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老的話，很像是調侃和嘲諷。 .

　但甄誠從認識藥老到現在，也沒發現這老頭會講笑話。

　逃出了藥老的山洞，甄誠直接跑出了藥園，順著登上峰頂的冰川，快速的掠到了山頂。

　練氣期的誘惑太巨大了，甄誠迫不及待的想證實一番。如果真像藥老說的那樣，那自己就發達了。

　“轟隆——嘩啦——”

　“轟隆——嘩啦——”

　陽光揮灑在開卡博峰峰頂，甄誠蓄滿力道迫不及待的對著西側的冰川揮舞手掌。連著擊打五六次之後，甄誠感覺了一下丹田的情況，除了沒有感覺到像以往一樣真氣有些受損之外，沒感覺到丹田與以前有什麽不同。

　“難道藥老知道我吃了大量益氣丹，所以用二傻子的故事刺激我?難道我上當了?”甄誠看著自己的手掌，很是疑惑的自言自語。

　“看藥老那樣子，不像啊！但如果是真的，我也沒理由擊打出去的力氣跟天階後期一樣吧?”

　甄誠異常的懊惱，如果把固元丹換算成益氣丹，那自己可是一下子吃了一百二三十顆丹藥呢，如果藥老說的那辦法管用，那自己至少也應該是練氣期了吧?

　“不會吧！難道我的資質真的比二村的傻子都差?”想到藥老說的那傻子，甄誠垂頭喪氣的哀歎。

　聽完藥老的故事，甄誠以為自己真的到練氣期了呢，但試驗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沒發生什麽變化。

　一個人的情緒由狂喜到無限的失望，這種大起大伏，心情會異常糾結的，甄誠概莫能外。甄誠倚靠這冰川，望著天空發呆。

　皚皚的冰雪，砭入骨髓。

　高遠的天空，有五色的祥雲逶迤。金色的霞光從雲隙中麥芒般地撒下，將峰巒剪出黛青的綠影。在莽莽蒼蒼的白霧之中，有一顆紅色的玻珠跳蕩起伏。一種像羽毛一樣溫暖而潔白的神韻，源源不斷奔湧而來，滌蕩寰宇。

　發呆，有時候可以平複心情。想想自己早晨醒來，就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甄誠感覺自己的一天，好像都能趕上別人的一年。

　“咕嚕——”甄誠正冥想入神的時候，肚子發出了抗議！看看時間，晌午已過，但自己好像還沒吃過一餐飯呢。

　充饑丹，自己的石穴裡還有很多，具體有多少粒，甄誠還去去數過。但即使有一萬粒，甄誠也不要吃了。

　想想前幾天千羽寒背上來的東西還在外面冷凍著，甄誠快速的從峰頂上下來，在竹簍裡找到一條野豬腿，兩條羊腿，拿了點兒燒烤的調料和鹹鹽，滿臉興奮的向通道裡跑去。

　通道雖然又黑又長，但走的次數多了，甄誠也漸漸習慣了。

　回到藥園，甄誠才猛地發現，在這藥園裡要燒烤點兒東西，還真麻煩。

　這藥園裡綠色的東西很多，能生火燒烤的東西沒有。外面的冰川找不到樹木，想要木材，要下山去找。

　甄誠想了想，把三條腿放到通道口附近的一塊大冰塊上，直接向藥老的山洞跑去。

　早晨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再加上金丹門的事情影響，藥老的心情很不平靜，所以也不想煉丹。甄誠離開之後，藥老姿勢都沒變一下，還依然躺在搖搖椅上微眯著眼睛想著事情。

　“藥老，給我點兒木炭！”甄誠站在藥老的搖搖椅前面低聲下氣的說道。

　“不給！”藥老回答的很乾脆。

　“我用充饑丹換總可以了吧！”甄誠很想上前踹藥老一腳，忍著怒氣陪著笑臉。

　“不換！”藥老依然回答的很乾脆。

　“——”甄誠有些沒辦法了，“那你說條件好了！”

　“我要一個羊腿！”藥老有些不好意思，但聲音卻很響亮。

　已經有多少年沒吃世俗之物了，藥老都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甄誠鬧騰引誘的，藥老在還真有點兒想吃點兒世俗之物了。

　“早說啊！真是的！”甄誠這個開心啊，埋怨了一句，趕緊去裡面拿木炭。為了避免下次再被藥老敲竹杠，甄誠也不管會不會弄髒衣服了，一下子拿了很多。

　“你是不是傻?你把這裡面的木炭拿沒了，下面的人送上來，你不還要往我的山洞裡搬嗎?你就不會明天讓千羽寒那丫頭背木炭上山嗎?真tmd的二傻子！”看到甄誠抱著能把一頭野豬都烤熟的木炭，藥老哭笑不得的罵道。

　“我靠——”

　甄誠想了想，趕緊丟掉一大部分木炭，心裡哀歎，自己這智商怎麽下降的這麽厲害?難道是因為益氣丹吃的太多燒壞了腦子的緣故?怎麽連這麽簡單的問題，自己都沒想明白呢?

