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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遺玉》第258章 同她對弈
第二五八章同她對弈

 前些時日,因著一張畫像。麗娘從房喬處得知盧氏母尚在人世,且被他叮囑不能將這件事告知給房老夫人。

 麗娘清楚,房喬沒有急著認回盧氏他們,多是因為當年那一屍兩命的錯案,事情過去這麽些年,有心的人肯定都還記得,難保不借此生事。

 房家對外說是盧氏母被安王擄去,可知情人都知道“事實”,是盧氏不滿房喬對兒的責罰,帶著孩離家出走了。

 麗娘自十幾年前踏進這府,就知道盧氏她們婆媳不和,借著這點也成了不少事,可盧氏走後,又過幾年,她一樣成了這老婦的眼釘,只是她比盧氏心眼多,比盧氏能忍,才有今日。

 從審問學嘴的丫鬟那會兒,到這時站在房老夫人跟前被她怒斥,半個時辰不到,她已將事情猜著七八分。看來盧氏母的事情還沒在長安城裡掀起多大風聲,不然房喬早就有所動作,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先借著府上丫鬟的嘴巴將事捅到老夫人這兒。

 “噗通”一聲,麗娘照著老夫人的話跪了下來,抬頭一臉擔憂地望去:

 “娘,您莫動怒,老爺不是故意要瞞著您的,等事情弄清楚,他肯定會跟您講,您別急。”

 被逼問盧氏他們的事,麗娘卻輕巧地把話往別處一帶,不管老夫人是聽了多少傳言,但因房喬先前囑咐過,她嘴裡是不會說出半句。

 “你當然是不急,你巴不得我的孫們都回不來才好,你、你和那女人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房老夫人很少這麽明面上地斥罵麗娘,這會兒是因為被房喬和她瞞著信兒,心急之下,才會顧不上臉面。

 話說,房老夫人同盧氏和麗娘這一前一後,房府兩任名義上的女主人,關系的確微妙的很。

 她當年不喜盧氏,原因之一是盧氏國公嫡女、士族大姓的身份,出身高固然是好處多,可盧氏的直脾氣和在納妾一事上表現出來的強勢。卻屢屢刺激到本應是家地位最高的房老夫人,之前因為盧家的緣故,內宅還算安穩,而從兩家鬧翻,盧植寫了斷絕書離京之後,她對盧氏就再沒以往的容忍,哪怕是她已育有兩。

 而麗娘,卻恰恰是同盧氏截然相反的一型,她性溫婉,出身低,對她的尊敬和小意都是擺在明面上的,那時她因盧氏帶著兩個嫡孫離家,正是恨惱之際,兩相對比之下,之前被她當成是替兒傳宗接代工具的麗娘,一下便成了貼心人。

 不同盧氏和房老夫人從一開始明裡暗裡的劍拔弩張,麗娘這對婆媳,是和睦相處過許久的,直到幾年過去,麗娘連半個兒都沒生下,孫們又找不回來。府上的兩個妾侍肚沒信兒,和房喬母關系的疏遠,讓老夫人把錯都歸咎在了麗娘的身上,背地裡,不知怨過她多少次是克的命!

 一晃十幾年過去,年邁的房老夫人看著別家老婦含飴弄孫,自己家卻只有個一個孫女,還是妾生的,每每出門都覺得面上無光,恰房喬提出給麗娘升平妻,她便應了,可因著麗娘現在當了半個家,她心卻更是不待見她。

 這時的老夫人,對盧氏,是怨恨,對麗娘,則是厭惡的。

 “喬之近日常同懷國公來往,是不是尋著人了?”

 傳到她耳朵裡的話,是說房喬和盧植這對關系不睦的翁婿最近又親近起來,便有人說,他們是找到了當年被安王擄走的盧氏母。

 這話聽起來沒邊兒沒影的,可近年來越發盼著孫的房老夫人卻深信不疑,房喬的動向她略知一二,最近常跑國公府,不是為了盧氏母,又是什麽。

 “”

 “你不說是吧?”她看著跪在地上一語不發的麗娘,吃齋念佛時候的心靜全無蹤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狠狠瞪過去一眼。揚聲道:

 “蓮香,讓人去把你們老爺給我找回來!”

 她歲數大了,可腦還沒糊塗掉,聽了傳言後先找麗娘來問,那是知道房喬肯定會瞞著她,便想從這女人嘴裡先問出些話,卻不想她會這麽嘴牢。

 若是別的,她不過問就罷,可這事關房家香火的大事,她如何能不管!

