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星光從坤寧殿外射入。

　整整一個多時辰，收不住話匣子的武秀才將她與秦老匹夫之間的恩怨，秦祥麟是如何勾結江湖門派企圖謀權篡位，從而害死明曦公主的緣由，以及現下朝局勢力分布一一解釋清楚。

　雖然張鐸匪性十足，起了殺性之後這小畜生更是無法無天，但他並非完全不講道理。設身處地站在武秀位置，假如換做是他，他一樣恨不得把秦老匹夫千刀萬剮。

　只是發誓效忠武秀，張鐸做不到，他隻忠於契約，還有那些他在乎的人，絕不可能將自己綁死在某個外人身上。

　而且他心中仍有疑慮，余舒姑娘由於顧命大臣位高權重，她找不到人可以理解，可當今兩宮皇太后之一的武秀手下怎麽可能缺人?

　別的不說，光是今天圍住張鐸的六塊鐵坨坨裡面隨便找一個人出來，就能輕松乾掉文力等級隻到三星半的秦祥麟。

　聽完張鐸疑惑，武秀頹然道:“沒用的……

　秦老匹夫固然該死，可殺了他，他背後勢力還能扶植起第二個、第三個……

　俠以武亂禁，自從先帝癡迷長生之道不理朝政，這些人便仗著武力，加之秦祥麟在朝堂上的庇護，以各種方式魚肉百姓，已經積累起足以顛覆華國江山的實力。

　如今他們兩者已經形成一種外圍裹著腐肉，內裡包藏秦老匹夫這個禍心的合作方式，所以想要剔除禍心，只有先從外面一點一點削去腐肉，方可徹底摘去毒瘤。

　更何況……”

　定了定神，武秀又道:“你以為那天在安州，衛征真的礙於軍令不得擅自行動，才拒絕殺回城內?

　回來之後我才知道，衛征恰巧就是安州巨劍門出生，不止他，皇家禦林軍，還有六扇門中的高手幾乎都是從江湖人士裡面選拔征兆，他們與秦老匹夫背後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跟你直說了吧，我現在手下真正能用的，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說完，武秀裝作抹淚，低下頭掩飾心虛眼神。

　貴為華國皇太后，她手下自然不可能僅有張鐸這麽顆不靠譜的棋子，可張鐸對此並不知情……

　聞言，某人雙手被綁，眼皮子直跳，問道:“我?那群鐵皮罐頭一跳7、8丈高，你又不是沒看見，我怎麽和他們打?

　就算手上有弓箭，幾個人套上盔甲舉起盾牌一起上，我不一樣得死挺?”

　武秀抬頭:“不，你可以的，發下誓言，你今晚就能擁有和他們一戰之力。”

　故意隱去隱星乃國之大害的傳說不提，武秀:“你究竟擅長什麽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在青龍、白虎、玄武三相星力上的提升不存在其他人都會遇到的瓶頸。

　別人從一星升至兩星，即便晶石充裕，也至少需要兩個月時間錘煉身體突破瓶頸，可你一晚上就通過吸收晶石直接達到玄武二星，不論文道還是武道，這在此前都是絕無僅有的。”

　聽到兩個新名詞，張鐸好奇問:“文道，武道?”

　武秀耐下性子解釋:“盡管都是四相主星宿，可不同於青龍、白虎、玄武三相星力，朱雀文力自成一道。

　除華胥娘娘外，沒有人可以文武並濟。華國數萬年歷史……”

　“呃?可是有人說我是文人種子。”張鐸忽然打斷道。

　“你說什麽?！”武秀身體劇震，瞪大眼睛急切追問。

　張鐸複述:“我說，有人說我是文人種子。”

　“這不可能！”武秀立刻否決。

　張鐸:“我騙你幹什麽?不信，你解開我身上繩子，我畫個烏龜殼給你看。”

　可當武秀手中匕首觸及繩索，便在張鐸失望眼神中，先行掏出那枚朱雀印章:“你要敢騙我，我馬上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沒辦法，見識過朱雀虛影的狂暴威勢，被松綁後，張鐸隻得乖乖提筆塗鴉。

　…………

　老太監江福海進宮已經快要30個年頭，他是為數不多親眼見證乾慶皇帝怎麽從日理萬機的勤勞明君，逐漸墮落成受體內重金屬折磨，最後瘦成皮包骨頭的幾人之一。

　和其他閹人多少有些心理變態不同，其本身隨遇而安的性子反倒使他變得無欲無求，以至於他在武道上成就，整個大內都一時無兩。

　恬靜守在坤寧殿外，老太監面西閉眼，凝神感受與自身命星之間，那種玄而又玄的遙相呼應。

　突然，緊閉大門猛地向兩邊撞開，江福海眼中玄光還未散去，就看到主子抓著那不明身份小子的手，急急奔往東宮。

　“哎呦！太后，您慢著點，小心摔著。”公鴨嗓音關切道。

　之後不見身體有動作，江福海便幻化成一道模糊身影，平步移至武秀身邊，側身保持攙扶姿勢。

　奔跑中，張鐸訝異張大狗眼，看向這上半身一動不動的老太監。

　而感受到張鐸投來視線，江福海轉頭抱以平和微笑。

　…………

　夜裡皇宮長街，武秀拖著張鐸**疾走，老太監在旁時刻彎腰護著。

　三人動靜引起巡夜值守禦林軍注意， 某領頭軍士當即喊道:“何人擅闖紫宸宮?”

　武秀心神全被剛才張鐸所畫烏龜殼的破碎藍光佔據，只顧悶頭向前，全無開口意思。

　而旁邊江福海則謹記主子面前時刻關嚴老嘴的無上保命教條，於是，三人誰都沒有回答軍士問話。

　黑燈瞎火，武秀他們又沒來得及帶上燈籠，領頭軍士見有人強闖定太后的紫宸宮，便向手下下令抽刀，7人以他為箭頭，呈“品”字型朝賊人突擊。

　可突進身前，老太監江福海陡然加速，鬼魅般輾轉騰挪，僅憑兩根手指就將罐頭一樣禦林軍值夜7人通通點倒在地。

　張鐸一邊被拉著向前跑，一邊回頭張望舉刀定在原地的7人，再轉向回到武秀身邊，面不紅氣不喘，依舊一臉平和的江福海，

　“我你/奶奶/個腿，這算什麽?凌波微步加乾坤點***?東方不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