十名弓弩手輔助,其他的緹騎尋來巨石等軍械輔助。
周同率麾下緹騎守第二道山,以佛朗機大炮和虎蹲炮為遏關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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