 麗娘聽她派人去找房喬,反而松了一口氣,這老婦平日對她冷淡,真發起脾氣來,她是怎麽做怎麽錯。

 *

 傍晚,房喬和麗娘從房老夫人的院走出來,一個皺著眉頭,一個垂著腦袋。

 房喬在一個時辰前,就被人以房老夫人的名義從書省急急尋回來,進屋看到跪著的麗娘和顯然正在生氣的母親,原當是兩人又鬧了矛盾,卻被房老夫人直直問到了盧氏母。

 有麗娘在一旁解釋,他得知母親是聽了外面傳入府的傳聞,解釋了半天都沒能讓老夫人相信他沒找到盧氏母。

 後來老夫人使了殺手鐧。鬧著要上祠堂去跪房家的列祖列宗,房喬才勉強告訴她,人已經有了信,只是還沒見著,正在尋找,這才讓她打住。

 鬧了一下午的老婦,用些粥飯就睡下。

 房喬和麗娘,回到正房打發了下人出去,廳裡只剩他們兩人時,麗娘才柔聲開口道:

 “老爺,莫怪我多嘴。既然尋著姐姐和少爺他們,那就該早早地接回來,怎麽還讓他們流落在外,又讓娘憂心。”

 房喬臉上帶著疲乏色,“韓厲還沒找到。”

 麗娘看著他的臉色,道:“那個叫韓厲的,都這麽些年沒有音信,誰知是不是早就死了——說到底,那件事也就是於名聲有礙,又不用擔什麽罪,有您在,誰還能多說大少爺”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有人故意將消息傳到娘耳,必有所圖,好了,不說這個,我會看著辦。”

 房喬扭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麗娘,她站的不是很穩,有些搖搖晃晃的,膝蓋處裙面上明顯有著褶皺。

 “跪了很久?”

 麗娘兩手一絞,輕輕搖頭,“沒跪多大會兒。”

 “還站著做什麽,快坐下歇歇。”房喬輕皺眉頭,伸手拉過她在旁邊坐下。

 連日來,麗娘很敏銳地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冷淡,又是擔憂又是屈惱,這會兒面對他近來少有的體貼,不安的心立刻平靜許多,這十幾年的相處,他肯定是對她存有感情的。

 “娘年紀大了,說話不大好聽,你多擔待些。”房喬雖面上仍因房老夫人之前的逼迫而帶著愁色,可說話的聲音卻恢復了慣有的溫和。

 麗娘點頭,含笑看著身邊的人,這是她辛辛苦苦謀來的幸福,她一定會保住。

 *

 十月十日這天。是棋藝比試,君樓的場地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二十二張棋案,因一名學生被五院藝比除名,倒給比試省了些麻煩。

 遺玉在鍾鳴之前,還捧著幾天前李泰找給她的一本棋譜看。

 鍾鳴之後,學生們都在主簿的安排下,兩兩一對坐下,寫著比試題目的巨軸放下,上書“一刻鍾”三字,一刻鍾是說這兩兩對弈的時限,今日是要下快棋了。

 遺玉心竊喜,早上盧智告訴過她,若是下慢棋她就會捉襟見肘,下快棋,只要她腦反應地過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果然,比試開始一刻鍾後,她以八顆的優勢,贏了第一短局!

 這一局拿下,她就算脫離了最差的范疇,主簿和書童們在旁查數棋時,她隔著幾席對盧智揮揮手,而後在學生們互換位置時,悄悄仰起頭對著蘭樓上的一道身影,咧嘴一笑。

 四十四人,輸贏兩半重新湊對,誰曾想第二局,她以三之險,又僥幸地贏了!

 兩局過後,連贏兩局的十一人,和連輸兩局的十一人,分頭繼續,由主簿根據之前的對弈,各選出一名輪空,成五五對局。

 讓遺玉哭笑不得的是,第三局同她對弈的,竟然是長孫家的三小姐!

 主簿宣布第三局開始前,每座都在整理著棋盤,遺玉和長孫夕也不例外。

 遺玉一邊撿著白色的棋, 一邊瞄著對面長孫夕嬌美的小臉,心下不由暗歎,這小姑娘,隔遠了好看,離這麽近,怎麽也這麽好看。

 從道理上說,對李泰這傳聞的心上人,她是該討厭才對,可對著這麽一張精致到了極點的小臉,她就是生不出半點厭惡來。

 “盧小姐,你怎麽了?”長孫夕正低頭數著棋,察覺到遺玉的目光,抬起頭來,嘴角一翹,露出可愛的兩朵梨渦,嬌聲問道。

 完了,不但生不出厭惡,被這麽一雙澄澈的眼睛盯著,她甚至還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虛起來!

 “呃、長孫小姐棋藝必定很好吧。”她心虛個什麽

 長孫夕將最後一顆丟進棋盒裡,伸出尤帶著肉窩的小手,削蔥根般的食指在唇上輕點了兩下後,成掌遮在唇邊,表情一下變得神秘兮兮起來,探身過來,對著她悄聲道:

 “偷偷告訴你哦,我棋藝是不大好的,剛才兩局,都是人家讓我的。”

 (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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