　不管甄誠想沒想明白，藥老倒是開始想明白了。

　想想人早晚會死的，藥老不由的開始懷疑自己以前的活法到底有沒有問題。

　看著甄誠忙活著生火，烤肉，撒調料，玩耍的不亦樂乎，藥老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像虛度了。

　甄誠雖然學習過野外生存，但卻很少親自嘗試生火做飯。等到一條野豬腿和兩條羊腿都烤好的時候，甄誠的身上，臉上，全都黑黑的，甚至，臉上都弄上了木炭。

　“給你個大的！如果不夠，我再烤！你這麽多年沒吃過世俗之物，少吃點兒有好處！”藥老雖然精於煉丹，但對於醫學知識卻很匱乏，甄誠遞上烤的外焦裡嫩的羊腿，輕聲的叮囑。

　藥老也不言語，接過羊腿，狼吞虎咽的啃咬。

　甄誠已經好久沒吃到這麽香美的東西了，比藥老更誇張的大口啃咬，偶爾還像惡狗一樣哼哼兩聲。

　木炭還燃燒著，炭火的余煙嫋嫋。

　藥園裡白霧蒙蒙，氤氳著水霧，配合著一老一少的啃咬食物滋滋聲，形成了一幅令人深思的畫面。

　到底是禁欲多活幾十年，還是放開一切盡情的享受生命呢?

　人生苦短，是悲觀人的哀歎;去日苦多，亦然。

　其實人這一輩子就應該縱情的歡笑，百年後，一切成空，塵歸了塵，土歸了土。

　追求長生沒錯，但追求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結果;享受人生沒錯，雖然生命短暫，但卻可以活的精彩。

　當一老一少十分享受的把啃得乾乾淨淨的骨頭丟到一邊，倚靠著石頭回味的時候，一抹夕陽的余暉照射在兩個人的身上。

　“藥老，你應該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這輩子，即使今天結束生命，也值得了！外面的絢爛世界，我雖然還不能說看得通透，但至少我享受過了！古武世家，修真界，這普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東西，我現在都見到了，足夠了！”

　甄誠的話，讓藥老一愣。回想自己的一生，不由的默然。

　種藥，采藥，煉丹;然後再種藥，再采藥，再煉丹。循環往複，上百年就這樣眨眼間過去了。

　一年一年的度過，自己到底為什麽呢?

　看到藥老陷入沉思，甄誠有些自責。

　看著藥老，甄誠覺得，眼前這個人什麽都不是，不是什麽煉丹師，也不是什麽金丹期老祖，其實，這就是一個連生活是什麽滋味都不知道的可憐老人。

　與藥老漸漸熟悉的這幾天，甄誠潛移默化的用自己的人生觀試著影響這個單純的老人。甄誠必須這樣做，因為只有讓藥老動了心思，自己才有可能離開這開卡博峰。

　想離開這個高手如雲的修真界，沒有一位老祖的支持，那是癡心妄想。

　“你有親人嗎?”藥老想了很久，突然問道。

　“我有爸媽，但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就聯系不上行了！我跟爺爺相依為命，他現在還在家裡盼著我回去！我有很多女人，還有三個孩子！對了，我的另外兩個女人懷孕了！”

　“我只剩下一個人了！在這裡，我是一個人，出去了，也還是我一個人！天下雖大，對於我又什麽意義?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在自己出生的地方死去，這不也是一種幸福嗎?”藥老看著甄誠笑呵呵的說道，“你小子很聰明！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一個月期滿，我幫你找個理由下山！自從你到這個修真界開始，你就不可能離開這裡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可以把你的所有家人都接到這裡來！”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甄誠知道，藥老說的是實話。

　“有！”藥老打量了甄誠一眼，嚴肅的說道，“你成為金丹期老祖，就可以離開了！”

　“——”甄誠很想自殺，這怎麽可能呢?

　“你來到這裡，就是我們的緣分！你能不能離開，這就是你的命運了！”藥老像是一個得道高僧一樣，感歎一句，飄然離去。

　“愚癡的人，一直想要別人了解他。有智慧的人，卻很了解自己。”甄誠自言自語的哀歎，突然發現，藥老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弱智，反而是自己，在這個老人的面前，像個七歲的小寶寶，在藥園裡面玩著過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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