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臉上有些遭罪,但被小家夥這樣一鬧,晚上回到飯館張鐸忽然發現原本陰鬱的心情一下子開朗許多,而那些因負面情緒形成的執念也不再像前幾天一樣始終縈繞心頭,一點點吞噬他的理智。
人果然是適合群居的動物,假如遇到問題只知道一個人悶頭想,很容易鑽進死胡同,最後活活將自己憋成一個神經病。
冷靜下來的張鐸躺在床上反思起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面對他的那個堂弟。抬頭不見低頭見,同在一所學校,兩人總會碰到彼此。要是他還像之前一樣選擇對王宇避而遠之,會引起對方警覺不說,張鐸也永遠不可能解開心中一直困擾著他的疑問。
所以張鐸決定換一種方式去解決問題,比如先從打入敵人內部和王宇成為朋友開始。
但在此之前,張鐸還有一個大麻煩需要提前應對,因為他突然想起老師上星期布置的作業自己好像還一個字都沒動……
…………
2014年9月9日,周一
今天某賴作業大王特意起了個大早,沒顧得上等黃雅雯,獨自坐上6:30的那班地鐵早早趕往學校。
急急忙忙衝進教室書包還沒來得及放下,張鐸就開始物色起抄襲對象。
值得慶幸的是,這時候教室裡已經稀稀落落坐著幾隻早起抓蟲的勤奮小鳥,讓他不至於抄無可抄,最終被各科老師聯合起來用唾沫星子淹死。
張鐸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轉著眼珠子四處亂掃。
前排那兩個校服洗到掉色的小女生?他第一時間搖頭否決。
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與男人商跟與女人商量,得到的結果可能截然相反。張鐸擔心別作業沒抄成,反倒被她們去報告老師,那真是賠了夫人折把米,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嗯……他依稀記得一年級語文老師好像是這樣教的……
目光再轉,這時候靠窗的一位小個眼鏡男引起了張鐸的注意。
由於上星期這家夥懶病發作,閑暇時間光顧著睡大覺,都沒怎麽和新同學好好交流。張鐸這時候隻有從衣著外貌上判斷那眼鏡男的性格以及學習成績。
抄作業當然得挑對的抄,要是抄了錯的回頭還得再抄一遍,何必多此一舉呢?
嗯……首先,張鐸以他上了一整年學的豐富經驗推測,凡是戴眼鏡的應該都是好學生,一定是因為看書看多了才會導致視力下降。反之像張鐸這種學渣的眼神就不是一般的好,不借助十字鏡,他能憑肉眼看清200米外擊殺目標的表情動作。
其次,小個眼鏡男亂糟糟的雞窩頭再加他身上帶著油漬的松垮校服,讓張鐸覺得他和自己理應同屬於一類人,一樣的不拘小節。這樣就算到時候協商破裂,他也不至於去告訴老師。
“好!這次全靠你救命了!”某人暗自決定道。
“呃……這個……同學早上好~”走到眼鏡男面前,張鐸率先送上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男生扶了下鼻梁上堪比啤酒瓶底的深度眼鏡,不耐煩道:“你想幹嘛?”
聽到如此冷漠的回答,張鐸心底不禁“咯楞”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悄悄升起。
不過他沒打算就此放棄,腆著臉繼續說:“嗯……商量一下,我這周末事情有點多,所以作業能不能借我……”
張鐸話還沒說完,便被那男生打斷:“想抄我作業?”
張鐸期待地點點頭。
可惜那男生也許天生是一個冷漠加狹促的綜合體,睨著眼睛殘忍拒絕道:“哪涼快哪待著去,就你個渣渣還想抄我作業?少做夢了!”
抽抽著眼角,張鐸似乎能聽見心口發出類似鏡子碎裂的聲音……被人拒絕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一眼看穿他渣渣的本質!
無奈之下,張鐸隻好垂頭喪氣地走開,尋一個無人角落默默撫平心裡的創傷。
眼鏡男本沒太在意,低下頭接著看向手中的不知名書籍。但是前些天吃完午飯從餐廳出來,不經意間在籃球場上看到的一幕讓他再次抬起腦袋,說:“你先回來。”
某渣渣一陣風似的躥到他面前。
眼鏡男:“想抄我作業也不是不可以,但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我要讓你幫個忙。”
張鐸絕望的眼神死灰複燃,忙不迭點頭。既然有的商量,現在就算那男生要他去搶銀行他也會二話不說,拎起鐵錘便義無反顧地砸向厚實的鋼化玻璃。
“最近幾天學校門口總有人向我收保護費,我知道你認識隔壁班的周柏桐,能不能幫我跟他說說,讓那些人別再來煩我?”
“妥妥的!這事兒包我身上了!”張鐸拍著胸口答應道。
也不知道寧財神是不是照著張鐸現在的形象描繪出的李大嘴,總之兩人答應起來一樣的氣勢十足,嗯……或者說莽頭莽腦。
隻是當張鐸看到眼鏡男甩給他的一疊卷子外加作業本,立馬又蔫了下來:“這麽多?得抄到什麽時候?”
那男生眼露睿智光芒,扶了下眼鏡:“現在離上課時間還有35分鍾,這裡面大部分都是選擇題,抄起來很快。如果你能保證一分鍾內寫60個字,在上課前除了語文作業,其他都能抄完。”
“喲?這小子計算能力好像不錯啊,貌似隻比我差了那麽一點點。”張鐸心下想到,不過很快又一甩腦袋,他意識到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時間可不等人!
接下來的35分鍾張鐸隻管埋頭奮筆疾書,連馮程程跟他打招呼也沒理會。
馮程程好奇地翻開一張卷子,在看到考卷台頭上“呂曉明”三個字時,她忍不住笑了……
人認真的時候時間總會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張鐸也不例外,當他再次抬起頭來便已是半個小時以後。
眼看著只剩5分鍾,張鐸不得不像呂曉明說的那樣,忍痛放棄了語文作業。想要在5分鍾內寫完1000字的作文,就算召喚唐三附體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甩了甩酸楚的右手,張鐸這個動作好似激起了周圍男同學的共鳴,紛紛向他投來“你懂的”眼神。結果這家夥錯以為自己人緣好,一一回給了他們明朗的笑容,卻不知道其他女生全在心裡暗罵下流……
…………
陳琳黑著眼圈走進教室,剛放下備課本便對那個讓她睡不好覺的罪魁禍首怒目而視。而做了虧心事的張鐸一時間肝膽俱顫,隻當他沒交語文作業的事情被老師發現,腦袋不由越垂越低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給埋裡面。
好好一個周末就這樣給毀了,這使得陳琳非常惱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朝夕相處久了,最近幾天的夢境愈發開始不像話,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仍讓她覺得猶有余韻,不對!應該是面紅耳赤,然後惱羞成怒!
各種奇怪動作層出不窮,更要命的是在夢裡她根本無法拒絕!明明沒有人強迫,可陳琳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翹起屁股主動迎合,要知道有些動作就是她那死鬼老公都沒敢對她做過!
陳琳摸了摸發燙的臉頰穩定下情緒,再次給了張鐸一個火辣辣的白眼:“哼!不要以為裝鴕鳥我就會放過你,現在居然敢連作業都不交?你今天要是能吃上午飯老娘我就跟你姓!”
戰戰兢兢地熬完一節語文課,張鐸剛以為逃過一劫準備長舒一口氣,便聽見班主任陰測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鐸,上午第四節下課後來我辦公室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