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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遺玉》第355章 學士宴
第三五五章學士宴

 “參、參見魏王殿下。”

 長孫夕看著書架下面站在一起的兩人同時扭頭看過來,聽見身後的行禮聲,她收回在遺玉身上的目光,強擠出一抹笑,道:

 “四哥怎麽在這兒?”

 李泰瞥了一眼笑的有些勉強的長孫夕,回頭繼續去翻書架上竹簡,道:“免禮。”

 行禮的幾人都直起了身,卻僵在那裡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同樣糾結的還有抱著書站在李泰身邊的遺玉,剛才被長孫夕那一記微微含怨的小眼兒盯過,她心裡說不上什麽滋味。

 長孫夕似乎是對李泰這愛理不理的樣見怪不怪了,臉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些,也沒走上前,遠遠地伸手指了指遺玉懷裡的書籍,道:

 “盧小姐都找到這麽多了,我們幾個到現在也沒見著一本呢。”

 “嗯,”遺玉應了一聲,轉身對李泰道,“殿下——”

 李泰轉身將兩卷書放在她手的書堆上,打斷了她告辭的話,“四樓就是這些,二樓和三樓還有幾本。”說完便轉身朝外走去,過道口的幾人連忙往邊上讓路,同時躬下身。

 走了幾步,發現遺玉沒有跟上,他方才腳步一頓,扭頭看著站在原地的小姑娘。

 “過來。”

 過去?她是傻了不成,這可不是私下,兩人走得近就算了,反正沒人看見,現在邊上可是有人眼睜睜地瞧著啊,他說那些話是怎麽回事兒!不是該在外面對她保持距離,裝作不認識嗎,不、就是不在私下,兩人也該保持距離才對!

 盧植那天上午的提醒突然上腦,遺玉一個激靈,抱緊了手裡的書,衝著李泰躬身一禮,恭聲道:“多謝殿下抽空幫學生尋書,這些已足夠,學生先告辭了。”

 見她這般疏離又恭敬的態度,李泰眼神微變,待她低著頭快步走過他身邊時候,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算是耐住沒伸手,任她溜了過去,腳步聲遠去。

 “四哥原來同盧小姐相識啊?”長孫夕將目光從遺玉的背影上收回,扭頭對李泰笑道。

 “”人一走,心情算不上好的李泰,更是懶得開口,轉身朝外走去,長孫夕向那幾個乾站在一旁的學生低聲打了招呼,小跑著跟了上去。

 “蘇學士發的書單,夕兒有幾本很想看,可是找不見,四哥眼下有空麽,幫夕兒找找好不好?”在樓梯口跟上李泰,長孫夕側仰著腦袋軟聲央求道,臉上盡是嬌態,若換了別人,怕是會不管不顧地一口答應下來,可李泰卻好像耳背一樣,面無表情地自顧踩著樓梯而下。

 然而長孫夕並不氣餒,笑容依舊,自問自答道:“若是沒空就算了,改日也可,”緊接著,話鋒便一轉,“初便是四哥生辰,聽爹說是要在芙蓉園辦,嘻嘻,夕兒親手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哦。”

 說到這裡,她側目瞄了一眼李泰的腰間,但見那隻隨著他的步輕輕搖晃的物件兒,眼一疑,脫口道:“今兒誰給四哥配的衣裳啊,荷囊的顏色搭錯了。”

 半晌不語的李泰,總算是開金口給了倆字——

 “聒噪。”

 長孫夕小聲嘀咕:“夕兒才沒呢。”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一樓,李泰卻突然停下腳步,長孫夕不解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遠處大書樓門口,正在錄事官那裡記留的遺玉,剛才還揮之不去的笑容,瞬間繃起,站在李泰身後的她,緩緩低下頭,直到遺玉抱著書出門,李泰重新邁步朝前走,她卻沒再跟上去。

 “四哥,我在這裡再找找書,你先回去吧。”

 長孫夕抬頭看著前方沒有回應的背影,眼終是忍不住滾落一滴淚珠,卻很快被她抬手擦去。

 早該習慣了不是麽,這人就是這樣的冷清和沉默的性,從她八歲那年初在杏園見到少年時的他,便是這樣了,對誰都是不聞不問的,都誰都是一樣的,她不該覺得難過,不該傷心,這樣才會有期待,期待她長大之後,會變成特別的那一個人,不是別人,是她,是她!

 深吸一口氣,壓下淚意,那張尚未成熟的嬌顏上,寫滿了倔強。

 晚上,遺玉在盧老爺的朝陽園,祖孫三人用了晚飯,她才獨自回了向黎院去,進屋便讓平彤去取了她下午帶回來的書看,又過了半個時辰,盧智方才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面走了進來。

 “用過晚飯了?”

 “嗯,方才在祖父那兒用的,大哥呢?”

 “在外面吃過了。”

 平卉上前接過盧智解下的披風,平彤則遞了杯熱茶上去,他接過喝下,在遺玉對面坐下後,她將書本倒扣在案上,一臉笑眯眯地問道:

 “去哪了?”

 下午遺玉是去學館,盧智照舊到國監上課,沒打招呼卻在外頭用了飯,放在以前她許不會問,可昨天午在太學院門前,封雅婷那含怒的一嗓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盧智,你若不去,那咱們便沒什麽好說的了!

 說不好奇是假的,被盧植托付要注意盧智動向的她,自然會留心起他這兩日的去向。

 “見了個朋友。”

 “朋友啊——我認識麽?”遺玉托起腮幫。

 盧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隨手拿過一旁的書來翻,道:“見過。”

 “哦,”遺玉長長地拖了一個字音,方才眨眨眼,道:“是封小姐吧。”

 “不是。”見她提及封雅婷,盧智面不改色地答道。

 “騙人。”

 “沒有。”

 “那是趙小姐、周小姐、還是王小姐?”

 盧智輕歎一口氣,將書放下,抬眼看她一臉八卦樣兒,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別瞎猜,是杜先生找我。”

 聽見確切的人名兒,遺玉方信了他,訕訕地道:“杜先生找你做什麽。”

 “明日上午在天靄閣有宴展,先生有畫要展。”

 宴展,並非是指吃喝的酒宴,而是這京城之,最為流行的一種學交流方式,通常舉辦人都是較有身份地位的,受邀請的人騷客,都會帶了自己近期最滿意的作品前去,或是字畫或是詩作,另會有一些在各領域有名望的賓客受邀參加,對宴展上的作品加以品評,選出最優者。

 “天靄閣的宴展,”遺玉來了興趣,“是學士宴麽?”

 長安城裡,幾乎每隔一陣都有大大小小的宴展舉行,不過真正能讓人騷客們聲名遠播的,卻只有半年一次不定期舉行的“學士宴”,所謂學士宴,便是由當今皇上還是太時候所建的學館內,聞名遐邇的“十八學士”,至少有四人聯名出席品評,才會有此雅稱。

 “嗯,想去嗎?”

 “當然想去了!”這可是學士宴,說不定能看見“五絕”虞世南呢,就是看不見虞老先生,依這宴展的檔次,也會見著不少好字,她不想去才怪了!

 智笑著從懷裡摸出一張巴掌大的對折請柬,遞到她手裡,見她激動地翻看了那張請柬,片刻後卻又蔫了下去,將請柬遞過來,道:

 “還是算了。”遺玉道,機會難得,杜若瑾有這麽一份請柬,給了盧智已經不容易,她可不能為了一時高興,見個“偶像”什麽的,便耽擱了盧智的事。

 盧智怎麽看不出她心思,又掏了一張請柬出來放在案上,道:“杜先生給了一張,下午晉博士也給了一張,咱們同去。”

 聞言,遺玉兩眼又重新閃亮起來,喜滋滋地拿著請柬,同時奇怪地問道:“晉博士是我們書學院的院長博士,有請柬怎麽給大哥啊?”

 “不是給我,是讓我捎帶給你的,明天上午的假也請過了,今晚早點休息,明兒一早我帶你上錦記喝粥。”

 原來是這樣,繼昨天被晉博士告誡,今天又得了他一份請柬,遺玉對那老人的謝意再多一分,點頭應著盧智,又同他聊了些旁的,待他回屋後,她沐浴洗去下午在大書樓找書發的一身汗津,才上床去休息。

 杜府

 在外面同治下官員用了晚飯,杜如晦回府後,沒有回自己房裡歇著,而是問過下人,徑直去了東院。

 杜若瑾正在書房裡看書,聽見動靜抬頭,看著掀簾走進來的人影,神態恭謹地起身行了禮,喚道:

 “爹。 ”

 門前屏退了下人,杜如晦在他對面的椅上坐下,開口便道:“明日天靄閣的宴展,你受邀了?”

 “是,”杜若瑾溫溫一笑,道:“這幾日爹事忙,便沒尋著機會告訴您。”

 借著燈光看了這吹眉順眼的長半天,方才歎了口氣,無奈道:

 “瑾兒,為何你就不肯聽爹的勸,幫皇上做事,不是那麽容易的。”

 “爹說笑了,這滿朝武,哪個不是在幫皇上做事。”杜若瑾目光一轉,看著就近的紗燈,道。

 “你明知爹說的是什麽意思!”杜如晦的神情突然有些激動起來,沉聲道:“你、你同智兒做的那些,就是做的再大,也終究是見不得光的,說句大不敬的話,待到新皇繼位,哪裡還會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爹,”杜若瑾扭頭,輕聲道:“您今晚是多飲了幾杯吧,我讓人扶您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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